前尘之往生客栈

一百六十八


    淳于寒薇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漠地带,周围都是遍地黄沙,了无人烟。
    虽已入秋,可秋天的沙漠依旧是热气腾腾,酷热难耐。淳于寒薇摇摇晃晃的从沙漠上爬了起来,她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我怎么会到这来?我不是在皇宫吗?怎么会来沙漠?
    站起来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周围除了黄沙还是黄沙,遍地的黄沙再次让她陷入绝望。她知道,定是有人要害她!
    现实的残酷最考验人性!若要说华轩背叛她时,让她心疼,想选择死亡。可真正当死亡来临时,她却又惧怕,毕竟她也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青春正盛的年纪,她又怎么不怕死呢?
    选择活下去是人的本能!
    淳于寒薇深吸一口气,她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沙漠中寻找出路。因为淳于奕说得对,到了异国他乡,要学会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这日一早,渔阳郡的某间客栈的客房里,虞沐一人站在房中的窗边,观望窗外的风景。今日的天空阴霾极重,秋风大作,将屋外的树木吹的呼呼作响。
    少顷后,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吕彪的声音,“公子,人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虞沐应道
    虞沐语毕,叶落和上一次那个诬陷虞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个中年男子名叫章辉,是虞荣的表弟。
    章辉和叶落得知他现在被封为三品的大将军,便都巴结起来。两人那一见虞沐就笑的满脸欢喜的模样,还真是应了那句,富贵他人合,贫贱亲戚离。
    章辉对着虞沐笑着问道:“贤侄叫我们来何事啊?”
    上次在北虞侯府见面时,都还一口一个贱种的叫,今日就变成了贤侄,还真是握权,则赴者鳞集;失宠,则散者瓦解。
    虞沐也不在乎他们态度的转变。虞沐行了一礼,恭敬道:“叔叔,表姨!”
    叶落立马走上前将虞沐扶起,笑道:“贤侄别客气了!”
    虞沐直起身子,笑道:“叔叔,表姨,今日请你们来,是想你们来帮我做个见证。我爹死的不明不白,我此回虞家,就是想替我爹讨一个公道。此事还得倚仗叔叔表姨的配合,只要你们配合好了……”虞沐高声叫道:“吕彪!”
    一声叫唤,吕彪推门而入,他一生拿着两个圆鼓鼓的钱袋子,吕彪将钱袋子分别递给章辉和叶落,叶落和章辉接过后,虞沐解释道:“这些便是你们的,当然后面还有重谢。”
    叶落和章辉打开钱袋子一看,里面全身黄金。两人见了,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做样子。
    叶落客气道:“贤侄啊,你要表姨帮忙,直说就好了,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呀?咱们是亲戚,表姨自是会帮你的。”
    章辉也附和道:“是啊,贤侄,下次再有事找我帮忙,就不必再送这些,亲戚之间,无需这么客气的。”
    “那照叔叔表姨这么说,那这忙是?”
    章辉一脸正气道:“贤侄,你为你爹讨公道,那是你的一片孝心,你能这么有孝心,叔叔肯定是会帮你的。”
    叶落也点头,“对对对,表姨也肯定是会帮你的。”
    虞沐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叔叔表姨了。”
    章辉和叶落连忙异口同声客气道:“举手之劳的事情,别客气别客气!”
    虞沐与章辉和叶落将事情谈定后,虞沐便让吕彪送两人离去。
    逸王府中,慕昭落躺在床榻上,只见她轻闭着双眼,轻蹙秀眉,一股无比痛苦的样子。
    昌倩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江羡。昌倩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妻主!”
    慕昭落没有睁眼,还是头冒冷汗的昏睡着。昌倩只得对江羡道:“江公子,妻主的病,有劳了。”
    江羡颔首,“放心!”
    昌倩转身走了出去,待他出门将门合上后。江羡轻笑一声,“人都走了,就别装了!”
    慕昭落睁开双眼,她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递给江羡,江羡接过后,慕昭落补了一句,“将这个交给景王。”
    江羡虽然话唠,但在正事上还是不会含糊。他点头,“好,知道了!”
    片刻后,江羡走出房门,昌倩一直站在门口。见到江羡出来,他连忙上去问道:“妻主的病无碍吧?”
    “殿下只是普通的风寒,也没什么多大的问题。我开一记方子,殿下喝个三日,就能痊愈。”
    昌倩行了一礼,“如此便多谢江公子了!”
    昌倩让人将江羡毕恭毕敬的请了下去。
    江羡离开后,昌倩走了进去,只见慕昭落已经清醒。昌倩走到床榻前,轻唤道:“妻主,你醒了!”
    昌倩坐到床沿边,伸手握住慕昭落的一只手,慕昭落的手冰冰凉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慕昭落双眼直直的看着上方,眼神空洞无神,如一摊死水。
    昌倩又伸手去抚摸慕昭落的脸,慕昭落没有动,任他各种抚摸。昌倩轻叹气,“妻主,你这个样子,真的好乖。但,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昌倩轻叹气,“妻主,你总这样,我见了真的心疼啊!”昌倩将慕昭落的手放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慕昭落的手刚放到昌倩的腹部时,昌倩腹部的凸起,似是感觉到慕昭落的抚摸,拼命往慕昭落的手心里顶撞,只可惜慕昭落无心想去感受。昌倩笑的一脸温柔,“妻主,你感受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可越来越调皮了,他动不动就会踢我,以后出生了,他的性格一定会很像你。”
    没有听到慕昭落的回答,昌倩一脸失落。尽心竭力伺候了慕昭落这么久,她一点动容都没有,昌倩感觉全身身心疲惫,他好累,好像睡一觉,于是,便直接躺在慕昭落的身上,渐渐睡了过去。
    夜半子时,天空风雨交加,轰雷掣电。北虞侯府,叶臻一人躺在房中的床榻上。今日窗外阴风阵阵,引得叶臻心里很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叶臻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叶臻根本就没有注意,直到窗边出现时有时无的黑影,这才将叶臻吓了一跳。
    叶臻看到黑影的第一反应,就是被惊吓的从床上立刻坐了起来。叶臻心惊肉跳,但依旧问了句,“谁呀?”
    窗外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空空荡荡,似鬼魅一般飘进屋里,那声音道:“叶臻,你这个毒妇!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这个声音对叶臻而言,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虞荣的声音。
    听到虞荣的声音,叶臻本就信神拜佛,现在听到虞荣的声音,更是被吓的六神无主,头皮发麻。
    “虞荣,你,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要回来?”叶臻怕的说话时,声音还在发着颤。
    “我回来,就是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一句话问到叶臻的痛处,“为什么?”叶臻冷笑一声,她怨恨的吼了一句,“因为你活该。”
    “虞荣,我不爱你,可当初我爹为了利益将我许配给你,我入北虞侯府三十年,我承认你是待我很好,可再好也比不过虞沐那个贱种的娘。你想把爵位留给虞沐,你觉得可能吗?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即便我们两个不相爱,可这三十年来,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不想着自己的儿女,非得一个贱婢多生的杂种,虞荣,你有心吗?”
    这些话在叶臻的心里隐忍了三十年,今日她终于讲这些话,一次性发泄出来了。此刻,她觉得心里无比痛快。
    三十年前,两人联姻本就是错的,虞荣偏又对虞沐的母亲余情未了,那便是错上加错,也难怪叶臻心里会有怨恨。
    “那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亲手杀死我父亲了?”虞沐从外面推门而入。
    在叶臻看到虞沐的那一刻,心里大惊,“你,你怎么会在这?”
    虞沐轻笑,“我若不在这,怎么能够探出你那蛇蝎的心肠呢?”
    “你,你竟敢诓我?”叶臻怒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叶臻,这不叫诓你,这只是你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而已。”
    叶臻沉下气,冷静道:“虞沐,就算你知道我杀了你父亲又如何?你以为仅凭你一人的话,就会有人信吗?”
    “虞沐在虞家是晚辈,人微言轻,说的话自然没人信,但若是有人作证就不一样了。”
    虞沐语毕,只见叶落和章辉走了出来。
    章辉斥责道:“嫂子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叶落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姐,你怎么能做杀夫的事情呢?你做了也就算了,还要嫁祸给二公子,你这般是安得什么心呐?”
    叶臻心中不觉可笑,这还真是两根墙头草,如今我权势丢了,叶家倒了,所以你们也就开始倒向别人了。
    章辉正色道:“你杀夫夺权,还让我们冤枉无辜的人,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虞家主母。我今晚就会书信一封,派人送到虞家长辈手中,我将虞家长辈请来后,你就等着浸猪笼吧!”
    章辉语毕,便怒气冲冲的离去。
    叶落也转身离去。虞沐轻叹气,“母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叶臻已是气的全身颤抖,纵她心里有万般的不甘,但她还是败了。
    她气急败坏道:“虞沐,你得意什么?”
    虞沐一脸平静道:“我没有得意呀!母亲,你看错了吧?”
    “别叫我母亲,我听了恶心!”
    “我尊重你,所以才唤你一声母亲,但若我不尊重你,你在我眼里,可什么都不是。”虞沐轻叹一口气,“叶臻,叔叔今晚书信给虞家长辈,估计明日,他们就会赶过来。叶臻,你虽然要浸猪笼,可阿深和阿笙却是无辜的。所以我劝你,你还是和他们断绝关系吧。”
    叶臻警惕道:“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他们是我弟弟妹妹,我待他们自然是真心实意。这侯爷之位,我从来没有惦记过,叶臻,你若真是为阿笙和阿深着想,我劝你还是与他们断绝关系,不然将来,阿深继承侯爷之位时,因他母亲害夫夺权的流言蜚语,迟早会影响他以后的前途。”
    虞沐语毕,也不想再和她多费唇舌,便转身离去了。看着虞沐离去的背影,叶臻只觉心里重重一沉,她腿脚一软,瘫在地上。
    强忍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叶家败了,也就意味着,叶臻的靠山倒了。而她在北虞侯府的地位也开始一落千丈,可这一切,都是因她一手造成,她怨不了任何人,她只能怨恨自己的愚蠢……
    沙漠的气温白天炎热,晚上寒冷。丑时,淳于寒薇一人躺在一块沙丘上。她全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天的行走,让她双脚都被磨上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躺在沙丘上的淳于寒薇仰头看着大漠的夜空,浩瀚的宇宙,广袤无垠,漫天的繁星,璀璨夺目,一轮洁白如瓷盘的月亮,高挂夜空,夜色撩人,美的令人心醉。
    因是入秋,淳于寒薇身上的衣服还算厚实,在沙漠中可以勉强御寒。看着夜空的无边美景,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因为再走不出这沙漠,她就要死了。不是被热死喝死,就是被冷死饿死。
    沙漠里什么都没有,人,动物,植物,空空如也。在这种地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去。她的双眼留下泪来,这就是我的命吗?我真的就要死在这了无人烟的沙漠里?
    华轩,我好恨你,如若不是因为你夺下徐州,我也不会被加上叛国的罪名,如果不是因为你夺下徐州,宁傲国也不会前来攻打永淳国,我也不会被迫去和亲,如果不是因为你攻下徐州,我也不会被人算计,来到这沙漠,生死不能的活着……
    华轩,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受这么多苦……
    如果早知结局如此,那我真是悔不当初,我宁可在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我好恨你啊!华轩……
    淳于寒薇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可双眼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流。泪水划过淳于寒霜的眼角,鬓发,再埋入黄沙中。
    夜越发深沉,困意袭来,淳于寒薇再也抵挡不住这份困意,她带着对华轩的恨渐渐睡去。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永淳国的公主,徐州没有被攻陷,她的父皇哥哥都还在宠着她,而她也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华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幸福,简单,而恰恰就是这简单的生活便是淳于寒薇此生唯一的愿望,她此生只想和华轩过着幸福简单的生活,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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