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契约

幸亏龙焘没有跟来，所以，刚到伏流宫，我便虚脱一般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龙焘不在。而如意三个却跪在榻前。如意低着头，肩膀上下起伏，似在哭泣。而如烟，则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面如菜色，似乎也与我一样，受了重伤一般。反观如心，却是紧皱着眉头，在如意与如烟见徘徊，怕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揉搓着太阳穴，唤道：“如心，过来扶我起来。”
    我坐靠在床上，看着如意与如烟，跟如心说道：“你去乾清宫告诉皇上，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就请他今夜在隆和宫召寝吧。之后，你去把天明找来，速速去办，不要耽搁了。”
    如心一脸狐疑，却也没有含糊，领了命便出去了。
    看她们还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只能开口道：“好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如烟抬起头，一脸悲怆，张开嘴嗫喏了半天，也只是狠狠剜了眼如意复又垂下头去了。
    心里原本就有的那股被背叛的感觉越发清晰，我闭上眼睛问道：“如意，告诉我，为什么？”
    “小姐，”是如意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小姐，从小到大，我都是您身边最贴心的，因为我永远知道您需要什么。可是，小姐，我只是希望您给我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可是，您看不见我，那么，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但是，小姐，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真的！”
    “如意，”我打断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喜欢龙焘，是不是？”
    “是。”她斩钉截铁的说道：“已经不是喜欢了，小姐，您在羌越城那么长时间里，我一直陪着他，我对他，早已不是喜欢了，那是刻进骨髓的迷恋啊！就在如梦死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他把我当成你……”
    突然，我感觉身体每个地方都在痛，而且都是那种痛彻心扉！我抓着被子，问道：“你可以告诉我的。”
    “小姐，是我对不起您，可是，我受不了了，我想我是疯了，跟天涵一样的疯病。”如意大生死候着。
    我静静看着她，也许，真的是我欠她的吧。可是，如若我早就知道，我会怎么做？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许久，我终于在如烟的静默和如意的哭吼中清醒过来，我淡淡的唤了声：“云姑。”
    很快云姑就来了。她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不动声色的行礼道：“以我的凤印拟旨，封如意为如贵人，赐住华阳宫，安排今夜前往隆和宫侍寝。”
    “小姐，不可以！”如烟豁然起立，大声阻止。
    我挥了挥手，对如烟说道：“既然已经侍过寝，那就是皇家的人，怎么可以不管不顾？有帐也要一笔一笔来。如烟，你先在旁边坐下。”
    说罢，看着早已石化当场的如意，又对云姑说道：“今夜先安排侍寝，关于如贵人的侍寝一应事情，今晚便让内务府的人着手处理，就说如贵人是我伏流宫出去的，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云姑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应了句“是”，又跪在如意面前，问道：“如贵人，娘娘的旨意您也听清楚了，什么时候跟奴婢去沐浴侍寝呢？”
    这时，如意才好像幡然醒悟，她大喊道：“不，我不去！”
    我怒道：“这些不是你要的吗？如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如意，你不是那么不懂事吧？”
    “小姐……”
    “云姑，带如贵人下去，不要再让她进我伏流宫！”我断然说道。
    很快，如意的哭喊已经远去。我用手按住还在痛着的心，问如烟道：“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毒了吧？能不能解？”
    如烟垂首道：“小姐，不是毒，是苍山雪莲。如意明知您的身体不能再服用苍山雪莲，居然还在每天的补汤里加少许莲叶，我们试喝自是不会有任何害处，可是，您和您腹中的胎儿却……如烟无能，对这种病一点办法都没有！”
    “胎儿会怎么样？”我急急的问道。
    如烟一脸难过，答道：“所有在您体内产生的毒素已经全部被转移到胎儿身上，就算到时候安全临盆，怕胎儿也会夭折啊！”
    也许，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吧？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如烟一时紧张，扑了过来，却，仿若自己绊倒了什么，摔了下去。
    我大惊的喊了一声如烟，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了。我气极的看着那还倒在地上不起来的如烟，却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她说：“小姐，您别乱动，药性很快就过了。如烟再也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了，只想在今晚，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哦，对了，如意为了不让我知道，偷偷给我下了毒，虽然我发现了，可是，毒已经深入骨髓，解不了了。小姐，这么多年来，您都那么苦，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开心的生活，却被您最信任的如意背叛，我知道您心里憋屈，可是，您一定要扛过去，皇上不会变心的……”
    如烟还在兀自絮絮叨叨，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也许，她的意识还不肯跟她的身体离开一般，在我面前，那么悲哀。
    如心与天明赶到的时候，我身上的药性刚过，我挣扎着爬起身，要去看看可怜的如烟，只是，如心使劲拉住我，扳回我的身体，不让我看如烟。我知道，如烟死了，我知道的。
    “主子……”天明犹豫的喊道。
    “唔，如心，你放开我，我很好。”我平静的对如心说道。
    如心还是不肯放心，直到天明过来拉开如心。我这才蹒跚着走过去，替如烟阖上她死不瞑目的眼睛，淡淡的说道：“我们连夜走吧。”
    “小姐，我们去哪？如意呢？”
    我茫然的看向还是漆黑的夜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天明，放下你现在手中的一切，把我放在月天山，你就带如心走吧，不要再见如意了。”
    “小姐……”如心似乎还要说什么，只是天明拉住她，一脸凝重的对我点头道：“是。我们现在出发吗？”
    “是。”
    我从来都不知道，离开皇宫可以这么容易，原来几个纵跃间，我就可以到了宫外，当然，我耗尽内力的身体是经不起这样消耗的，所以，我如心与天明扶着我才出的宫。
    天明去了他自己家里取了些必要的东西，便驾了马车，朝城外奔去。
    车上，我忍了一夜的泪水终于悄然滑落，原来，幸福终究不属于我……
    龙焘，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决然离开吗？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如意。也许我可以继续留在后宫，做你的专宠皇后，可是，孩子，连能不能顺利出生我都不知道，我不敢赌，不想赌。也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惧怕与你分担不开心的事情，我承受不起你的离开，所以，我选择自己离开。原谅我的自私，相信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小姐……”如心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擦干泪水，问道：“怎么了？”
    “如烟还在宫里……”
    “会有人厚葬她的。”即使龙焘不知怎么回事，她也会厚葬我的人的，因为，当时的伏流宫寝殿里，完全可以被如意解释成我被人掳走，而掳走我的人恰是连夜归国的罗湛，原来，世上的事，真的可以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