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6章


  言谈之中,裘飞鹗得知老者为江南名武师,复姓诸葛,单名豪字,姑娘为其独传孙女,
诸葛荷珠。
  诸葛豪问起裘飞鹗姓名、家世、来历。
  裘飞鹗自称为一孤儿,自幼为天风牧场五行轮楚文魁收养。这次是回转馀杭扫奠先人庐
墓。
  诸葛豪听后,心想:“五行轮楚文魁素所夙知,其人武功平平,这娃儿能治疗天下绝毒
的“化血蚀骨”掌伤,劣师出高徒,未之前有,看来,这娃儿说话还有不尽不实之处。”
  不禁露出怀疑目光,打量了裘飞鹗两眼,冷笑道:“楚文魁老朽见过数次面,未曾听说
过他会治这毒伤,裘小哥儿,你究竟从何学来的?”
  裘飞鹗见诸葛豪神色不善,不禁气往上冲,忖道:“难道我救坏了你吗?早知如此,悔
不该伸手了。”
  他亦冷笑了一声,正想出口顶撞几句,忽见姑娘一脸忧惶之色,不禁心中一软,缓缓说
道:“在下何处学来,老丈似可不必动问。”
  诸葛豪不禁勃然大怒,拂衣而起,喝道:“真不知死活,老朽也懒得管你的事了。”
  裘飞鹗心中诧道:“奇了,我那时请你管过我的闲事。”
  姑娘急扯着诸葛豪衣袖,幽怨地说道:“爷爷,您就忘怀了人家救命之恩,撒手不管
吗?”
  诸葛豪被说得一怔,目中顿露迷惘之色,喃喃自语道:“不错,受人点水之惠,定当涌
泉以报,何况又是救命之恩。”
  裘飞鹗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心正狐疑不解。
  蓦地,窗外起了长声桀桀怪笑,阴森刺耳,使人动魄惊心。
  只听窗外来人笑定,喝道:“诸葛豪,你昨晚受的苦还未受够吗?你要替小狗找死,方
从枉死城中拉回,又要向鬼门关报到,未免自不量力,复可笑已极。”
  诸葛豪面色一沉,向着窗外说道:“郝尘,你既从我手中得了手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小娃路过救治我诸葛豪,他并不知道犯了你的大忌,你在窗外也曾听见他的来历。”
  窗外随即起了阴恻恻语声:“不知者不罪,郝某岂不知,只是他竟能治愈我这‘化血蚀
骨掌’,来历大是可疑,郝某凡见上可疑之人,必皆就地诛戳,诸葛豪,你退出室外吧!”
  诸葛豪不由低声道:“裘小哥儿,你速将传你治伤究竟何人说出,老朽非来人之敌,无
法保全。”
  裘飞鹗见诸葛豪说得郑重,但常彤又严命不得说出,沉吟一阵,冷笑道:“这传我治伤
的人,与你们何干,既然诸葛老丈一再追问,在下只得说出,未必你有本领寻到。六年前,
他因受极重内伤,幸遇我扶回,留养三月,尽传我治伤之术,从未告我姓名,临行之时,他
只说:“‘南山北峰,有缘相见’。”
  窗外嗖地一声,久久寂然,显然郝尘业已离去。
  诸葛荷珠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秋水无痕的大眼,望着诸葛豪惊异道:“爷爷,这魔头就
凭这两句话,就吓退了吗?”
  诸葛豪面色冷漠,摇头道:“未必如此容易,裘小哥,老朽在武林中素以冷僻着名,轻
不受人之惠,目前事急,老朽无暇将一切详情告知,这魔头必在一个对时以后,向你施展毒
手,老朽为你指点一条生路,小哥马快,可朝西南方疾行,只在一个对时以内赶到茅山狮子
崖下,生命便可无虞了。”
  裘飞鹗如坠入五里雾中,不知所云,见诸葛豪说得如此慎重,不由不信,忖道:“江湖
之上,那有这光怪陆离的事,自己与郝尘并无怨隙可言,为什么要致自己于死。”
  事既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匆匆立起,道:“那么,老丈就不怕郝尘再度寻
仇吗?”
  诸葛豪淡淡一笑道:“江湖寻仇,一次即已清结,除非老朽向他再度招惹,小哥,你赶
紧快马加鞭吧!”
  裘飞鹗望了他们一眼,昂然提起包袱,大踏步而出,耳畔隐隐听见诸葛豪叹气声。
  走出门外,命店伙牵来乘骑,问明茅山路径,飞跃上骑,泼刺刺奔雷掣电而去。
  云淡天远,风急雁过,衰草黄叶逐天漫飞,眼前云树掠逝,山径分外崎岖难行,裘飞鹗
在马上烦燥不安,才出得江湖,就逢上这种逆心之事,甚至现在自己还在莫名其妙中。
  他本屑于忧郁,幻想双重气质,思绪纷歧,他不知事情为何临到他的头上,诸葛祖孙冷
漠怪僻,普天之下,也难找出这么一对不近人情的人……左思右想,不得其领,不知不觉入
得茅山区域,沿途只见岗恋绵密,林萌蔽天,他不知狮子崖在何处,盲目驰骋,只朝山势崇
高处飞窜。
  蓦地――
  一声阴森怪笑扬起,宛如枭鸣,路边林中忽扑出一条极快的人影,捷如鬼魅,跟着一片
排山倒海的巨飚袭来。
  裘飞鹗早在怪笑声起已自警觉,退蹬借劲,嗖地斜飞一丈开外落下。
  他落下之际,耳畔只听自己乘骑一声悲鸣,四面――瞧,只见马匹四蹄全折,倒地死去,
萎叶衰草卷游半空,弥漫飞扬,显然来人掌力雄劲无伦。
  风砂中,立着一个身穿黑衣长衫,身颀而长蓄着两撇短须之人,一双怪眼闪烁地望着自
己。
  裘飞鹗眼见自己乘骑,口鼻沁出腥红血液,不由痛惜万分,打量了那人一眼,怒道:
“尊驾何故出手暗算,莫非尊驾就是郝尘吗?”
  那人听得一怔,忽又纵声大笑道:“无知小辈,我家谷主岂是你能称呼的吗?”
  裘飞鹗一声大喝道:“那么你来意为何?”
  那人阴恻恻地一笑,道:“奉谷主之命,来取你之首级!”
  裘飞鹗被这么一说,反而豪气顿扬,用手拍子脑袋一下,笑道:“在下这颗头颇虽不值
钱,要取下来,也不至于似尊驾说得么容易。”
  话声一落,忽闻林内起了一声轻笑,那人神色疾变,反身双肩微振,穿空斜飞,扑入林
内,身法轻灵无比。
  来人来得快,去得也急,裘飞鹗不由怔得一怔,忽见林中射出一条白线,势如电疾,堪
近裘飞鹗近身三尺处,来势陡地变缓,似一张落叶般飘至。
  裘飞鹗疾仲五指一探,将来物捏住,定睛一瞧,只见是一小方白纸,用赭石书写密寥寥
八字:“君在危中,速向西奔。”
  笔力秀劲,显然是一女子手笔。
  裘飞鹗不禁惊讶地双眼觑望林中,静荡荡地下无人影。
  裘飞鹗自忖道:“真好没来由,自己一不惹事生非,一不截梁寻仇,为何危难竟临在自
己头上,恐怕至死还是不明不白。”
  想着,足下一动,迳向西奔去。
  煦日丽照,秋风盈耳,眼前黄萎萎地山丘草坡,一列列短林如飞掠过。
  半个时辰过去,裘飞鹗深入山区,只见奇峰插云,危崖盘耸,木荫腾翳,篁翠枫红,似
此万山绵亘,他不由停下脚步,旁徨莫知所往,他失悔出得牧场时,未携兵刃,与其盲目的
飞奔,不如出手一拼,试试五年所学是否枉费光阴,说不定可在截阻来人口中套出真情。
  他忽然意起怀中尚有两筒“毒腾棘”,名虽为棘,其实是针,为一寸径口紫铜圆筒,内
有一百八十九支毒腾棘,分
  九次发射,一次廿一针,由筒上簧控制,擅破气功,见血封喉,端的利害无匹。
  这毒腾棘本是常彤持有,为裘飞鹗偶然得见,爱不释手,常彤举而赠之,并传他用法,
自称这两筒毒腾棘,并未一用,武林中绝无人知其来历,但此物阴毒非常,不遇强仇大敌,
切忌施用,且配制困难。
  他一想起两筒“毒腾棘”,便将它放在趁手之处,以备必要时施出。
  这时,翳密树林中嗖嗖窜出数条人影,瞬眼,将裘飞鹗团团围住。
  袭飞鹗只见四个黑衣劲装大汉,双目炯炯逼视自己。
  当前一人满面诡笑道:“兄弟奉谷主之命,相请阁下一见。”
  裘飞鹗眼见四人来势诡疾,知非易与之辈,暗中功行两臂,蓄势一拼,闻言冷笑道:
“你们谷主是谁?恕在下即须赴狮子崖,无暇拜谒,请上覆谷主,徐图后会吧!”
  那人狞笑一声道:“狮子崖也是阁下能去的吗?阁下既瞧不赏面子,只好强行迫驾了。”
  说时蓦地凌空拔起,陡变“飞鹰攫兔”,飞扑而下,十隋微屈,疾如电射般,向裘飞鹗
双肩抓来。
  裘飞鸭在那人说话时,暗中已思妥却敌之计,大凡孤独、幻想的人,心思总较常人来得
慎密,眼见来人电射扑到,脚下一错,不退反进,人已斜闪出去,迅快双掌击出,直取另一
大汉后胸。
  猝然出手,奇绝无伦,另一大汉在猝不及防之下,后胸当堂接实,蓬的一声,嗥叫声中
人已迎着初动手大汉双掌下震出。
  其间的动作,有如电光石火,几乎是同一时期完成。
  只听得一声惨嗥,震蔼山谷,凄厉恐怖,听入耳中使人心神皆飞。
  原来飞扑而下的汉子,十双钢爪已扣住另一大汉双肩,试想那大汉身负裘飞鹗掌伤,焉
能挡得住扣住肩井重穴,当下叫得一声,颓然倒地昏死过去。
  大汉收手不及,竟至误伤同党,这才知道裘飞鹗并非似谷主所说如此容易打发的,立向
另两同伴示以眼色,暴喝一声,均是身形电动,三道匹练涌向裘飞鹗周身重穴。
  那三个大汉同时将背上鬼头刀飞掠出鞘,只见刀光似雪,人如游龙,无一着不是狠毒致
命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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