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19章


  两小接过药包,如飞趋往厨下。
  酒酣耳热之际,裘飞鹗乘机露出求莫怀远传他一套“阴阳颠倒手法。”
  莫怀远不禁神色一怔,继而纵声大笑道:“此必是老夫两孙教你的,这套‘阴阳颠到手
法’为武林不传之秘,罕有人知,老夫亦轻易不露,小友敦厚诚挚,老夫又何所吝异惜。”
  裘飞鹗大喜忙叩拜谢,改口称莫怀远为老前辈。
  两人遂步出轩后一座小花圃内,莫怀远细心反覆指点裘飞鹗这套武林绝学“阴阳颠倒手
法”。
武陵樵子《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 八 章 问罪飞花谷
  且说沈应龙与裘飞鹗辞别下得酒楼,一劲向虬龙判钟奎赶去。
  拐了两条湾,只见虬龙判钟奎晃着一个大脑袋,播摇摆摆东张西望。
  沈应龙急驰了几步,高呼了声;“钟兄!”
  虬龙判钟奎掉过面来,见是沈应龙,便笑道:沈老师还有什么事?”
  沈应龙低声道:“方才与钟兄分手返镇时,瞥见武当掌门师弟妙真,妙悟两人向镇处斗
牛观驰去,武当双剑听说六年前与青螺渚为事启衅,成水火不相容之势,只怕他们来此恐与
青螺渚有什么图谋,为此小弟通知你早作准备。”
  虬龙判钟奎挺了挺头道:“本门与武当那档子事,约好十年后再行解决,现在到期尚需
四年,牛鼻子人虽骄狂,倒极重然诺,必为着另一事而来。”
  沈应龙低声道:“难道也是为着经文而来吗?究竟‘玄玄经’有何异处,能令贵门垂涎,
可见实非寻常。”
  这虬龙判外像粗蠢丑陋,内则机警无比,方才在郊外时,沈应龙话问探明事实真相,旁
敲侧击,说得天花乱坠,他只是推称现在还是一团疑云,并请沈应龙相助,许其好
  处,因为狮子崖炸成飞灰,遐迩皆知,但笑尊者逃往何处,还是一椿秘密,轻易泄露不
得。
  当下钟奎笑道:“沈老师只看滨阳镇上武林人物麇集,即知事非寻常,钟某为寻师弟荀
雄而来,遍觅未见,只怕遭于人家毒手。”
  沈应龙道:“令师弟荀雄技艺精绝,纵然不敌,也可全身而退,钟兄你太杞人忧天了。”
  钟奎冷笑了声,道:“这也说不定,方才钟某遇见江湖久未出世的煞星铁竿矮叟陈耕
农。”
  沈应龙大惊,道:“就是当年独闯五台,一日夜间将掌门人及五台精英八九全部伤折其
手的铁竿矮叟陈耕农吗?”
  钟奎颔首说道:“谁说不是,陈耕农对钟某逼视了两眼,神色有异,也许敝师弟荀雄遭
其毒手。”
  沈应龙略一沉吟,道:“小弟看来还不至于此,听师门尊长说此人平生孤高自许,人不
犯他,他不犯人,令师弟既不招惹他,他何至竟下杀手?”
  钟奎喟了声道:“敝师弟最是好色,陈耕农身后还随着两女,玄纱蒙面,黑绸披风紧裹
身躯,仿佛甚美,钟某听她们低声说出荀雄二字,说不定敞师弟就是死在这个色字上。”
  沈应龙诧惊道:“钟兄既然知道,青螺渚近在咫尺,请阙老前辈来此与他理论,就地解
决,岂不是好。”
  虬龙判钟奎摇头道:“家师近年来也懒于出外走动,何况并无真凭实据,无故招惹于他,
必为青螺渚带来祸害。”
  沈应龙想了一想,道:“小弟自有办法查明此事,陈耕农与师门有极厚的交情,钟兄可
见到他们由何方而去?”
  钟奎眉梢一振,大喜道:“他们三人,进得一家客栈而
  去,门首停了一辆双辔骡车就是。”
  沈应龙道:“如此正好,最迟明天即获确讯,我们还是老地方见吧!”
  沈应龙与钟奎作别,转面走去。
  阳光耀眼,秋已暮深,煦日映在身上,仍然有一点暖洋洋的感觉,街上武林人物纷来沓
往,昂视阔步,气慨不可一世。
  沈应龙步伐比常人略快,甚是棘目,他耳旁隐隐听见:“昆仑小子自视不凡,大白天也
敢炫耀,江南地面有你撒野的地方吗?”
  他蓦然一惊,自己也过于现目了,难怪旁人看得不顺眼,立即收缓脚步,也未察视是何
人说话,头也不回竟自走去。
  身后忽腾起数声狂笑,沈应龙只气得玉面发紫,仍然强抑住怒气。
  这沈应龙是昆仑小一辈中杰出人才,号称昆仑七秀之首,颇思鳌占武林之野心,然心术
最坏,为人机警,表面做作,伪作良善正直,因他深藏不露,连他师长也未察觉,他为人最
是好色,听出钟奎说陈耕农身后随着两女,仿佛绝丽,他不由暗中心动,知两女与陈耕农有
很深渊源,藉机进身,俾可遂其扬威武林的野心。
  他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故而闻得身后讽刺讥笑,强行忍住。
  他遥遥只见一辆双辔骡车停在一家客栈门首,于是他快步走进客栈,找着店伙,说明老
者形像,道:“请店家向他老人家通报,就说昆仑门下有一姓沈的求见。”
  店伙喏喏连声,趋步而入。
  沈应龙立在川堂内,目送穿进涌出武林人物,形形色色,暗道:“看来,来至滨阳镇上
之武林人物,泰半都是黑道手下,正派门下寥寥可数,飞花谷雄踞浙南,而今日在滨阳镇上
到处充斥,青螺渚近在咫尺,阙家老怪怎能坐视不问,卧榻之旁岂可容人鼾睡,这情形有点
可疑,莫非勾魂双笔阙贤有什么难言之忍?”
  沈应龙心思慎密,任何疑难的事他都能抽丝剥茧,找出一个解答,可惜心术不正,惯做
损人利已的事,俗云善泳者必死于水,日后他落入人家算计中,罹刑惨死,足令后世心术阴
险者儆戒。
  他瞧见飞花谷手下频频出入这家客栈,但仔细观察之下,他们既非住宿,又非探望友人
而来,形色匆匆,面色沉重,他心内暗感诧异。
  忽然,店伙走了出来,哈腰笑道:“那位老先生命客官进去,客官,让小的带路。”
  沈应龙暗哼了一声,随着店伙进入。
  走进小院中,忽见二条极婀娜的身影,由陈耕农房中出来,闪入隔壁房中,虽然惊鸿一
瞥,沈应龙瞧出两女果然人间殊色,不由心弦怦怦而动,两眼不由木然注视那房中。
  两女进得房中,木门就紧闭着,沈应龙不禁微微失望,只听店伙笑道:“客官,到了,
请自进去吧!”
  沈应龙倏的一惊,发觉身已临近邻室门首,他为两女消逝的身影所吸引,不禁意乱情迷,
尴尬的神色首次从他脸上显出,赧然称谢了店伙后,走进门前敲了几下。
  室内忽传出苍老语声:“进来!”
  沈应龙推开而入,只见铁竿矮叟陈耕农踞坐于榻上,口含着仗以成名之铁竿云烟弥漫充
斥,鼻中只嗅进极辛辣呛鼻的烟草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耕农见状,眼内冷电迸射,喝道:“你莫非讨厌我老人家抽烟?”
  沈应龙不由一凛,忙道:“晚辈不敢!”
  陈耕农鼻中浓哼了声,神色傲慢之极。
  沈应龙强忍着气,趋前两步,一揖到地,道:“晚辈昆仑青松门下沈应龙,特来叩谒老
前辈金安,常听家师盛道老前辈侠骨风范,使晚辈无限钦仰,闻得老前辈侠趾在此,不禁冒
昧前来。”
  陈耕农只冷冷说道:“令师可好?”
  沈应龙答道:“家师托庇,躯体健康如昔。”
  陈耕农摆丁摆手,示意沈应龙坐下,沈应龙告罪就在榻前一张木椅坐着。
  室内一片沉寂,只见陈耕农呼呼吸着烟袋,两眼凝视着天花板,似有所思。
  沈应龙僵在那里,心感不耐,几次欲启口,话将溜出口边,又强行咽下,他不知陈耕农
是故意如此冷待他,抑是真百疑难之事有所困扰。
  坐了一盏热茶时分,室内烟味愈加愈浓厚了,沈应龙禁受不住这种辛辣味道,不由呛咳
出声,泪水溢出。
  窗外忽起了两串银铃似的娇笑,沈应龙倏地别面,只见窗纸上印着两个少女螓首一掠而
杳,不禁双眼如痴如呆。
  陈耕农忽泛出一丝鄙视冷笑。
  移时,沈应龙蓦然警觉自己有点失礼,回过面来,眼见陈耕农仍是那付仰面出神似有所
属的神情。
  沈应龙不禁出声道:“听家师言,老前辈久未一履江湖,如今再出,莫非也是为免‘玄
玄经’落入邪恶手中吗?”
  陈耕农眼光忽落在沈应龙面上,冷笑道:“玄玄经干我老人家屁事,明日我老人家即离
此他去。”
  沈应龙故作惊诧道:“那么飞花谷手下,在这客栈进进出出,意对老前辈有所不利,难
道老前辈不知吗?究竟为了什么,令晚辈煞费猜疑。”
  陈耕农微微一笑道:“你难道不会问他们吗?我老人家怎知究竟为什么!”
  沈应龙顿时玉面绯红,嗫嚅嗫嚅才道:“这个晚辈自会探出,如有对老前辈不利之诡谋,
晚辈当赶来禀明。”
  陈耕农点点头不语。
  沈应龙又道:“方才晚辈无意偷听见青螺渚手下聚谈,勾魂双笔阙贤手下荀雄昨晚在此
滨阳镇上失踪,阙老怪竟疑心是老前辈所害,只怕老前辈途中小有风波。”
  陈耕农心中暗惊道:“好厉害的娃儿,明是钟奎向你吐露,还说是偷听来的,你如此心
术不正,日后将厄惨死。”
  继转念道:“荀雄之死,他们怎么知道,莫非裘飞鹗泄露……不是的,裘娃儿敦厚诚谨,
事先我又嘱咐与他谨防沈应龙,不至于露出,必是荀雄来前与青螺渚弟兄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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