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20章


  当下声音一沉道:“你难道未从令师处听说我老人家为人,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嘿嘿,我老人家若开杀戒,岂止荀雄而已,恐青螺渚无一人能幸存。”声色俱厉。
  沈应龙暗道:“好大的口气。”
  他只感索然无味,虽然以未睹二女芳颜为憾,但―无法枯坐于此,于是离座起身,笑道:
“晚辈尚有琐事在身,无暇奉陪老前辈清谈,待晚辈探出确悉,则赶来禀明。”
  陈耕农道:“这个极好!”踞坐巍巍不动。
  沈应龙辞出后,越想越气,恨不得手刃陈耕农而后快,继转念道:“这等风尘异士,江
湖奇人,却具有一种怪僻性格,恩师何尝没有,即是他有意奚落于我,身为晚辈就要折枝低
头,成一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事本不可计较。”
  出得大街,漫无目的地躞蹀街头,继发觉有人尾随其后,暗暗冷笑,身形走出镇街,向
郊外短林中而去。
  沈应龙表面镇静如恒,安详阔步,潇洒之极,耳中凝神留意身后,听出三人步履声,手
中暗扣着九个铁莲子,身形更是放缓。
  待得尾随身后三人迫近,霍地一鹤冲天身形拔起四五丈高下,突化“黄鹄摩震”身躯平
旋,闪电之间,九颗铁莲子,急如芒雨激射而下。
  三人岂料沈应龙猝然拔起出手,措手不及,啊呀连声,同时重伤倒地,呻吟不绝。
  沈应龙身形落下,抓起一人,冷笑道:“你们可是飞花谷手下?”
  那人虽被铁莲子打成重伤,可也强硬异常,咬牙切齿道:“大爷不慎遭你暗算,只怪我
们习艺不精,你若想从我们口中套出话来,除非日出西起,水向逆流。”
  沈应龙哈哈大笑道:“你坚不吐出,我也不勉强。”说着,霍地往肩头拔出明晃晃的长
剑,道:“我将你们手足三条主筋挑断,任今你们嗥哭三日三夜,受尽缩筋酸心苦楚,才气
绝身死,可怨不得我沈应龙手辣心黑。”
  说着,将剑触及那人左足踝上。
  那人不由胆散魂飞,强硬声调立换为哀求口吻,自认是飞花谷手下,因见沈应龙在陈耕
农房中出来,少谷主命三人暗随前来。
  沈应龙冷笑道:“飞花谷何事与陈耕农结怨?”
  那人把渡头分舵主秦明有目无珠,竟在双辔骡车之后印上两朵玫瑰图记前因后果说出。
  沈应龙听后,略一沉吟,情形还有点不对,喝道:“既然赛鬼谷郭彬应承将渡头分舵秦
舵主调来,约在今晚二更时分在松林内负荆赔罪,为何仍密布眼线在客栈中。”
  那人苦笑一声道:“小的位卑身轻,不得参与谷中机密大事,恕小的确不知情。”
  沈应龙不信他不知,长剑突地戳下几分,那人嗥叫得一声,汗如雨下,不禁连道:“我
说!我说!”
  沈应龙冷笑了声,长剑撤回,道:“不怕你不说。”
  那人道:“小的也是无意听少谷主言及陈耕农平生孤高自许,从不肯与世俗浮沉,如今
既肯充任骡车驾御,必受二女驱使,他何以唯命是遵,据测二女必持有一支当年武林之圣百
臂上人的令符,那支令符可使各大正派俯首听命,故而命谷中兄弟探明,相机下手。”
  沈应龙暗道:“那支令符自己若能到手,可遂称尊武林心愿。”
  当下冷笑道:“我这铁莲子手法特别,你们均伤在品字穴上,不死也是废物,活着何
用。”
  手中剑光连闪,三人均身首异处。
  沈应龙飞步向滨阳镇上驰去。
  夕阳染林,寒鸦噪树,西风卷起衰草黄尘,漫天飞涌,炊烟缕缕升起,残霞将敛,大地
渐渐一片苍茫。……
  这时夺魂三掌郝元辉同着手下又自嗖然赶到。
  郝元辉一双色眼,落在两女身上,骨碌碌一阵乱转。
  葛蓓珊心中暗气,涌生杀机。
  陈耕农冷笑道:“老夫此来,并非是与你们攀亲叙故,只问你渡头分舵秦舵主来了没
有?”
  郭彬正待答话,天边忽起了一声长啸,破空电疾,来得好快,郭彬不由面色一怔。
  只听得一连串地惨嗥,四条人影如飞跃来。
  郭彬心知手下遭了毒手,禁不住神色大变,大喝道:“来者何人?何故伤老夫手下?”
  四条人影一定身,只见为首是一高大魁伟老者,闻听郭彬喝言,置之不理,反朝铁竿矮
叟身前走去,抱拳一揖道:“陈兄,多年未见,不料在滨镇郊不期而遇,几乎叫小弟胡云萍
想煞了!”
  郭彬一听来人是胡云萍,心头一阵大震,暗说:“怎么飞花谷交上了霉运,一个煞星未
退,又来了一个煞星,今晚图谋看来又成落空。”
  只见陈耕农咦了一声,道:“怎么你也来了,风闻你与我一般,久不伸手招揽江湖恩怨,
今晚来此,却是为何?”
  金面佛手胡云萍道:“还是为着向飞花谷索还一笔血债来了!”
  忽听郭彬一声大喝道:“住口,飞花谷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满嘴胡言,那有什么血债!”
  金面佛手别过面来,冷冷说道:“这事你本不知,只问小贼郝元辉便知。”
  郭彬不由将阴森的眼光,逼射在郝元辉脸上。
  郝元辉先是一怔,继而阴恻恻冷笑道:“胡老师不要信口雌黄,郝某与你陌不相识,何
言血债二字?”
  金面佛手胡云萍沉声道:“小贼你真健忘,可记得兑州道上龙凤镖客李向乾这一回事
吗?”
  夺魂三掌郝元辉只感头目一阵晕眩,不禁撤出一步,暗说:“自己这事,做得十分干净,
丝毫不露痕迹,他怎么会知道?”
  暗中惊疑不止,口中冷笑道:“想不到这种血口喷人的言辞,竟出自江湖怪杰金面佛手
胡云萍口中,诬赖郝某所为,你有什么证据?”
  金面指手胡云萍冷笑一声,霍地从怀中取出两物,啸啷掷在地上,道:“证据在此,你
且看来!”
  夺魂三掌郝元辉俯身拾起,藉着月色映视,只见是一截刀头,一支三棱透风镖,镖头尚
锥有一颗飞花谷标记,不由神色大变。
  胡云萍冷冷说道:“这你总没有话好说吧!”
  夺魂三掌郝元辉不禁冷汗冒出,郭彬瞧出郝元辉心虚,显然此事必为他所做,暗是焦急
不已。
  只听郝元辉强笑一声,道:“郝某与李向乾誓不两立,杀死无愧,你此来意待怎样?”
  胡云萍冷然说道:“不要怎的,索还一箱红镖,并取你项上一颗人头。”
  郝元辉不由大笑道:“这箱红镖,原封不动仍存在飞花谷中,任凭取去就是,如想郝某
项上人头,只怕还不容易。”
  忽见金面佛手胡云萍身后,腾出一条人影,抖腕向郝元辉猛劈了过去,掌生风啸,凌厉
迅快。
  好个夺魂三掌郝元辉身形一弧,极轻巧避过来掌,那条身影扑空已窜了过去,背后空门
大露。
  只听郝元辉冷笑声起,飞快地双掌向那人胸后疾按了下去。
  那人身形陡地一沉,全身贴地,避过郝元辉双掌,迅如电光石火般平射出去两丈开外,
蓦地翻身立起。
  那人只不过十三四岁的青衣小童,直翻着双睛怒神郝元辉。
  金面佛手胡云萍笑道:“筱亮,你非其敌,回来!”
  何筱亮道:“师父,您太小觑徒儿了,夺魂三掌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徒儿要瞧瞧他夺
的什么魂,取的什么命?”
  胡云萍哈哈大笑道:“好志气,你得小心一二。”
  夺魂三掌郝元辉气得面目变色,亮掌凝神,如临大敌。
  这时,铁竿矮叟陈耕农对金面佛手胡云萍道:“胡老儿,待烟竿的事清结后,你们再办
吧!”
  说着,迈前了一步,向赛鬼谷郭彬喝道:“昨晚应允的事如何!”
  寒鬼谷郭彬大笑道:“郭某还会食言不是?”
  猛地回面向林中大喝道:“秦舵主何在?”
  林内寂然无声。
  月涌中天,松林如披着一件雾觳轻纱,林中寂静异常,忽由翳密深处传出沉重的步声,
众人不禁投目望去,只见一条极长的人影大踏步而来。
  胡云萍忧心如焚,他知今晚若不能使陈耕农相助,这箱红镖必不能得回,他不欲在此时
拼斗殴,引起流血,他灵机一动,凑近葛蓓珊身旁,低声说了一阵。
  葛蓓珊螓首微点,胡云萍面现喜容。
  铁竿矮叟陈耕农发觉胡云萍在与葛蓓珊说话,不禁眉稍深皱。
  此刻,那条极长的身影越来越近了,突地电闪一掠,迳在赛鬼谷郭彬面前,躬身一揖道:
“渡头分舵主秦明参见郭堂主。”
  郭彬微微一笑道:“陈大侠要找你问罪,你去见他吧!”
  秦明缓缓回身,垂手直立,面色沉重道:“陈大侠,我秦明身犯何罪?只要秦明心服口
服,无不俯首认罪。”
  铁竿矮叟陈耕农不由一愕,继而大喝道: “你自己做下的事,还想意图撒赖不成?”
  秦明眼光一凛,答道:“不错,在下实是在骡车上印了两朵玫瑰图记,无可置辩,但请
问陈大侠,由渡头至滨阳镇一路而来,可有受到敝谷弟兄骚扰吗?”
  陈耕农冷笑道:“要你们敢骚扰的。我只问你,为何要在骡车后缀上两朵玫瑰图记,用
意何在?”
  秦明道:“陈大侠在滨阳镇上已留驻一日,武林人物麇集,为了何事,大侠明知,因事
关敝谷至大,是以沿途敝谷弟兄几有一半调来此地,秦明为恐弟兄不知,故缀上两朵图记,
意在防护,别无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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