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24章


  先前发话之人本想拦阻两小,怎奈迟了一步,两小身法轻捷,电闪入内,不禁目光一转,
望着莫怀远道:“此山主人与我们极为熟稔,他半年前已离此,遨游五湖四海,归期尚遥,
谅老先生必是先得主人首允暂予借住……”
  话尚未了,莫怀远已自抚髯接口笑道:“极是,四位想是有事而来,怎么光是站着说话,
请坐!请坐!传扬出去,还是老朽不知待客之道!”
  四人仍是站立不动,面色一无表情。
  莫怀远又是一阵呵呵朗笑道:“四位既然不赏脸,老朽也没办法,观四位神仪风范,如
老朽老眼不花的话,谅就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冷面四杰冷氏兄弟!”
  那人点了点头,道:“正是我们兄弟四人!”
  莫怀远道:“那么阁下来意请予说出,免得老朽枉费猜疑。”
  裘飞鹗只在一旁静静打量冷面四杰。
  冷面四杰可说是苏泊皖三省家喻户晓的人,行事莫测,时正时邪,其怪僻行为,传遍江
湖。
  裘飞鹗在天风马场时,曾听马师闲聊及冷面四杰之事,不禁深深注意。
  这冷面四杰俱是单名,以longhubao彪四字排行,四位一体,同进同出,武功又高,是以能
叱咤江湖,扬威大江南北。
  裘飞鹗知道说话的人是冷龙,暗道:“这冷氏兄弟,性格却如其姓,这江湖尊号,委实
叫绝!”
  此刻,冷龙阴沉说道:“今晚在山下不远林中有一江湖纠葛,不知老先生有否参与其
事?”
  裘飞鹗不由一惊。
  莫怀远目光一鄂道:“老朽山野疏懒之人,久不过问江湖之事,若不是两孙儿向往太湖
风光,老朽也不至于远来江南。”
  冷龙首次浮上如冰的笑容,笑容一敛,又发出极森冷的语声道:“老先生怎欺骗我们兄
弟!”
  奠怀远大笑道:“阁下是否亲眼得见老朽从松林而来?”
  冷龙道:“未曾目睹,但凭臆测!”
  莫怀远又是一阵朗大笑,声震耳膜,触耳欲聋。
  冷面四杰不由脸现惊容,良久,莫怀远笑完,突目吐摄人寒电,沉声道:“凭何臆测?”
  冷龙哼了一声,道:“飞花谷郭彬邀请我们兄弟前来松林助阵,不想来迟一步,听郭彬
说有面龙飞令符为人劫走,此令符与我们兄弟关系甚大,为此追捕这人……”
  莫怀远道:“为此心疑老朽是不是?”
  冷龙自顾说下去:我们去此山不远处,发现一具尸体,并遥睹有人往此山奔来!”
  说至此,微微一顿,望了莫怀远一眼又道:“此具尸体是追魂双笔阙贤门下虬龙判钟奎,
被人夺下兵刃后将兵刃内藏阴毒蚂蝗针全都打在他的身上致死,想钟奎身手不俗能置于他死
的人,必是江湖好手,非老先生是谁?”
  莫怀远高声道:“那么阁下认定是老朽夺去钟奎身藏龙飞令符,又将他置死吗?”
  说至此一笑,忽又低声道:“想必阁下已知道老朽是谁?”
  冷龙道:“老先生想必就是神偷押衙云康。”
  莫怀远微笑道:“久闻冷面四杰人品不恶,然今晚一见,远逊闻名多矣!”
  冷氏兄弟齐齐勃然变色。
  莫怀远慢吞吞道:“阁下莫谓老朽故作抑词,一则阁下四昆仲竟受飞花谷下三滥鼠赃拢
络,人品自是不高,如今竟以江湖窃盗称老先生,其人品就不言而知了!”
  冷面四杰顿时满面红光,以如喷血,眼冒怒火,四人霍地发动,身手如烟,将莫怀远圈
在当中,端的好快。
  莫怀远竟视若无睹,掀髯微笑道:“四位不必装模作样,老朽平生不打诳语,实在未去
松林,老朽三十年来未曾开过杀戒,奉劝四位即刻离此,不然老朽两孙儿出来,恐怕四位要
走也颇不容易哩!”
  裘飞鹗听得微微心惊,两小竟有这么好的武功,只怕是莫怀远故作其词。
  冷龙却冷笑道:“老先生虽未去松林,此事就算作罢,何必辱及我们兄弟,如今又作恫
吓之言,冷面四杰并非如先生所想像的那般好惹主儿!”
  音才落下,忽听一个童音喝道:“真不要脸,什么冷面四杰!”
  喝声中,两条小巧身影由侧厢门内射出。
  只听得冷面四杰个个闷哼了一声,以手掩面。
  裘飞鹗瞧清是两小一手托一盘热茶,讲完一喝出口,四盘热茶迅如电火地向四杰劈面浇
去。
  以冷面四杰那种成名身手,尚无法趋遮,浇了个正着,两子身手快捷可知。
  滚热的茶水,任是谁也禁受不住,四杰只觉得烙铁一般炽烫在脸上,痛得心内皆颤。
  等他们放下手来,每人半边脸上均少了一张皮,露出殷红肉色,分外狰狞可怕。
  突然,四杰同时虎吼一声,各出了两掌,跃向两小身前。
  那推出的掌风,呼啸如雷,花轩为之晃动,生像地崩山裂的前兆。
  两小身形一分,错插疾走,手掌急挥,只听得啪啪连珠脆响。
  冷面四杰两颊又中了两小几个嘴刮子,只痛得咬牙切.齿,心神皆颤。
  莫怀远冷冷说道:“四位怎不听劝,成名不易,如折在乳臭小儿手中,未免可惜!”
  霍地,冷龙趋至莫怀远身前,躬身一揖至地,狞笑道:“今晚我们有眼无珠,无知冒犯,
他日青山不改,誓报大德!”
  莫怀远立时面上涌上一层寒霜,沉声道:“听阁下语意,尚欲洗雪今晚之耻吗?哼哼!
那也容易,奉劝四位,日后再莫错认了人!”
  说时,招起左掌。
  只见莫怀远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红白双玉圆形斑指,宛如太极图形。
  四杰顿时现出惊骇之色,同一顿足,穿出窗外,向林丛中逸去。
  莫怀远慨叹一声,道:“老朽身将就木,冷面四杰报仇无望,只怕为两孙儿带来了无穷
磨难!”
  说着,目露诚挚之色,凝视着裘飞鹗脸上,微笑道:“日后两孙儿行道江湖时,全仗小
友鼎力照拂!”
  裘飞鹗不禁泛起一阵惶恐,道:“晚辈菲才未学,诚恐无能相助!”
  莫怀远颔首笑道:“少年人谦逊总是好事,但不可自卑,老朽三十年未履江湖,如今为
了何事重入江湖,想必二孙对小友稍稍言及,但老朽誓不开杀戒,一经探出杀害关洛双杰的
凶手,报仇之事均由两孙儿担当,老朽悄然返山,小友与两孙儿再见之期当不在远,小友敦
厚,即无老朽相托,亦不会袖手旁观!”
  裘飞鹗一脸惶恐之色,他忧郁的眼神,此刻更显得不安。
  莫怀远见状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小友请随老朽去邻室安歇吧!?
  裘飞鹗仰卧在榻上,只是目不交睫,久不成寝,心绪纷岐不宁。
  自感人间游子,身世飘零,他忧心从此踏入江湖,如同风中落叶,大海飘萍,不知何年
何时,始有叶落归根,萍息定止之日。
  他忧郁的特质,未免想得太多,近乎杞人忧天。
  本来,人生都是多苦多难的,不如意者凡八九,譬如朝霞,逝者快捷,来日尚多,大干
红尘中,莫不是自寻烦脑,非独裘飞鹗一人。
  他禁不住淌下两行泪珠。
  他又想那艳绝人寰的葛蓓珊姑娘,在松林那份娇雅逞强的性子,是一朵满生荆棘的玫瑰,
令人可望而不可取,可又
  对她有着一份难舍的怀念。
  他自知玄玄经替他带来无穷烦恼,但既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何况常彤又有礼艺之
德,无师之名,有师之实,常彤那种威严中充满了慈父的温暖之爱,尤其使他深深感动,在
天风马场时,日夕相往,犹不甚感觉,如今远离,只觉得他生命中缺少了什么似的,心悸惶
惶若有所失,毕生难忘。
  如今又是莫怀远,他那眼神永远是对自己爱怜关怀,较胜对他之于两孙儿。
  虽然没有在言词中流露出来,但深深地体会得出,方才他送自己入室安歇,曾留住多时,
详问自己身世,尔后何去何从。
  自己除了常彤姓名及令符之事,其余都吐露无遗,莫怀远不时叹息出声,慰勉备至。
  他深知莫怀远同情他幼失双亲,孤苦身世,他想得太多,思潮紊乱,益发不能成眠,月
色侵入室中,一片银辉,尚映着挥舞摇晃竹影。
  耳盈满山松涛篁啸,如怨如诉,怎不叫他乡游子满怀悲怆,难以自己,他暗忖道:“此
刻的天风马场定是月白风寒,霜侵驹鸣的了!”
  一连串的紊乱思绪,纷至沓呈,使他辗转反侧,烦躁不宁,他尽是抑制他的思想,转至
阴阳颠倒手法上去,口中默念口诀,幻想与人对敌,渐渐眼皮沉重,两目交睫。
  一觉醒来,阳光从篁竹行间射入窗内,洒布了满室黄色,他听出室外沉寂若死,心中颇
感讶异,振衣起床出室,只见厅内桌上放置一瓷石,石下压着一方白纸,心中即预料出什么
事了,取过白纸细看,但见上面书写道:
  “小友:
  “恕老朽携两孙儿不辞而别,关洛二杰之父,老朽屡次临危,得他相救,只恨无由可报,
现恩兄已作故人,二子却遭惨死,是以重出江湖,探访仇踪,虽理出一丝端倪,又为两驹病
危,滞留于此。
  现两驹已痊愈,未能等疗疾三日之期,即行牵离,奈有不得已的苦衰,深为歉憾。
  小友资质过人,诚厚和谦,他日未可限量,唯苦于抑郁太甚,长此以往,非小友之福,
望小友放宽胸襟,袒胸若谷,逆来顺受,则福慧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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