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情魔引

第50章


逢到这种迟到,便默坐一旁当起看客来。
  开初,云丽珑还常点他的将,邀他参与,及至时间一长,见他性本如此,好静不好动,不爱多言,便不复多点他了,见他去了,只是向他笑一笑,算是招呼过了,然后又自与胡简琴、燕小山议论或游艺起来。
  燕小山乐此不疲,慢慢地连每天一个时辰陪罗豪扬练武也要告假了。
  只有郭惊秋还自始至终陪着罗豪扬练武。紫小凤还是隔几天来看一下罗豪扬练武。
  云丽珑有时也来听松轩,看罗豪扬、燕小山与郭惊秋三兄弟练武、研讨武学,坐上半天。
  就这样,罗豪扬在步云宫呆了一个冬天,转眼已到翌春三月了。
  在这期间,“威远镖局”的紫总镖头与姜若拙进过一次步云宫,来看望罗豪扬、紫小凤,问及外面“潜龙门”,消息,说尚无大动静。
  而步云宫的风雷剑豪云风雷,这大半年一直在外,连过年也未回来,据他飞鸽传书带进来的消息,他正与一位武林前辈在经营一个对抗“潜龙门”的秘盟,要到夏天才能回来。
  云拂秋老前辈讲的武学,在年后举行了一次比武,在比武中,只许用步云宫主教的武功招术,按步云宫主教的武学之理用以比武,违此者不算。
  这场比武中,罗豪扬夺了魁首,云丽珑得了第二名,燕小山获第三名,郭惊秋得了第五名,是优等五人的最后一名。获优等的听讲弟子,特许在讲武时随时向导师提问,也可以在平时令其他听讲弟子作“喂招”对象。
  这一段时间,云拂秋老前辈主要传授了拳术、掌法、腿术三门。
  罗豪扬人又长高了很多,十五、六岁,正是少年发育之期,加以罗豪扬长年练武,发育得早,看去已如十八、九岁小伙子了!
  罗豪扬胃口大增,气力也添了不少。有次兴至,竟将看山楼前的五百斤重的石狮子,双手举到了头顶。
  这固然得力于他的气力,也因为他在“威远镖局”饮了“易筋洗髓五行周天碌”的缘故和他平时内、外功勤苦双修的结果。
  这天,听讲完武学后,罗豪扬与燕小山、郭惊秋一起练过武后,聚在一起喝酒,边喝酒边谈起杂事来。
  开初谈一些听到的江湖轶事,各大门派的兴盛沿革,谈着谈着,不知谁起头,转到步云宫里的人身上来了,从看索桥的双斧张野、守石门的大足金刚楚三通,谈到何总管,负责侍卫的葛总管以及负责采办的郎总管。
  罗豪扬说:“郎总管出入步云宫,每到外面采办,行走于江湖上,竟无人看破他来历,有‘武林百通’之誉。
  就这一手足以傲视武林了,他武功之杂博精深,恐不亚于云宫主。”
  郭惊秋道:“云老前辈这种教法,东教一招、西教一招,光她那断伤敌臂的拳术招式,各门各派的集起来有六十四招。你学了这些,能不变杂?以后用这出手,也无人认出你本派师承来。”
  罗豪扬颔首道:“这倒确是实情。唉,武学之道,博杂易,要精深就难了。”
  燕小山道:“像大哥学武还有个目的,如我学武,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说实话,我这人不大喜欢舞刀弄枪的,更喜欢的是看书、画画、吹箫。但家父虽是商贾,倒也是颇好武学之人,他说他小时候曾想当一个武功高强的大英雄,结果成了个大贾客,因为爷爷不许他练武,等爷爷老了后,他想练武,已晚了,只学得几招江湖把式。所以他发狠心,要把我培养为武林高手。唉,我之学武,就算为父吧!”
  “许多人在自己手中不能实现理想,总把这些理想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由于父辈的这种固执,逼使儿辈按他们设计的道路走,从而扼杀了多少俊彦、天才?”罗豪扬道,“依二弟的才气,如能专习画或箫,或者习经济,从仕途,都可有大发展的。——不过二弟天资好,习武禀性过人。
  如肯花功夫,武学一途造就,也不可限量。虽然此非你本意,但倘能习成一身武功,终究是会有用的。”
  “大哥,我们都添长一岁,按俗习,也可成家立业了。
  你将来找一个怎样的嫂嫂?”郭惊秋突发奇想,问罗豪扬。
  “怎么,小叫花也想娶大闺女了?”燕小山戏谑道。
  “喂,胡小姐与汤小姐怎么样?”郭惊秋并不介意二哥的戏谑,依旧饶有兴趣地问罗豪扬。
  罗豪扬笑着转问燕小山:“二弟,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燕小山沉吟了一下道:“胡简琴,好学敏思,读书之多、之勤,为女子中之仅见,且颇有才思。只是读书失之于杂,偏重于文艺之道。倘她出身缙绅之家、官宦之族,又是男子的话,辅以明师,必成一代大儒学士。不过作为女孩家,虽然秀外慧中,钟集才情,但性失于偏激:志太高,气太傲,率尔使意,流于清狂。因而她可作一红粉知己,闺中腻友,与之议论风流,博奕联句,可谓得人,然如纳为室宝,未免令人略感不足。”
  罗豪扬点头道:“一代才女,生于游侠之家,又乏明师指点,且又习武为武林儿女,这本就是个错。倘她降于官宦之家,得到明师指点,何愁不能成为李清照、苏小妹之辈?便李清照、苏小妹之辈才女,在当今也不能讨个出路,有才华发扬之地。除了文艺一道可走,又能奈何?唉。但愿她将来能得一如意归属!”
  燕小山又道:“汤玉环,心灵手巧,性格温和,工于女红,善操家政。你看她的芳闺,安排得井井有条,处处都摆设得很妥当。又有一手好烹饪。这样的女子,正是宜家宜室之女。人又长得美艳。谁娶上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但所不足者,缺了胡简琴那种难得的书卷气和才情,虽然她学问也可以,人又聪慧,但如与她联句作诗,就未免有些缺憾了!不过她是有福之人,具福相,一定能得好归宿的。”
  郭惊秋插言道:“二哥老是离不开联句作诗,其实作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斗蟋蟀、养金丝鸟好玩呢!”
  罗豪扬笑道:“不错。而且作诗也不能当饭吃,当酒喝,不如烤鸡烧鸭有味道,三弟你说是不?”
  “正是正是!大哥算我知己了!”郭惊秋喜道。
  燕小山笑着摇头:“竖子不可教矣!朽木不可雕也!看来要让三弟也学些风雅,是不成的。”
  罗豪扬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有志趣所在,又哪能一律?和三弟喝酒,听他高兴了天南海北胡吹,也是一种情趣,其乐融融,我觉得不亚于吟诗作对。其实我更喜欢与引车卖浆者流相处,他们虽粗俗,但那种幽默、乐观、开朗、热情、坦率,决非文人堆里寻得到的。如遇上酸儒书蠹,一肚子的四书五经、时文经济,尽掉书袋,那更是令人气闷。还有那些穷究训诂小学之道的迂儒,注来注去,训来训去,莫得一是,满口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更觉枯味了!要得几个清雅的士子,也不易呢!”
  燕小山道:“大哥此言甚是。读书人如被名利缠上,便变得俗不可耐了。如此想来,也许象胡简琴这样,虽不是正道大家,倒也超迈时俗,清逸高雅。”
  郭惊秋道:“两位哥哥议论来议论去,这不好,那也不好,那么你们说谁好?云小姐一定很合你们眼光了?”
  此话一出,罗豪扬、燕小山都不由一愣。
  罗豪扬听三弟提到云丽珑,心中没来由地猛地一跳,但随即掩下心中的激动,故意淡淡地问燕小山:“二弟月旦人物,可谓颇具慧眼。你看云小姐如何?”
  燕小山脸不由一红,看了一眼罗豪扬,笑而不答,反问:“以大哥之见呢?”
  罗豪扬心里明明是对云丽珑喜爱得非常,但说出的话是冷冷的,似乎感到云丽珑也甚是平常:
  “云小姐也可算得上一个难得的女子了,但论容貌,美艳不如汤玉环,英秀比不上胡简琴。论才情,不及胡简琴意气风发、才情横溢;论性格,又不及汤玉环温文尔雅,柔和亲切。不过她琴棋诗画都能懂一点,文才虽感有些地方不如胡简琴,但武功比较强。只是她有种矜持之气,显得很有城府,不冷不热,这脾气,态度,让人受不了。谁找上她,怕要受些窝囊气了!”
  人,有时在爱情上也就如此作伪:即使面对自己好兄弟,也不肯说出本心话来。
  明明是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敬若天仙,但说到嘴里,变成满是缺点与不足了。
  罗豪扬也未能例外。
  “云小姐这人其实长也长得不差。只是她对你,好像永远有一段距离似的,好像很热情,又好像很冷落。而她那种冷落又总使人受不了,总想千方百计赢得她的亲近与看重。她叫你做什么,你心中即使不想做,看到她的眼睛也愿意去做了,这不懂为什么!而且她做的每一件事,又总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郭惊秋说到这里,下结论道:“我总觉得她不如汤小姐待人好,也不如胡小姐,胡小姐看上去冷冰冰的,说话有时很尖刻,但外冷内热,心肠好!”
  罗豪扬笑道:“看不出,我们三弟倒也颇有眼光见识呢!你说汤小姐好,就让汤小姐嫁给你吧!”
  郭惊秋闹了个大红脸:“大哥,我是比较而言,你这样笑话我,我不来了!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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