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偷袭还不许我收拾你了,”萧清涵用力抓着他的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教训你,明白么!”
话虽如此,还是很快放开了手,还把那孩子扶了起来,纪棠溪却一点不领情,双手抓起雪团就扔,一个中了脖子另一个打在肩头。
萧清涵也不客气了,拉开一点距离开始反击,双方枪林弹雨你来我往,飞起来的雪花又让这片天空变得一片苍茫。
那十来分钟的时间,两人似乎都变成了小孩子,赌气攻击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
最后还是纪棠溪先败下阵来,弯下腰大口喘着气,感觉这比出去跑了一万米还累。
“……”裴林川真想说,你要再这么胡闹小心我告诉你爸妈揍你,可是眼下也说不出口,只得搂上那个孩子的肩。
那天开始,纪棠溪再也没去找过那个人,而萧清涵也没来找过他。
现在分班了,王思涵和明琪和他都不在一班,前桌的女同学从没有和他谈论过那位学长。
朋友圈也屏蔽了,相册再没去看过,相当于他们再没有见面。
纪棠溪每天照常学习,同时找各种卷子来测验,自己的分数每次都能提高一点点。
他觉得很高兴,很充实,至少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久,有一次他做完一套试卷,喝了点水打算休息一分钟,拿过手机却看到萧清涵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不用点开就看到只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纪棠溪在家时手机一向是静音的,他只会抽出一两分钟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此时拿着手机,喉咙却有一种发紧的感觉。
他点开对话框,也给那个人回复一个笑脸。
然后就笑笑,自己应该继续做题了。
萧清涵却在这时又发来一条:“我好想你。”
纪棠溪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那个人竟然还没有睡觉?
可是眼下这条信息,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他想笑,眼眶却有些湿润,手指轻颤着,好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字。
然后萧清涵又说了句:“晚安。”
纪棠溪下意识地回复:“晚安。”
关了屏幕,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张空白的卷子看了好久都看不懂第一道题说的是什么。
满脑子就只有那个人说的四个字,我好想你,好想你,想你……
第二天早上,纪棠溪来到学校后放下书包,便去找萧清涵。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同一幢教学楼,走过去还需要一小段路程。
萧清涵在后门见到他,含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纪棠溪很想对他说,因为你说你想我,我就过来给你见见。
定定神,纪棠溪直视着那个人:“萧清涵哥,对不起。”
接下来的话说得很坚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有自己的梦想,希望你能够理解。”
萧清涵没有答话,因为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对这样的一个人。
正准备开口,面前的男生却突然闭上眼睛,向他倒了过来,他一愣,赶忙接住,不可思议地拍拍男生的脸,“清远,清远?”
没有得到回应,他打横抱起男生,大步走了出去。
纪棠溪渐渐恢复意识。
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一张床上,身体很温暖,左手还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又热又柔软。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是到那个人的班级外面和他说话的,没想到才说两句就突然头晕目眩,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情形,应该是自己晕倒了,然后被带到了别的地方?那这里是哪,那个带他来的人又是谁呢?
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第二眼,就是床边正坐着一个人。
是萧清涵,他正坐在那看着自己,手还握着自己的手。
一阵甜蜜涌上心头,纪棠溪轻扬起唇角,念着那人的名字,“萧清涵哥。”
“你醒了。”萧清涵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摸他的脸。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这是医院么?”
他的右手正输着液,这地方绝对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家。
“你晕倒了,医生说是因为劳累过度,正在给你输生理盐水。”
纪棠溪凝视着他,“是你送我来的么?”
“对,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萧清涵面无表情地说着,“我觉得我以前对你实在太宽容,现在你听好,如果再被我发现你熬夜,或者就算你没熬,只要我认为你是在熬,我就会揍你一顿,我相信你到时候一定会好好休息的。”
纪棠溪不禁笑了起来,却又升起几分惆怅,对着天花板轻轻一叹,“萧清涵哥,你将来想考哪个大学?”
“M大,我连专业都想好了。”
“是么,我也想考M大。”
“那挺好啊,我们就是校友了。”
“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成绩,要是不努力怎么可能考得上?”
这就是现实啊,他不是天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努力都未必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更何况不努力?
萧清涵没有立刻答话,想了想,他俯下身轻轻亲了下男生的额头。
“这样吧,等你病好以后就来找我,我告诉你要怎么学习才能考得上。”
“好啊。”纪棠溪又开始控制不住笑意。
“但是你必须不能再熬夜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纪棠溪却偏偏不答他这句话,只是弯着眼睛,“萧清涵哥,给我个鼓励的拥抱吧。”
萧清涵那只手还握着他的,只是用另只手抱住那个躺在床上的男生。
回想起前面那段漫长的时间,纪棠溪过得不要提有多么难受,只是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罢了。
输液结束,他下到地上,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外面不算很热烈的萧清涵光照在身上,这世界当真如此美好。
身边的陈学长道:“你昨天几点睡的?”
纪棠溪不禁有点心虚,“呃,两点以前。”
“之前也都这样么?”
“对。”
“那你几点起床?”
“六点半。”
纪棠溪的家距离学校不算很远,走路也就需要十来分钟。
萧清涵强忍着一声长叹。
看看四周,“你想吃点什么吗?”
纪棠溪登时眼睛一亮,“火锅!”
坐在宽敞明亮的火锅店,萧清涵夹了一片羊肉放进海鲜锅,“你妈妈知道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么?”
“不知道,”纪棠溪继续心虚,“她只是看得出我这些天都睡得很晚,也知道为了什么,只会让我多注意休息。她不知道我睡觉的真正时间,因为我的卧室门是不透光的,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点灯。”
萧清涵点点头,把涮好的肉夹到他碗里。
纪棠溪美美地吃下去,再喝一口果汁,“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逃课吧?”
明明是来医院看病的,结果输完液却不回学校,而是跑到这来大吃大喝。
纪棠溪已经把这一年的法定假日都背了下来,他们中秋节和军训撞在一起,很可能不会放假,但军训后到国庆这段时间都是不会上课的,应该有半个月左右。
唉,这感觉,他也没离开多久嘛,自己还没怎么想呢。
裴纪棠溪是个相当会自我安慰的,既然肯定见不到面,那也不需要强求,该想一定会想,只是也会尽可能地充分利用时间,让它过得快一点。
几天后,萧清涵说自己选上了方队的领队,这就让原本还能忍受的军训一秒钟凄惨十倍。
又过去将近一个星期,萧清涵说军训很快结束,教官已经说会把他评为优秀标兵了。
再过三天,萧清涵说军训已经结束了,自己已经买好了票,明天就会回去。
于是第二天,裴纪棠溪直接请了假,到了机场迎接那位学长。
分别的时间只有将近二十天,那个人自然不会有太大变化,纪棠溪依旧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拉着他坐上车子。
“这么久不见,想我了么?”萧清涵拍拍他的肩,含笑问道。
“当然想啊,你想我么?”纪棠溪说,却有些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笑脸,因为他还是有一点变化的,就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啊,都有一点想不起来你了,每天都累得不行。”某位学长的眼睛里闪着名为“狡黠”的光芒。
裴同学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两个人回了萧清涵的家,因为管家和厨师都在这,这家里自然也从前一模一样,纪棠溪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到这里,感觉还是十分亲切。
进了门,萧清涵放下自己的背包在沙发上坐下,纪棠溪坐在他身边,像主人一样给他倒了杯水。
萧清涵喝了一口,偏头靠在他肩上,轻轻一叹,“我没骗你,等你也参加军训就知道了,时间长不说,我们今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每一天的气温都能飚过三十度,偏偏今天竟然预报说有雨,你说这不是存心气我嘛。”
纪棠溪笑着,把他的手拿过来,轻轻捏了一下。
和他认识两年多了,这还真是他第一次这样靠着自己,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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