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一点当哥感觉的纪棠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体贴的机会,“那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你今天刚回来,中午让厨房给你做点好菜吧。”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怜惜他,今天就不用他做菜了。
“好。”
萧清涵起身回了卧室,纪棠溪跟在他后面,在他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后给他盖上被子,那个人像是真的累得紧了,话都没多说一句,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
纪棠溪一直坐在床边,凝视着这张阔别许久的脸,眼窝更深,鼻梁越发直挺,肌肤也变成了浅浅的小麦色,他不禁伸手轻轻在上面抚摸起来,触感依旧温润细腻。
耳旁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自己胸口,纪棠溪闭上眼,为他飘走二十几天的心脏终于回到自己胸腔。
许久后才直起身,将那人的手握在手中,然后就坐在他定定地看着他,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我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萧清涵醒来就看到那个男生相当乖巧地坐在自己床边,一只手还握着自己的手,不禁一笑,“现在几点了?”
纪棠溪看着他,突然就想起去年自己在病床上的事,于是也摸了摸他的脸,“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厨房的菜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去吃。”
“那就去吧。”萧清涵说着就想起身,那个男孩却又将他压了回去,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这才坏笑着拉他起来。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五盘菜和两碗米饭,香气在楼梯已经可以闻见,两人的腹部直接奏起交响曲,纪棠溪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有兴趣地问身边的学长,“你在学校吃得怎么样?”
“一般吧,肯定不如家里。”萧清涵说。
五月中旬的那个周六,他正在萧清涵家里做客,却接到了裴林川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奶奶腿疼更加严重,已经请了医生来家里看病。
奶奶的腿本来就不太好,前两天在家里洗点东西不小心伤到了腰,自然会连累到腿,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大事,今天就已经不得不把医生请来。
纪棠溪只得和萧清涵告别,赶去看望奶奶。
第二天上午萧清涵来到纪棠溪家,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奶奶好点了没。
他还带了点补品,说自己不好过去,麻烦他帮忙转交,希望奶奶早日康复。
纪棠溪把他拉到自己卧室,转身扑到他怀里,吸了吸鼻子。
他在奶奶和其他长辈面前都表现得很像一个男子汉,唯独遇到这个人,他会变成一个小孩子,虽然明知道奶奶年纪大了,有什么病痛都很正常,他就是很不希望奶奶生病,希望自己能有一种魔法,让那些东西离奶奶和其他亲人远些。
“好了,”萧清涵拍拍他的头,柔声安慰道,“老人家生点病不是很正常吗,没事的。”
纪棠溪不说话,直接开哭。
“没事的,”萧清涵继续耐心地哄着,“我在呢,没事。”
“……”纪棠溪倒被他的话逗笑了,直起身擦擦硬挤出来的一滴眼泪,“你在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医生,不能给我奶奶治病。”
“但是我可以让你心情好起来啊,”那个人却是十分镇定,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心情好了可以去安慰你奶奶,让她也心情好,这样病会好得很快的。”
“是么,”纪棠溪有些玩味地看着他,“那就承你贵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说的话真的有一种魔力,奶奶的腿渐渐好了起来,至少不会经常疼了,纪棠溪很高兴,在母上下一次炖骨头汤时就用保温桶给萧清涵带上一些。
这时裴林川也在后门和他们说话,老哥说,现在游乐场的水上乐园也要开放,他们又可以去玩了。
纪棠溪不禁感慨自己在这学校还真是什么都不用愁,不管学习还是玩,都有风向标一级的人物在带领他。
相较于五月,六月份适合得似乎是玩而非学习,天越来越热,坐在教室就会觉得汗水从各个毛孔飞流直下,弄得像是刚淋过一场雨。
游乐场水上乐园之行倒是如期进行,穿着一件泳裤,通过各个形式的滑梯进入水中,十分痛快,只是纪棠溪不会游泳,好几个场地就没有办法体验,倒是裴林川和萧清涵在里面玩得很欢,那两个没心没肺的大哥竟然开始戏水。
这之后期末照常来临,接着是暑假,海边就成了他们的圣地,裴林川基本每隔几天就要去见他那位“知己”。
纪棠溪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一直到自己也考上大学。
没想到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他却没能考进年级前二十名,这也是上高中以来第二次没有达到哥哥定下的目标,而这次的程度却比没有进入百人榜严重得多。
他希望自己能在年级取得和那个人相同的名次,希望将来能和他进入同一所大学,然而眼下这个成绩却让他有一种恐慌,他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萧清涵收到他考试成绩后立刻通知今晚恢复上课,悠哉悠哉地来到那间阔别将近一年的教室,上一次自己给他补课也就是这个时间。
“来吧,先说说你哪科考得最差。”
高二已经分了科,纪棠溪选择的是理科,要说考得最差……
他闷闷不乐地拿出物理卷子。
萧清涵大致看了一遍,再看看他,走上了讲台。
“我可先声明啊,虽然考到前二十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这并不是你考不进来的理由,前面不算,这次算你第一次没完成目标,我就不惩罚你了,你知道你哥给你定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吗?”
“年级前十。”
“对,如果你下一次依然完不成,我就要……”
萧清涵说到这终于笑了,“好了,不需要想太多,我先给你讲卷子。其实考试这个东西吧,越到后来就不是在和别人比较,而是在挑战自己,看你能不能比上一次多做出一道题,因为你做出来了,你的分数肯定会涨,也就肯定能获得更高的名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晚上回到家,纪棠溪没有立刻开始看书,而是拿过手机找到那个人的照片。
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学习的第一动力,他老是想着要等考上大学之后再去表白,却没想过要是他们没能上同一所大学会怎么样。
他一直在努力完成哥哥的目标,一直没有受到什么挫折,他就以为前面的道路一定是一帆风顺的,却没想到越高的山峰只会越来越难爬,更有可能永远爬不上去。
如果他们不能考到同一所大学,哪怕依然是在一个城市,都会让自己觉得没资格站在他身边。
那天晚上,纪棠溪上高中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熬夜学习。
然后第二天早上,揉着干涩的眼睛出了卧室。
“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么?”饭桌上,母上看见他明显发红的眼睛,问道。
“是啊。”他只是这么回答。
母上拍拍他的肩,“你这次想要什么礼物啊,快和妈说。”
从纪棠溪第一次考进年级前一百开始,母上也知道裴林川给他定目标的事,就和他说,每次考试只要他达到这么目标,自己就送给他一个礼物。
“我这次可没考进前二十,您应该罚我的。”纪棠溪兴致缺缺地喝了口水。
“没事,妈临时把规矩改了,只要你有进步就行,你这次比上次提高十多名,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奖励。”
纪棠溪笑笑,“那您给我买点核桃吧,补补脑。”
上午第三节下课萧清涵来教室外找他,同样注意到他绝对不同以往的精神状态。
面色苍白、眼神迷茫、头发微乱,自己和这男生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形象,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纪棠溪淡淡应道,不愿多说。
实际上由于昨晚睡得太晚,今天起得又早,上课时又必须要集中精力,他觉得头很疼,眼睛也疼,瞌睡连连,真是难得有这么难受的时候。
萧清涵皱皱眉,没有再说,把自己给他买的吃的递给他。
那之后的几天,纪棠溪依然熬夜,白天正常听课,晚自习会由萧清涵来帮他复习,等到晚上回家就会大量做题。
从最开始的不适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也没觉得很难熬,周六上午他照常去萧清涵家补课,中间休息时那个人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在熬夜呢?”
纪棠溪愣了下,“能看出来么?”
“能,非常明显。”
纪棠溪没说话。
萧清涵看着他,“我记得我说过,我这次不打算惩罚你,你为什么却自己惩罚自己呢?”
纪棠溪有一种被污蔑的不快,“我只是在努力学习,不是在惩罚自己。”
萧清涵笑笑,“你是因为这次成绩没达到理想的名次,所以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牵牵唇角,“算是吧。”
“那要是我要求你以后别这么做,你会同意么?”萧清涵注视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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