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行

第5章


说罢,身影似疾风般远去。“这位姑娘的轻功不低啊”我倚着窗栏,眯起眼看她远去的背影。“哎呀,姐姐你管她呢,只管医人不就是了。”紫妍忙着张罗行李,头也不抬地讲到。我回头看她,不由吃了一惊:“紫妍,你带这么多东西作何?”“姐姐出门在外事事都得留心着,我不准备得齐全些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翌日清晨,我坐在院子里品茗,飞凤的身影掠入我眼帘,“谷主,楼主病情突然加剧,飞凤恳请谷主移驾。”“嗯,紫妍,拿我的药箱来,飞凤姑娘请带路。”“来不及了”我只觉得腰上一轻,飞凤竟一手将我提起,踩着房瓦飞速奔向前去,不似昨日般从容。
  我走进屋中,床上躺着一个人,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只觉自己有一瞬的失神,自谓继承师傅得衣钵以来阅人无数,三教九流没有不曾见过的,却不曾见过如此倾城倾国之人,他的美貌似乎比兰台公子更胜一筹。我定定神,走了过去。
  我按着他的脉搏,脉象凌乱,若有若无,我皱皱眉头,说道:“邵楼主恐怕是多年旧疾加上近期有事烦心,急火攻心,导致气血逆流,稍有走火入魔的迹象。邵寒的眼角泛起冷光,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依泠谷主之见,该如何是好?”我站起来,靠着桌子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邵寒:“这十味药都不难求,若楼主每日按时服用,对楼主的病大有益处。”邵寒微微抬手,飞凤便拿着药方出去了,“除此之外,我必须每天为你施针,打通你体内的血脉。”听罢,邵寒显然迟疑了一会儿,一双漂亮的凤眼冷冷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清了清嗓子说道:“邵楼主,月歌是医者,无意害你,敬请放心。“他微微点头,侍者将他扶起,褪下他身上的衣服,邵寒背后的空门大开,玉色得 肌肤没有一丝瑕疵。我从药箱里取出针囊,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地刺入他身上的穴道,金针如骤雨般迅猛地刺入他的皮肤,半个时辰后,我停下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光滑的磁石,将针系数吸出,针吸出的一刹那,邵寒吐出一口黑血,引得侍者惊呼起来,“请楼主好生休息,月歌告退。”
  我回到聆月居,将药箱交给紫妍,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一人来到临安大街上。我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了,自济世以来,我所到之处皆满目疮痍,饿殍遍野,临安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灯红酒绿、莺莺燕燕,江南女子巧笑嫣然,酒肆的旗帜迎风飘扬,街上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稚子无忧无虑相互嬉戏,不禁令人心生感慨。
  “老板,你这儿可有上好的碧螺春?”“有有有,我帮姑娘去取来……姑娘要多少?”“这个……来五包吧”“好咧,我这就帮姑娘包好。”我拎着茶叶包转身,看见一个极像师兄的人从店铺门前走过,我心下疑惑,便跟了过去,原来真是师兄,他身边还有一个独眼之人,我远远地叫了一声:“师兄。”他回过头,脸上的神色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纯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暖色,独眼之人看到我,与师兄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我走到他身旁,“师妹,你怎么在这?”“哦,有人请我看病,就到这儿来了,对了,师兄,你怎么也在这儿?”他清了清嗓子:“我来这里……嗯……来祭拜一下母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嘻嘻,师兄,这是我特的为你买的,临安的碧螺春,本想给你寄去长安的,不过既然在此遇到你,就直接交给你了。”他双手接过茶包,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师兄,既然你要去祭拜令堂,我和你一起去好不不好?”“啊?这个……好吧”“那我们走吧。”“恩”
  灵隐寺里香火缭绕,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师兄在他父母的灵位前站了许久,他转身离开时,突然楞住了,我走过去,“师兄,他是谁啊?”“一个老朋友”“哦,我求了签,你陪我去解签吧。”
  “师傅,请您给我解下签”寺内得 一隅,坐着一个年老的僧人,他睁开眼看我,又看了看师兄,缓缓地说:“姑娘灵气过人,签中玄机自能猜得,况还不是时机,老衲不能泄露了天机。签,老衲解不得,倒是这位施主,老衲倒想给你看一看。”我回头看师兄,他面无表情,听了老僧的话,只冷冷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这东西我从不相信,师妹,我们走!”说着,一把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往外拉,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离开灵隐寺。
  “小歌,我还有事要去办,你在临安一切小心,记住,看完病就立刻回药师谷,不要耽搁。”“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噢,对了,师兄,我送的茶你可要喝掉啊。”他对我淡淡地笑笑,摆摆手走远了。
  回到谪星楼,询问了一下邵寒的情况,便回到聆月居。
  之后的四五天,我每日为邵寒施针,佐以汤药,他的病渐有起色。
  来到谪星楼的第七天,日子过得着实无趣,紫妍又是一个极闷又极唠叨的人,只好一人在院子里乱逛,竟迷了路。七走八绕,绕进了一个小院,只听见里面有些声响,好奇,便走了进去。推开门,只觉寒风拂过,一柄剑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来,刺破了额前的皮肤,待我看清那人,却发现是邵寒。他眼中,有一股令人战栗的杀意。见了我,他收回剑,背对着我说:“冒犯了,泠谷主无事还是不要在府中乱走,以免误伤。”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他以剑支地,吐出一口鲜血。我摇摇头:“楼主并未痊愈,却催动内力练剑,你不要命了吗?”语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我手搭着他得脉搏,必先前更杂乱,气息也越来越弱,我叹了一口气,飞凤凑上来问道:“泠谷主,楼主伤势如何?”“唯今之计,恐怕只有用天山雪莲,并以天山冰泉水为药引,才有一线之机救活他”我看了一眼床上双目紧闭的邵寒,继续说道:“只是这天山雪莲难取,恐怕……”“不妨,我,我自有方法取得。”他喘着粗气说,“若真如此,一个半月之内若能得到雪莲,楼主才有可能转危为安。”他摆摆手,飞凤得令离去,我也与她一起离开了邵寒的房间。
  这一个月,对于邵寒来说还不知会如何,我心中叹息道。
  “怎么伤又加剧了?”我不满地瞪着邵寒,一肚子火,“你还嫌现在的局势不够混乱吗?我这次突然回来,那些老东西没准备好才被我们一击就溃,还有,我警告过你,邵寒无论你想做什么,但决不准你伤害月歌,她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邵寒重咳了几声,苍白的脸颊上染上殷红,断断续续地说:“宇之,你的脾气倒是越发不好了,咳咳,你放心,我答应你不杀她,自不负你,更合况她于我有恩。”
  “哼,你认为我会信吗?”我冷笑道,“现在的场面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么!你想肃清黄泉,那些老头子都跟你有交情,不便明里挑破,才下了苦肉计,骗我回来吧!我插手处理是最好不过了,毕竟我孑然一身嘛!”
  “你心里原来是这番看我!”邵寒面色阴晴不定,声音有丝微颤,“好,好!我倒是白对你交心了!”
  “交心?你说得好笑!轻鸾、飞凤才是你的心腹,我算什么?”
  邵寒仿佛也怒了:“轻鸾飞凤跟我不过三年。宇之,我与你相识早已七年了,七年中,你待我竟毫无情义!”
  我莞尔:“卫朝、海剑跟你怕不下十年吧,海剑死,你可伤心?”我轻抚着乙阿剑得剑鞘,静静道:“我与你只是当年的一张契约,我死了,你怕只觉得少了个棋子。邵寒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你为人孤僻,又猜忌无常,做事狠厉决绝,不是……”即使这样在听到邵寒伤重的时候,明知有算计还是乱了章法,没日没夜地赶到最不愿来的临安,这样尖刻地与邵寒说话,其实其中更气的是自己吧,乙阿剑的鞘身是一条浮龙,我扣着剑柄,最后淡淡地说:“天山雪莲,我会替你去取的。”
  “不需要!”邵寒猛地站起,寒星的眸子紧盯着我,薄唇紧抿:“不敢劳驾。”
  “随你,反正也要去天山拜访师傅。”我不愿再与邵寒面对,转身便走,未走出门,便听见邵寒清冷的话语,蓦然回头,只见邵寒抚着胸口,嘴角付出冰冷的笑容,他看着我,有坚定地重复一遍:“左宇之,你也是冷心冷意的人,别否认!你和我是一类人。所以每次面对我,你都如此激烈,你怕从我身上看出你自己的影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算计着一切!”
  “你说对了,那又如何?”我猛地打开房门,也冷声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心还不够冷,不够狠,每次的算计,到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懦弱其实是从小便跟着我的吧!不然为何当年,明明只要拉一把就可以救人一命,却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看着那个同龄的孩子被杀手杀死,最后在黑暗里哭泣到天明。
  十五日后,我穿过乌雅台,来到了天山的脚下,澄蓝的天际,天山下碧色的田野,冰蓝的雪峰高耸入云,宛如画境。我带足了干粮,弃了马匹开始徒步登山,曲径通弯折,一路上都是提着真气直向登山。行到半山腰,正待稍做休息,之间一声暴喝:“小子,把吃的交出来。”
  我一愣,不由寻声望去,见一男子五旬年纪,却穿着花衣裳,梳了个冲天辫,一副为老不尊样,忽道:“师傅!”
  “啊!”五倍子夸张地一个鲤鱼打滚,跳到一株雪松的枝桠上,竟未震落一片雪,“死小鬼,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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