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华年一帘梦

  两个人都说那感情好，又说了些近况，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一旁的周雪莹默默的看着他们聊得那样高兴，心里一阵的难过一阵的兴奋……
  打完电话的孙玲，一转身看到周雪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一阵的怜楚，过去搀起她的胳膊，对李现祥说：“我们回去休息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早还得赶车呢！”
  “哎！”李现祥应着，看着两个少女的背影渐渐的走远……
 
                  
二十九
  厂里在过年的时候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赵云雁在宿舍里看了会儿书，心里有点儿乱乱的，同事们有的回家过年还没有回来、有的出去玩了、有的在下面的电视房里看电视……宿舍里空荡荡的，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便放下了书，走到阳台上，眺望着远方。
  宿舍的门打开了，赵云雁回头一看，候定涛回来了，老候是第一批假的时候回去的，他是编织车间的主管还是这个宿舍的老大，双重头衔的人！此时发现赵云雁竟然在宿舍里，他嚷道：“这么好的天气，也不出去玩会儿或者去看看电视什么的，闷在屋里干啥啊？我正愁自己一个人去I乡步行街找不到伴呢，这下好了，你陪我去吧！哈哈……”
  “嗯，好吧，和你一块儿出去玩玩儿！”赵云雁应道。
  老候高兴了：“你等我会儿，我换下衣服！”说着便到柜子里找衣服……
  这天中午的阳光真好，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节日后的大街上，到处是络绎不绝的人群。路上有的人还只穿了个单薄的长袖T恤。南国的天气，四季交替并不明显，北方现在已经是冰天雪地了，这里还是春天般的感觉。
  两个人坐公交车来到I乡镇中心，步行了一小会儿，就到了步行街上。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瞅瞅这个、望望那个，尤其是赵云雁显得很是兴奋！
  做生意的人在他们的字典里好象没有多少“节日”的概念，在这快节奏生活节拍的高度压迫下，不得不使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一切向‘钱’看” ，尤其是那种小本生意的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的重担让人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舍得。YT工业区旁边的夜市上，在大年除夕的晚上，还是到了十一点才收收场的！门面房的老板们则是通宵的营业着，不知道南北过年是否有差距，还是生活让人感受它严峻的一面，这儿大部分人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在门前的树上挂上一串鞭“劈劈啪啪”的放完了事，劈啪声过后，人们又去各忙各的了。年，就这样过完了！
  生活的重负让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不得不“如牛负重，还得象战马一样的去嘶杀” ！
  在这黑压压的晃动的人头中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北国的白雪飘飘、父亲一年到头忙碌的身影。小时候，他还纳闷家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活儿啊：春种、夏锄、秋收，间或的喂猪、放羊、伺候鸡鸭鹅……好不容易到了冬天，又要为来年的庄稼准备种子，365天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父母都没有得过空闲的时候，农村的家庭里好象有永远忙不完的活儿。
  在这里，他找到了童年永远困或的答案，“生活，生下来就得活吧！不管农村还是城市。”他这样想着。
  他机械的走着，思绪如行云流水般的流淌着……
  “我们到NC百货大楼里逛逛吧！我进去买点东西。”到了步行街的尽头，老候提议道。
  “人太多了，老挤！我在这儿等你，你自己进去买吧！”赵云雁笑了笑对老候说。
  “那……也行，我很快就出来，你可不要到处乱走啊！”老候叮嘱着。
  “知道，又不是小孩。”赵云雁笑着。
  步行街的尽头，有一些凉椅，这里地带也较开阔，没有高楼树木的遮挡，阳光温暖的照着这里，累了的人都到这儿来小憩：有天真活泼的小孩子、有一对对的情侣、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背往上一靠，感觉到真舒服。一个拾荒的老人走了过来，捡拾着地上的瓶瓶罐罐、纸壳子什么的……
  老人路过赵云雁的跟前时，赵云雁刚好抬头望了一下，这时他的心好象被什么剌了一下，“嗖”地一下站起来，急速的奔到老人面前，拉住他脏兮兮的大手。老人挣脱了他的手，惊得往后退了一下！这时，赵云雁看清楚了：这不就是帮助过自己的大叔吗？
  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叔，您还记得我吗？”
  老人打量着眼着这个穿的很板正的小伙子，摇了摇头：“年轻人，我是个捡破烂的！您怎么会认识我呢！”他说完就开始走。
  赵云雁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大叔，您好好看看，我是赵云雁啊！”
  老人心里一惊，停住了脚步，眯着双眼仔细的看着这个拉着自己胳膊的孩子：“你……是赵云雁？”
  “是啊，大叔，您记起来了吧，我还在您那儿住过一宿呢！”赵云雁抬手擦了一下泪水。
  老人的手抖抖的，转过身子，看着他：“啊？真的是你呀，孩子！我看看……”
  他伸出手抚了抚赵云雁的头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把手放了下来。赵云雁拉着他的手到了自己刚才坐的地方，一老一少坐了下来，赵云雁此时的心里可谓是激动不已，他抚摸着老人粗糙的大手，不停的问这问那，老人不住的点头应着，脸上浮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深圳很大，可是又很小。”赵云雁这样想着。他从内心里感谢老天给了他和老人重逢的机会。
  “大叔，您怎么到这边来了呢？”赵云雁问老人。
  “呃，呵呵，我们这种人，没有什么固定地方可待的！”饱经风霜的老人瑟瑟的说。
  “可是，您现在住在哪儿呢？天气都这么冷了！”赵云雁关心的问着。
  “随遇而安吧！”老人这样说着，眼睛打量着前面……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人啊，就是个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的特性所使然？屎克螂滚粪蛋的事都能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真是让人费解。
  观看的人有的还指指点点，他们在猜测：这一老一少可能是父子俩，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这么亲密呢？看老人就是个捡破烂的，浑身脏兮兮的，而小伙子穿的板板正正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围观的人们看的饶有兴趣……
  老人坐不住了，他有点吐字不清的对赵云雁说：“让你失面子了！我得走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想走。
  赵云雁快速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们，心头飘过一阵厌恶。他对老人说：“大叔，我和你到我上班的那儿去啊！我还有好多话要和您说呢！”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笑了下：“不了，孩子，我得走了！你是个好孩子啊！”边说着边往前挪动脚步。
  “大叔！”赵云雁带着哭腔的叫道。
  老人固执的往前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能让孩子在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
  赵云雁跑着追上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哭着问：“大叔，您这是怎么了？云雁做得不好吗？”
  老人一下子慌了，浑身抖抖索索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弯腰往上搀扶着他，眼里老泪纵横：“孩子啊，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可不能跪我这糟老头子啊。”
  ……
  一辆轿车，在路边“嘎”的一声停住了，有两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脖子上还挂了个相机，他刚好看到刚才那一幕，职业的敏感让他很快的举起相机，“咔嚓”一声，一老一少被定格在镜头里！他小跑着赶了过去，分开人群往里走，后边那人也紧跟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J报》的记者，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先前到达的人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摸出证件，并把摸出的工牌挂在了脖子上。
  此时，赵云雁已经被老人拉起来了。没想到，冒然的从人群里钻出一个记者要采记访他们，一老一少面面相觑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哎——赵云雁？你是叫赵云雁吧？”后来的那个中年人指着赵云雁问道。
  赵云雁打量着叫他名字的人，觉得是那样的面熟……
  好一会儿，他好象一下子开了窍似的，惊喜的叫道：“吴大叔，是您吗？怎么这么巧啊！”
  是的，来人就是与赵云雁在火车上邂逅的吴浩天！他指着老人，又指着他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赵云雁望了一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又看了看记者与吴浩天，好象说：“唉，这种场合怎么说呢？”
  吴浩天意识到了什么：“走，上车！”
  老人心里很不安，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与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在一起！
  三个人好生的劝慰着，老人才“极不情愿”的跟着他们上了车，车子刚发动，赵云雁又急忙的叫道：“先停一下，先停一下！”
  吴浩天问他：“嗯，还有什么事？”
  “我和我的同事一起出来的，说好我在这儿等他，他去买东西了，就在NC百货，我得和他说一声，麻烦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赵云雁解释道。
  “好好……你去吧，我们等你。”吴浩天道。
  赵云雁下了车飞快的向NC百货大楼跑去，刚到门口，恰巧碰到拎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的候定涛，看着气喘吁吁的赵云雁，他惊异的问：“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