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没遇到夏从权之前,花橘从未去考虑自己的处境,她厌恶一切会令生活变得复杂的行为,在她小小的安静的世界里,从不单调,只有无限多的满足和快乐,偶尔有烦恼,这是一定存在的,还有痛苦,然而她清楚,只要不去想它,那么痛苦终将消失。
花橘不是厌恶思考的人,只是她的生活中,并没有很多需要她为之大伤脑筋的事情。
现在情况变了,夏从权绝对是个怪人,他可以在上一分钟好心救她,而在下一分钟将她卖掉,也可以在头一天温柔地给她讲故事,在第二天恶毒攻击她的家庭。她没办法轻易猜出他的想法,好比说眼下他在对万永号的老板大叫,但随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知为何,两个男人对峙的场面,看来意外的熟悉。
“究竟怎么了啊……”花橘忍不住叹息,她想不起什么地方眼熟,她很怕之后必须单独面对他,但更怕他又丢下她。
甘棠轻轻拍她的头,“不至于这么烦恼吧,花橘小姐?”
“我们的程度不同。”花橘失去耐性了,她讨厌甘棠毫无质量的眼神以及虚伪的语气,“我必须单独面对他,可恶,为何那个男人要激怒他!”
“没办法,他要求我们帮忙将你走私出去,离开这个国家,呵呵,真有趣,这可是犯罪,谁会答应他。”甘棠的笑声终于变得真诚,但花橘只听得一阵心惊。
“走私我出去?”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像见了鬼,事实上,她比刚才更混乱,从权为什么又要帮她离开了,她实在搞不清他的想法。
“是的,你难道都没听他们对话吗?”甘棠又拍了一下花橘的头,她的眼睛是明亮的,清澈如水的深渊中有包含一切秘密的静谧,这次花橘看清楚了,那秘密的主人正是她自己,她说不出话,于是甘棠继续说下去,“夏从权想尽快安全送你走,他被盯得很紧,担心牵扯你的身世,啊,真有趣,于是他想找人送你回去,花多少钱也没关系,但是他快完蛋了,这是公开的秘密,没几个人愿意冒险帮他,他甚至去找那个卖你的人贩子,可惜那家伙已经死了。真好,你看,自然有人会收拾那坏蛋,夏从权也是一样,他不想拉你做垫背,只是似乎来不及了。”
那一番话里,花橘只听进去一件事,“夏从权……快完蛋了?”
“没错。”甘棠笑得好亲切,“他这个次相,可是出名的不讨人喜欢,在那些被权势间隙的黑暗角落里,有山上的野草碎石那么多的人每天祈祷他完蛋呢。”
花橘听不懂她用的比喻,“为什么?次相不是权势很大的官职吗?为什么还有很多人希望他完蛋?为什么?!”
“因为……说到原因,大概是他不可爱。”甘棠回答得不很认真,“还有,他太不想被人了解和接受了,这不是想在这里真正生活下去的态度,他宁可被误解,被恶评,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说实话,在这个国家,真是很愚蠢啊。”
“就因为这样,你们竟要他死?!”花橘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
甘棠赶紧制止她发出大叫,“不会死啊,花橘小姐,没人说会死人啊!”
花橘不信,她沉默,静静听从权和万永号老板的对话,渐渐她听懂了一点,甘棠没有骗她,他们的确在谈走私的事。从权没说自己的困境,只是不断要求万永号帮忙送她回国,他允诺给十倍的钱,但万永号年轻的老板不动如山,一再以柔和的态度拒绝,最后甚至说出了不想因此连累六百年老店完蛋的理由。
“如果被海事衙门发现,这一趟出货是为了大人您,万永号将如何面对以后谁也不能预料的变化形势呢?”
年轻老板说话的时候,平视从权的脸,两个男人都有明亮而充满生命力的眼睛,当他们互相凝视,以眼神证明自己的坚持,从权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摇对手,他不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确实是很麻烦的事。”从权苦笑着回答,他无法责怪对方的世故,或许正因为是诚恳的生意人,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其他人不敢说的话。
“既然您能体谅小店的难处,请放弃这次委托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从权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只是答案他心里已经有数。
“实在是阁下无法提出小店能接受的价格啊。”
这回答令从权叹息,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一边的花橘突然大哭起来,她无法忍耐,看他如此恳求一个根本无意帮他的人。
甘棠很受不了地从花橘身边逃开,而花橘发现大家在看自己之后,竟然躲去了柜台下面。
连从权都很惊讶她的做法,“她为什么哭了?”他不客气地问甘棠,“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实情实话。”甘棠回答得也不客气,“你还用得着担心被人败坏名誉吗?”
这句话说明很多问题,但从权没时间和甘棠计较,他被花橘断断续续地抽泣弄得心烦意乱,而他却还不能确定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他走到柜台前停下来,“出来,花橘,我们该回去了。”
“我们、我们回、回哪里去?”花橘正为此痛苦,她该回去吗?在从权就要完蛋的时候,丢下他,自己一个人离开?
“回家。”从权厌恶在其他人面前应付这样的事,但是花橘如同小动物般蜷着身子躲藏的样子,让他狠不下心做任何事,“如果你不出来……”
“你要丢下我吗?”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威胁,她就已经怕得自己跑出来了,她几乎爬着到了他脚边,“不,我跟你走。”
从权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他不能现在问她原因,他回头看了一眼甘棠,那女人正一脸笑容看他们拉拉扯扯,他快受不了了,必须立刻离开。
他们回家用的时间比出门时用得要少很多。当夏家隔壁知家那标志性的藏书楼黑顶出现在视线里,他们又一起感到某种失落,夕阳中反光的黑色屋顶泛起水影,但那或许只是花橘残留的泪光。
“对不起。”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花橘很不好意思,“但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真的从来不希望让你丢脸。”
她的想法向来古怪,从权懒得和她计较,他在意的是更重要的一件事,“为什么要现在道歉?”
“当然是……”花橘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他们离家越来越近,近得让她的畏惧感又逐渐变大,“因为你一定不希望被他们知道,我想是这样的,有关你处境的事……家里人知道的话,你肯定……不过……”
从权承认这回答很意外,而且她的忧虑一如既往地蠢到不行,不过他的心情却也为之一振,他笑了,这次不是苦笑,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我的处境?你能听懂我们的对话了,很有进步啊。”
这种亲近让花橘多了一点勇气,“你不需要为我去求任何人,真的,尤其是现在。”
“你不想离开了吗?”从权的笑容有点疲倦,但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挫败,“不,情形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而且,你不该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不管是谁。”
“不是这样的,从权,我……我只是……”她努力找更符合心意的话,“谢谢你收留我,教育我,还有一直关照我。”
“那也不值得。”从权笑得更深更深,仿佛早已决定昂然面对一切艰难险阻,“情形没有糟糕到会立刻完蛋,而且,我已经没有家里人了,花橘,像我这样的人,不想也不需要连累很多人,和我一起面对我自己的选择。”
他说的话,花橘不很明白,因此过了很久,她才回答他,“即使是这样,你知道,我还是希望你活着,不管做怎样的选择,要记得考虑自己的未来还有幸福。”
从权叹息她的不受教,“你以为我是什么值得幸福未来的好人吗?”
“你不完全是好人。”花橘回答得很真诚,“但是我希望你幸福,你对我很好。”
“很好吗?”从权又被逗笑了,“我越来越好奇,你以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他并无恶意,但这话题触及花橘的禁忌,她又不说话了,一直沉默到他们回家。
晚饭的时候花橘胃口很差,脑子里没一刻空闲,总是想着从权的处境和真相,按照甘棠的说法,从权的下场可能很糟,但他自己并无相应的表现,她不知道该相信谁,而且不论相信谁,存在的危险总是不变的,她感到了压力,可恨的是从权似乎没有解决它的打算。她忍不住偷看从权,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是另一件令她胃口变差的事,她很单纯地认定,一个人面对致命危机而无反应,不是太蠢就是太绝望,从权当然不蠢,所以一定是绝望了。
她克制不住好奇,更想大声问他为什么对危机毫无反应,这些事都比食物重要得多,从权怎么能如此安静呢!
这时候从权突然看她,他停下筷子,慢慢对她说,“我不是没有反应,只是烦恼、焦躁、忧虑都无济于事,花橘,有些事急不来的。”
花橘惊讶得捂住嘴,原来她已经不自觉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你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从权竟然诱惑她,“我会考虑告诉你,你可以知道的那部分,毕竟它确实和你有关。”
她睁大眼睛,不相信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但是,花橘,你要想清楚,知道很多并不是件快乐的事,很多真相都让人痛苦,这样你还是坚持要知道吗?”
“全部!我要知道全部!”花橘没有犹豫,她不怕痛苦,再没有比被隐瞒被欺骗以及被孤立漠视更痛苦的事了,她知道自己力量有限,就算回到亲人身边也无法给予从权更多帮助,但是如果可以帮他分担那些让他痛苦的秘密,让她更接近他,也更了解他,她想,或许他能改变想法,不再对未来那么绝望。
“好吧,既然你终究会离开,告诉你,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又露出那种疲倦的笑容,但是这次有种让花橘感到满意的释然,她想他还是希望被人了解的,只是没有人能比她更坚定地相信他。她告诉自己要记得此刻的心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不要被他的伪装所欺骗,更不要畏惧他的冷淡,要永远相信他也和所有人一样渴望被了解以及被爱。
不过只过了几分钟,花橘就为自己的想法后悔,她不该提到爱,他们之间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她不爱从权,因为他不温柔,比不上守护她的麦临,他也不完美,根本无法和星若大人相比,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清楚,他不会爱她,她绝不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愚蠢的想法完全搅乱她的心思,连好奇都比不上对可能爱上从权这件事的恐惧了,她努力寻找可以安慰自己的东西,但想到的都是和他接近时的窒息和激动,以及她可笑的□□,后者尤其让她难过,从权不会爱她,甚至不可能爱她的身体。
花橘在饭桌边难过了好一阵,然后从权带她去书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有拒绝,可能是刚才有阵子,她也感到绝望了吧。她没法控制胡思乱想,好在从权不会似麦临那么在意她是不是很认真听人说话,他甚至还多留片刻任她沉默,最后他宣布讲故事的时间到了,他的声音不大,态度也并不严肃,但是足够让她集中精力,因为他提醒她,别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你之前没说,时间有这么紧迫啊!!”她在一瞬间想到很多种可能,不由得脸色发白,“不,不要,从权,你不要死。”
“不会,我还不会死。”从权递给她茶水和手帕,“接下去几天,我要留在宫中当值,不能回家,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呆在家里不要乱跑,甘棠可能会改变主意帮助你,如果他们来找你,说要带你回国,你千万不要错过机会,知道吗?”
他说的两个消息让人又惊又喜,不过喜悦很短暂,她不放心地看着他,“如果这样,我就不能跟你告别,是不是?”
“那不是要紧的事,重点是你能尽快安全回去。”他突然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那很可笑,但他又变得心软,不能开口指责她,“很抱歉把你卷入这件事中来,而且因为我的缘故,害你无法传信给家里人。”
她真的要哭了,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骗她,“那你老实告诉我,他们不帮你,是不是因为都在等着看你完蛋?”
“不完全是那样。”他有点不情愿的回答,“事情很复杂,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不过大部分原因在我,我不希望他们误会我和你的关系。”
花橘抬头看了他片刻,“我没告诉任何人你救我的时候我没有穿衣服。”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真的没告诉任何人,我答应过你,绝不会骗你。”
“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从权不得不动手帮她擦眼泪,结果她哭得流鼻涕,委屈得让人有罪恶感,“不,实际上问题不在于你,而是我,我有太多敌人,他们希望我倒台,被处死或者遭流放,所以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希望从中找到击倒我的……力量,我要你写信的时候,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你来自海外,原谅我不能为你冒险,如果他们得到能证明你贵族身份的信件,我会被怀疑里通外国,你可能知道你的星若大人在你祖国的宫廷里有多大势力,甚至是你的哥哥,按照这个国家的法律,我这样有官职的人,是不能和他们那种身份的外国人私下交往的。”
这次花橘完全听明白了,她不再委屈得想哭,但是从权说话时的某个怪异之处,让她很不解,“你为什么一直说这个国家?难道它不是你的祖国吗?”
从权为她的敏锐惊叹,他不想深谈这话题,“那是我的另一个秘密,以后有机会再说它吧,好了,花橘小姐,你知道有关没有送出信的真相了,可以原谅我吗?”
花橘讨厌被拒绝,但她无法恨他,她很遗憾有那么多人讨厌从权,她始终不觉得他是个坏人,“我原谅,你一定不是真心希望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处境的。”
“或许是吧。”他苦笑,“但我并不觉得后悔,这样想也许可以让我在最后的时刻好受一点,花橘,我再说一次,别把我想得太好,我也不过是个留恋权势以至宁可在次相位置上腐烂变臭也不肯逃走的傻瓜而已。”
这些话应该是真话,花橘突然间很强烈地确定了这样的想法,她抬头看从权,“不要说最后的时刻,我不要你死。”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败给那些根本不如我的人,就算能保全性命,也绝对无法忍受下半辈子都要在人们的讥讽和蔑视中苟且偷生的命运,所以,一旦失去权势,价值完全被否定,我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你撒谎。”花橘看着他的眼睛,她能感到他的悲哀,但其中并没有绝望,“你还有牵挂,你不想死,你只是不能放手一战,也不能放心离开,告诉我,为什么?”
从权勉强笑了一下,他坚持着不要狼狈移开眼神,被一个小女孩看穿心思的经历他从未有过,可笑的是,他不想反驳她,只想能拥抱她。她让他想到了很多,他原本以为已经失去怀念的情怀,他渴望忘却的过去,那些美好单纯幸福的时光,此刻都随着她固执地逼迫一一涌现。
他的沉默,并不能安抚她,她继续追问,“你究竟有什么秘密,让你这么痛苦,连你自己也无法解决,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帮不上忙。”他看着她,小小的脸,小小的拳头,小小的身躯,小小的胸部,很可能连脑子都是小小的,但是她的思想却很广大,在她无限美好的幻想里,所有人都是好人,甚至是他,他可以耻笑她幼稚,却不忍心用残酷的方法击碎她的想象,“我完成自己的承诺了,和你有关的事我都告诉你了,别再纠缠我,走开。”
花橘没有被吓倒,也不怕伤害,“你不是坏人,你应该活下去,而且不是活得这么辛苦,我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我希望能够帮你分担一点痛苦,我不会被你吓走的,夏从权,我真的见过坏到我很想杀死他的坏人,我绝不骗你,所以你不要怀疑我的判断,你不是坏人。”
“坏到你很想杀死的人?”从权果然怀疑了。“那是谁?”
“不,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花橘好怨恨,她真的很笨,又把自己推到尴尬的立场,于是她抢先堵从权的嘴,“你不要因为我对你有秘密,所以就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已经不再为那个秘密感到痛苦了,但是你还在痛苦,啊!也不完全是这样,总之,我很了解那种没法需要把黑暗的秘密藏在心里的感觉,我曾经很希望能有人分担,我以为你也该是一样的。”
从权没有追问下去,他转向另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你希望能有人分担?难道说那时候你找不到人分担吗?你的家人呢?你的那些珍爱你的家人呢?难不成他们都丢弃你了吗?还是在危机时刻,他们都更在乎自己?”
虽然说了好几百次不要被激怒,也不要失去理智,但是花橘在禁忌被踏中的时候,还是长起了一身刺,“和你无关!反正现在痛苦的人不是我,要死要活的人也不是我,自卑地说自己是傻瓜的人也不是我!!!”
“是因为秘密通常都很丑陋吧?”从权竟然笑了,“所以我不希望你知道,丑陋的秘密会在你心里腐烂,在原处留下伤疤,或许后来它会因为种种原因变淡,但是永远不会消失,有人说这种痛可以让人成长,但是,我不希望你的心里留下伤疤,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和它作战。”
“为什么?”
“因为你,我看得很清楚,你由里至外都很单纯,单纯得很完美,完美得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忍心看到任何其他痕迹。”他真诚地说了这些话,然后做了一件完全脱离控制的事,他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然后在那双孩子气的眼睛注视下,亲吻了她。
花橘的第一个大人的吻就在她全程注视下开始并结束,从权似乎不满意,她混乱地想,他当然会不满意,因为她没有漱口,表现又太差,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她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从权沉默的看着她,表情比刚才还要平静,只有他的眼神,开始混合一种会让人燃烧的东西,他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可惜她听不懂。
“我吻你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他终于开口说了。
而她蠢到竟然回答他,“好。”
她快被自己气死了,不过从权不介意,他又低头吻她,第二个吻让她明白之前那个还不够大人。从权的嘴唇和舌头让她觉得热,他的手却让她感到冷,他解开她衣襟的时候,她还只有轻微的感觉,但他的手深入到她自己很介意的部位的时候,立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贯穿她全身,甚至超越他的亲吻带来的昏昏然,当那种感觉再度贯穿她的身体,她害怕起来。
接着,他开始向下吻她的身体,而她一旦确定找回声音,便开始叫。
“你、我、我们不能这样做!”她软绵绵地留在从权怀里,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让她浑身无力,“你究竟做了什么,夏从权,你要杀了我灭口吗?”
从权停下来,苦恼地看着她,他似乎不全是为了她的反抗苦恼,“是啊,我这样做……这样做只会害了你,也和杀了你差不多吧。”他继续抱着她,对他敞开身体的感觉,让她很窘迫,她不明白为何当他停止,自己身上的古怪感觉还是没消失,她很怕会死掉,挣扎着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被他扣住。
“对不起,做了你根本不了解的事,实在很抱歉,只是这很难回答,而且……现在请不要动,我暂时还没办法……”从权不看她,把脸藏在她背后,她感到他们的身体有相同的问题,这一发现让她放心了一点。
“我……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花橘好尴尬,他们现在又多一个共同的秘密了,“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和不爱的人做这件事,这是原则,所以请放开我,如果你继续抱着我……求求你,放开我吧,别再继续抱着我了。”从权的呼吸,带动火热的躯体,甚至是衣服的细微动静都让她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加深,她必须离开他,否则可能在下一秒钟,她就会哀求他做点别的什么她真的不了解的事。
“请再忍耐一下。”从权无法开口跟她解释男性生理,为此他又诅咒她不负责任的家人一次,他很惊讶她比想象中还要敏感,但是他可能处在比她更难过的境地,他只能等待欲望平息,“你说不和自己不爱的人做这件事,非常正确,但是,你会和你的星若大人做这件事吗?”
他的问题吓了花橘一跳,她拼命摇头,“那种和爱是不一样的,你会想和自己的家人做这件事吗?不,我才不会,星若大人只是非常好的家人,如果他愿意保护你,你会很安全,你可以信任他,就只是这样而已啊!”
从权偷偷笑了一下,但那喜悦很短暂,欲望逐渐平息,理智带他回到冷酷现实,他不能爱花橘,也不能等她爱他,他没有资格更没有时间。
“花橘,你真的认为我不是坏人吗?”他在她耳边轻轻问,“即使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也还是坚持认为我不是坏人吗?”
“当然,你不是坏人,坏人就不会停下来,还跟我道歉。”她好羞愧,“其实事情会这样,我也有错,是不是?我不该回答你说好,也不该让你吻我第二次,而且我知道你脱我衣服,但是我没有阻止,总之,这件事我也有错,你真的不是坏人。”
“谢谢你,花橘。”他叹息了一次,不,实际是两次,因为他在这一刻做了两个决定,第一个当然是放开她,第二个则是用好人的方式去面对自己的秘密,“但是,当好人付出的代价实在要比想象中更多更艰苦啊。”
花橘被他放松而真诚的笑容迷住,片刻之后,她才领悟他话中的含义,她的眼睛闪亮,“啊,你决定了,你真的要作出选择了吗?你保证自己也会幸福吗?”
“不要总是有太多问题,好吗?”她晃动的身体,让他做好人的决心动摇,难度也变得越来越艰巨,但是他必须忍耐,“如果你真了解这回事,请不要乱动。”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虽然你不肯让我帮你想,但是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办法,我太高兴了,从权,你本来就不该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未来你也一定要幸福快乐,就是这样,我太高兴了!”事实是花橘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了解,她伸手抱住从权,用一个家庭式的亲吻代替自己的欢喜,这个吻象烙铁一样刺在从权面颊上,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猛地面对上她,声音变得低沉,眼神也是,“我想到一个解决方法了,是关于我们的,花橘,你不爱我,所以不能和我做这件事,对不对?”
花橘就要融化在他的眼神里,她可能是爱他的,至少她爱他的脸,和此刻来自低沉气氛的魅力,“对?不对?”
“但是你认为我是好人,所以你现在不讨厌我,对吗?”他不让她回答,继续说出自己的决定,“既然你不讨厌我,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可以做另一件事,对吧?”
他说出了喜欢两个字,花橘不相信是真的,她甚至想不起他刚才究竟使用哪种语言,她摇头,又点头,“对……”
“很好。”
从权只等着这一个发音,他没有吻她,而是用手指覆住了她的唇,然后,开始让她了解他所谓的另一件事,究竟是怎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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