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遇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闵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而他说的话也总让我觉得话里有话。
  “哥哥遇见她了。”闵浩的话没头没脑。
  “她？她是谁？”
  “哥哥曾经很喜欢的女孩。”
  “女孩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哥哥？”我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问。
  “我一直以为哥哥忘了她，就算没有忘，也不会再爱着她吧。可是，哥哥的心好像从来都没变，哪怕曾经被那样伤过。”
  “但是，你哥哥不是结婚了吗？如果是这样，你嫂子怎么办？”
  “是啊，让嫂子怎么办？”闵浩的口气像是质问，而他当时却看着我说的。
  突然扯出来的话题，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异常。闵浩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好。可是，我能为他做什么呢？知道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也知道哥哥在闵浩心中的分量，更明白闵浩对嫂子的那份感激，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的旧情人却打破了他们家的平静。如果真像闵浩说的那样，哥哥还爱着当年的那个女孩，那对于陪伴着哥哥走过人生低谷的嫂子来说，无疑一记重棒。
  “闵浩，相信你哥哥，他会处理好的。”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确认闵浩的哥哥会不会处理好这件事，但安慰人的话必须得这样说。
  “回去吧！”闵浩说完这三个字就转身往山坡下走，来时的好心情都没了。我小心的跟在后面，有那么几次都险些摔倒，我不止一次的后悔出门时穿的这双高跟鞋。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后悔完，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鞋跟掉了不说，脚脖子也扭伤了。
  “还能走吗？”这是闵浩在我摔伤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试着站起来，但脚脖子却疼得厉害。闵浩没有过来扶我，这让我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又看了一眼掉了的鞋跟，觉得很是郁闷，索性把鞋脱了，准备光着脚走到镇上再买双鞋穿着回去。但是，已经N年没有光着脚丫子走路，而且山路的不平也把我的脚底钉得难受。老实讲，这样两只手提着鞋，光着脚走路，真的不怎么淑女，而且我的脚底和扭伤的脚脖子都挺疼。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跟我走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他都应该扶我一把，就算是像倪尚那么没良心的，他也应该会扶着我，但是，闵浩没有，他一个人走在前面。
  这一刻，闵浩之前给我的那些好印象都没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对我的伤痛视而不见。倪尚就是在我想不明白的时候来的电话，他让我晚上去他家一趟，说是有事。我本来还想说脚扭伤了，有事明天公司再说，但他却没给我机会。
  我就这样走到了镇上，虽然这个过程显得很痛苦而漫长，但我总算是过来了。随便买了双鞋穿上时，才发现脚底通红，我很庆幸这一路上没有踩到玻璃窗之类的东西，不然我的脚底就该挂彩了。换上鞋子，自然是舒服多了，但心里却难受得不行。所以，我也管不了闵浩要怎样，在公路边随手叫了辆车便搭回成都。
  当我拐着脚出现在倪尚家门口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吃惊，还问我上哪里野去了。我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进了屋，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当倪尚知道我的脚脖子扭伤后，便给我倒了盆热水来，说是那样泡一泡会对脚脖子有好处。事实上脚脖子已经有些肿了，但是因为是热水泡着，所以脚会感觉很舒服。想到闵浩那样对我，我就觉得胸口疼，甚至还有点喘不过气来。倪尚挖苦着我，说是淑女裙搭配草鞋非常前卫，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小子就是这点坏，刚刚才觉得他有一点好的时候，他就撑不住，总能说出点让你马上改观的话来。
  “明天我去上海，记得来看家。”说着，倪尚把钥匙扔给了我。
  “几天？”
  “四天吧！”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小子家里有什么宝贝，每次要出远门的时候都叫我来看家。对于我来说，看家倒也算不上什么事，无非就是晚上换个地方睡觉。再说了，倪尚这个窝可比我租住的地方强多了。
  “脚，怎么弄的？”
  倪尚这一问，我这心里就犯酸。
  “鬼迷心窃了！”我自嘲道。
  倪尚看着我，像是在思考什么。觉得盆里的水凉了，打发倪尚另外换一盆热的时，他突然问我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一瞬间，心底升起一股暖流，感动的情绪由然而生。就在我差一点热泪盈眶时，倪尚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精神科医生能不能治鬼迷心窍这种病’。一下子，我所有的感动都变成愤怒。
  “还会动怒就好，总比蔫了的罗菲要强。”
  听到他这样说，我一点也不气了。突然觉得，这小子还是挺有良心的，不是吗？
  “江成贺就是当年那起‘桃色事件’的男主角吧？”他又说。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所指的‘桃色事件’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你同学结婚的时候，不是有人提起那件事吗？”
  我笑了笑。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某个人讲我和江成贺的这段往事，但是今天，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倪尚提起来的时候，我就给他讲了这段过住。后来倪尚说，如果后悔了，现在还有机会。后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江成贺怎样，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又哪来的后悔呢。倪尚说我太拽了，还说我迟早会遭报应的。哎！这个世界哪来的报应！
  倪尚去了上海，把房子和车子都交给了我。吃午饭时候，李洁居然问我什么时候会跟倪尚结婚。结婚？还跟倪尚？我当时就想象了一下跟倪尚结婚的情景，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来。就倪尚那个败家子，我才不会相信他以后会有什么改变，也更不可能因为我改变。
  那天与闵浩分手后，他居然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而我的心情也由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愤怒。闵浩他凭什么那样对我，我又没怎么样。虽然觉得错都在闵浩，但却猪头似的想给他打个电话，因为那天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我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那样想，只能说我真的非常喜欢闵浩，不然怎么会连他对我扭到脚视而不见这种事都可以包容。
  花店的小伙子又来的时候，我都有些反感了，甚至觉得他送来的每一束花都在戏弄我一般。这一次是什么？马蹄莲！这讨厌的白色，为什么所有的花都是白色。我都没有心思去看卡片，反正写什么都不重要，我又不知道他是谁。
  李洁有多羡慕我，可能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而我却并不想受到这样的羡慕。马蹄莲被我扔在了倪尚的办公桌上，省得在我办公桌上碍事。
  “罗姐，晚上有约哦！”李洁笑嘻嘻的站在我面前。
  “谁啊？”我从电脑前侧过头来。
  李洁把从花里拿出的卡递给了我。卡上这样写着：晚上七点半，我在廊桥等你。看了这张卡片后，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终于要揭开迷底了。
  六点钟，收拾东西下班，顺便还带上了我的马蹄莲，心情倒有几分期待，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是谁。但是，我的脚才刚跨出办公室门，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在进行着相当艰苦的思想斗争，最终我也没去接那个电话。但是，李洁帮我接了起来，而后还告诉我，总经办来电话让我去六楼会议室开会，原因很简单，倪尚不在。
  那天晚上，我自然是没有见到那个送花的小子。因为我开完会从公司出来时，已经八点半了，驱车飞奔到廊桥时，接近九点。虽然晚上的廊桥很漂亮，但我却没在那漂亮的廊桥上找到那个约我见面的人。我想，他也许等了一会，见我没来就走了；又或许根本没来，逗我玩而已。想到后一种可能，我觉得自己像白痴。想想也是，他送了那么多花，却从来没有露过面，不是像倪尚说的那样长得太抱歉，就是根本在耍我。于是，我当下决定，如果他再送花来，我便拒签。这么来路不明的花，我居然还收了那么多，想想都觉得自己脑子透逗了。当然，最后我不得不说，花始终还是漂亮地，而且我也在网上查了，他在订的那些花也不便宜。哎，也是让钱给烧的。
 
            
目录 十五
    回到倪尚家，刚洗了澡出来，正准备煮点面填饱肚子，江成贺就来了电话。他说在我家楼下，让我下去拿点东西。当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现在倪尚家时，他沉默了一会，说是马上过来。于是，十五分钟后，江成贺出现在了倪尚家门口。煮的面吃了一半，因为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便放在桌上，江成贺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
  “还没吃晚饭吗？”
  “嗯。刚回来。”
  他的手里提了一箱东西，好像是水果。
  “你，你怎么住这里？”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终于问了这话。
  “倪尚去上海，我给他看家。”
  江成贺环视了一下客厅，然后把带来的水果箱放在茶几上。“今天跟朋友去了龙泉，给你带了枇杷。”
  “不用。大街上都能买到的，还是给你太太带回去吧。”
  “我车里还有，这是给你的。”
  这个男人对我的好总是让我无法消受，也不是我总要去纠缠过去的事，只是心里有个疙瘩，总不能让我面对他时那么坦然。
  “成贺！谢谢你！”
  他冲我笑了笑。我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