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剑歌

    自古青红多是非！
    小神仙无意中扼住了李易的命门。
    名为青雀的“法宝精”，毫无疑问极为重视这把红伞，即便他极力掩藏神情，王平仍旧敏锐的嗅到了诡异的气氛。
    一声狗贼，一声红瑶，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于是乎，王平得意一笑，哼了一声，嘿嘿道：“你且先说来听听看，然后再商量这女人的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捡你能说的讲，不便说来听的，我也不逼你。”
    小神仙没有急着打听红瑶青雀的纠葛，虽然眼中求知之火高焚，但时间紧迫，轻重缓急也能拎清。
    李易一开始并没说话，等王平再三催促，并且又扬了扬“红瑶”后，才莞尔苦笑，看了红伞一眼，这才开了口。
    “嗯，你这也太无赖了些！罢了，事已至此，讲给你听也无妨，让我想想该从何处说起。”
    许多详情，李易自然不会讲，毕竟其中涉及到许多往事，而且王平太过聪明，万一顺藤摸瓜猜出些秘辛，那便会招来祸事。
    王平这下没有出声催促，和李易相处了好几日，也摸清楚了李易几分脾气，知道他心思严密，不该说的决计不会说，要想逼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再加上现在根本打不过李易。
    小神仙安静的等待着。
    沉浸思绪许久后，李易缓缓回过神，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王平，不带任何感情讲了起来，完全是局外人姿态。
    “说起来，半年前七玄圣境突然传出消息，千绝宫一夜之间千余人叛逃，为首的正是九阴绝刀，那姜别离原本是司南徒最为看中的弟子，不仅道行深厚，行事也是令人赞道，更是公认的七玄下一代圣君人选，所以这一消息传出来，天下震惊，以为是听错了。”
    顿了顿，沙哑低沉的声音冷冰冰的继续说来，“正魔两道很快就行动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探子，没想到七玄更快，连夜通知了魔教其它三大派，然后苏云拦截姜别离的消息紧随其后又传遍四野，诸派这才意识到这件看似荒谬的事，竟然是真的，接下来七玄令一出，魔教倾巢而动，瞬间打破了几十年的局面。”
    可谁知道王平却索然无兴摇摇头，嬉皮笑脸道：“这些我都知道，让你捡要紧的说，别磨磨唧唧。”
    李易面露讥讽，冷漠看向王平，冷笑道：“让我讲，你就好好听着便是，既然都知道，那还要不要听了？”
    王平不甘示弱回瞪，针尖对麦芒，硬气道：“请讲。”
    李易不理睬王平，眼神有些复杂，提起酒壶饮了大口，自顾自娓娓道来：“当时我和红瑶接到命令，分开打探消息，我负责追查姜别离行踪，红瑶负责打探事情始末，毕竟司南徒这个人的城府可谓天下第一，世人皆以为他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不可能单单去捉姜别离，而放过其他叛徒，我却不这样认为，他的胃口可不会这样小。”
    王平早就知道了其中原委，也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从李易的话中，敏锐察觉到了些异常。
    难道李易对司南徒很熟悉！
    “苏云追了姜别离数万里之遥，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一直隐藏行踪跟在后面，姜别离在南屏陷入绝境，我这才出了手，不过白云仙的确名不虚传，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敌不过他那大成的《诛仙宝篆》，被他接连击杀了数次，最后还是用上了秘法才骗过他，成功带走了姜别离。”
    李易很平静说道，仿佛事不关己。
    王平龇牙笑道：“李易，你当真是了不得，白云仙要是再见你，只怕当场气死。”
    可是谁知李易却摇摇头，脸色有些奇怪，忽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情，你以为就这般简单？不是透露着古怪...”
    王平一愣，垂头想了想，奇道：“怎的？这件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其它秘密，嗯，难道是红瑶那边打探到了什么事情。”
    “哼，圣心大法？你以为是这个？”李易冷笑道。
    王平吃惊道：“难道不是？”
    李易摇摇头，这次眼神更复杂，略微想了想，开口道：“圣心大法...真的很强，魔教能屹立不倒，这门道法的确功不可没，但是修仙界从不缺少天赋异禀之辈，千年来仅是七玄圣境一派，都有十数人修成圣心大法，其中当然也包括司南徒，他在三百年前都已经修成了，为何独独就眼红姜别离悟出的东西？”
    圣心大法，那可是顶尖的道法！
    王平愕然，想不到谢云岚追不可得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人悟出来东西，哪里像是她说的那样珍贵？
    经过李易这一解释，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千年来也没听过七玄有人飞升。
    他脑中猛然一道闪电划过，那这样说来的话，岂不是...
    “当真？”王平有些疑惑，有些不安！皱起了眉头，脸色却也难看。
    “那你以为呢？司南徒悟出来了，还继承了前人智慧，会为了自己弟子如此兴师动众？”李易转而道：“七玄圣境的实力本来就不输九仙教，现在九仙处境尴尬，被那三派联手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指望从九仙那边知道什么消息...那未免也忒过天真，说实话，之所以你会这样认为，你也得知道是七玄那位圣君，让你们这样认为的，上次你去赴会，为何六合、七玄会连手压你？要不是你顶着九仙的名头，吴印锋和邢镰还不至于跟一个晚辈过意不去，后面红瑶造成的那出戏，你当他们看不出来不是你做的？”
    王平观察着李易的脸色，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件事，只是问道：“他们是在针对九仙？”
    李易反问：“那你以为呢？”
    “不是以为当年那三派与我师父结怨，九仙教坐壁旁观？”
    王平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干脆将红伞抗在肩上，抬头望着如水的月牙，沉思起来。
    虽然当年因为王长生的事情，九仙教和七玄三派结怨，但却有圣心之约，不可能在魔教其他派面前表现出来。
    那晚上的宴会，太明目张胆了些！
    就像是在故意打压九仙教的声望...
    王平倒不是关心魔教的勾心斗角，反而是考虑着李易的意思，良久后，他试探道：“这就是你说的司南徒另有深意？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李易沉默了半天，并没有立刻解释，只是脸色却冷得厉害，眉宇间也微微蹙着，仿佛心中在思量什么难以决断的事。
    “李易，这件事，你知道什么？照你如此说来，难道是他们打压九仙声望，也与司南徒的谋划有关？”
    听见了王平的话，才抬起头来，看了王平一眼。
    “嗯。”李易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那晚我和红瑶其实也是在打探消息，红瑶是故意杀了几个人，想添一把火，没料到你居然瞬间破局，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你是正道中人，这是我后来给她讲的。”
    王平怔然，登时无语。
    “要想知道司南徒的谋划，其实也不难猜测，魔教四派看似强盛，实则处境尴尬，群龙无首，不像正道名义上有素问真人执牛耳，再加之九仙地处中州，立教于当阳，在魔教中人心里自然是地位独特，而七玄圣境纵然强势，但司南徒也不一定斗得过陆无欲，你再想想看。”
    李易恶趣味似的笑笑，并没有解释清楚，他好奇打量着王平的脸色，循循善诱。
    “你是说？”王平吸了口气，心中隐隐不敢相信。
    李易看了王平一眼，虽然他没说，不过眼神却表明了意思，那意思是：不是显而易见，你尽管猜！
    “司南徒执掌七玄两百年，不仅灭掉了北野所有正道门派，连同带着六合、万妙横扫了九州四夷大半地界，在魔教中声望如日中天，特别是六年前灭掉了上古大派昆仑，更是将七玄推上巅峰，即便是正道也不敢轻易寻仇，只能在势力范围里消灭魔教宗派，而不敢直接对上七玄圣境，你说司南徒想做的是什么？”
    想做什么？
    王平瞪大着双眼，这简直就差直接昭告天下。
    司南徒这是想做第二个七绝神君！
    他心绪震复，表情很是复杂，犹豫了一下，用缓慢的语气道：“李易，虽然我很不敢相信你的话，但是却不得不去想。所以...司南徒的目标是剑阁？”
    李易淡淡笑了笑，道：“假如我是骗你的，你又当如何？”
    王平很干脆道：“我自然有分寸，当然是最好如此。”
    他说完，立刻皱眉，“姜别离才是导火索...”
    这时李易开口道：“姜别离带人叛逃，这本是对七玄最大的打击，司南徒积攒多年的声望，一夜间消散尽无，七玄圣境立时成为了整个魔教的笑话，即便是司南徒能够抓住姜别离又如何？将叛徒杀尽又怎样？还不是徒劳无功！本来司南徒隐隐压过了陆无欲，没想到这种场面一夜全无，他的野心可不会让他放弃。”
    “嘿嘿，司南徒...”
    王平笑了起来，可是笑得却难听。
    李易目光深邃，缓缓道：“在他的计划里，九仙不应该现身此处，因为很多事并没有给九仙透露，你的出现却打乱了那些人的阵脚，所以才那般针对你，跌落九仙声望，占据主位。”
    王平眼中阴晴不定，叹了口气，问：“所以司南徒这么大的动作，不仅是为了抓姜别离，更是剑锋指向剑阁，不仅能够找回颜面，更能够以剑阁重竖威严？”
    他看向了李易，脸色有些阴沉。
    “那么姜别离落入剑阁手中，也是他的计划？”
    “换而言之，你们和司南徒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