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

    “星星和肥皂泡呵。”兔师祖百晓生听得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点头，“不错，你的眼睛没有问题，理解也没有问题。”
    顿了顿，又说，“宗门弟子大比，你请了我助阵，我便将这吃饭的本事传授于你。要学师祖吃饭的本事，首先便得‘识万物’，这半个月能学得了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话音一落，便见它伸手自鱼篓边的鱼筒里取出一支鱼竿，小小的，刚好可以扛在肩头。
    “一开始，师祖也不会说，你自己看，自己悟。就像这样——”说话间，它随手甩鱼钩，钓回了一兜胡萝卜。
    只把一旁的白瑞雪看傻了眼。
    那鱼钩去了哪里，就像是夜晚的那一颗星星，突然洞穿夜色。而她眼前的夜，突然晃起轻微如水波的涟漪。
    回过神来，就瞧见了钓回来的一兜胡萝卜。
    兔师祖冲她点点头，吩咐一句，“回头记得和丹药房说一声，灵药田里多种些脆皮青萝卜，除了白萝卜就是胡萝卜。”
    白瑞雪应了一声，忆及刚刚所见的一幕，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里哪里有萝卜地？”
    她低头看看无名指间装着绣花针和红线线团的乾坤戒，又抬头看看兔师祖取下的一兜胡萝卜。
    看它随手将那一兜胡萝卜推入鱼篓，入鱼篓的一刻像是缩小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师祖，你这是从哪里钓到的萝卜？”
    “萝卜地啊。”
    “这里哪里有萝卜地？”白瑞雪是真的没有瞧见。
    “所以，你首先要看到它，‘识万物’的财神之眼。看到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漂浮于她一侧的兔师祖收起鱼竿，重新置于钓筒里，瞥了身后不远处的范文生一眼，“遇见即是缘分。如果不是你出手的话，小雪要请了我助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顿了顿，又说，“只是我这一手，你却学不了。你的机缘，现在却不在我这里了。”
    于是，树后的范文生走了出来，他刚刚从宗门赏罚阁里出来。
    就听到了他们最后交谈的三两句话。
    这只名为兔师祖的兔子，虽说骨骼清奇，字也识得全，书也看得进，但据说是色盲症患者。
    说是最爱青皮萝卜，但往往抱着白萝卜在啃。他们今天晚饭还吃了青皮萝卜。
    是分不清红与绿吧。姑且当兔师祖最爱胡萝卜吧。
    然后，听得白瑞雪和兔师祖商量：“师祖，普通的鱼竿可以吗？”
    百晓生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铺子，“这样的鱼竿，里面就有，木头的就好。”
    白瑞雪点点头，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落后一步的范文生也扛着一根青竹鱼竿，出声叫住了她：“小雪师妹。”
    白瑞雪回过头：“赵师兄，怎么呢？”
    走出铺子的范文生紧走几步，赶了上来：“天色已不早，师妹这是要上哪里去？”
    “回家。”
    “正好顺路了。”说着，他顺着白瑞雪的目光看向飞过来的兔师祖。
    它有着雪白如云朵的身子，一对小小的翅膀也洁白如鹤羽，飞在夜色里也像漂浮的一朵小小的云。
    瞧见范文生也扛着一根鱼竿，兔师祖似乎并不惊讶。
    然后，就听得白瑞雪问，“师祖，你学会这一手花了多少时间？”
    “这是师祖自创的招数。”兔师祖百晓生说，“以你的天赋，若勤加练习，花神秘境开启或可理解三分。三年小成，十年融会贯通已是不错。”
    “那么久？”白瑞雪似乎也没有想到，只是可惜这次宗门大比还轮不到她露一手，便又笑着说，“那等到了那时，我再演练给师祖看。”
    这番话说出来，白瑞雪自己尚且不觉得，范文生已是一怔。然而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兔师祖出了一会儿神，微一颔首：“好。”
    范文生吃了一惊，自从桃花源开山祖师桃花娘之后，兔子就成了这里的吉祥物。
    桃花娘的师祖据说就是一只兔子模样的灵兽，是她从昆仑山宗带回来的，一直相伴左右。
    在桃花娘去世以后，也没有回去，就留在了此地桃花源。也就是现在的兔师祖。
    此地一直有一种说法流传，桃花娘的资质原本成为真传弟子已经是她的极限，所以无缘留在昆仑山宗。
    而回了桃花源的她却另有机缘，突破真传弟子之上，实在是拜兔师祖所赐。
    他暗道：“兔师祖这是在收徒么，十年之期，传道受业解惑？”
    白瑞雪却不知一旁的范文生心中这一刻的不平静，只是很高兴地问：“师祖，这是不是传说中‘财神的金手指’，比手速谁还能比我再快？”
    兔师祖百晓生听她问得天真，月下眼神真挚而满是期待，终是忍不住一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又敢说自己独霸天下？当年昆仑山宗比手快，与你兔师祖只在伯仲之间的，也是有的。只一点，财神之手才能称做是‘财神的金手指’，你却和兔师祖一样是财神之眼。”
    顿了顿，又道，“桃花姬就是块实心木头，扎实得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学不了师祖这一手。眼快手快，眼到手到，总是要撞上的。若你遇上他的传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话里已经有传道受业解惑的点拨之意，不比这一刻心如放大镜般在一旁逐字逐句审视的范文生，白瑞雪却没有听出来。
    她遐想桃花娘当年代表山宗桃花源前往宗门参加大比的风采，一刻悠然神往。
    白瑞雪怔怔想了一会儿，又说：“师祖，等会途径萝卜地，我也想试一试。”
    扛着根青竹钓竿的她，神气得很。
    然后，听兔师祖慢吞吞地接着说，“你练习就拿师祖爱吃的萝卜青菜锻炼手速，否则，丹药房又要找上门来借故要师祖帮着炼丹药。”
    顿了顿，又道，“等你日后学会炼丹药，再去打它灵药田的主意不迟。回头师祖说不见就不见，你就惨了，想当年桃花姬啊……”
    欲言又止的。不只白瑞雪，一旁的范文生也很好奇，然后就听得兔师祖接着说，“我瞧着你比她当年还强一点，她可一次都没能逃脱。你一开始就藏得很好。”
    白瑞雪但笑不语。
    于是，一旁想要“偷师”的范文生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