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的歌谣

    “砰！”
    伴随着清脆简短的枪声再次响起，弗兰也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光轮朝着头巾少年丢了过去。
    而令弗兰意想不到的是，光轮竟然意外地偏离了轨道。
    更糟糕的是，伊恩的甲虫军团竟也没能抵挡住少年的子弹，被悉数吹散。仿佛有一种无形之力在作怪！
    “伊恩！”
    弗兰瞪大了双眼，只见伊恩被重重掀翻在地，腰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恐怖伤口，白衬衫也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真是个笨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无论是什么东西本大爷都能当成子弹射出去。”
    少年得意到了极点。
    “让你们算计我，空气弹好吃吗？嘻嘻嘻嘻嘻！”
    “弗兰先生！不要因为我而分心！这个家伙要对你发起攻击了！”此时伊恩的脑袋顿觉天旋地转，却仍不忘记提醒弗兰。
    而弗兰对于伊恩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将伊恩搀起就往破楼里跑。
    这个头脑冷静、理性至上的少年，在朋友遇险面前，却完全表现出一副截然相反的样子！
    头巾少年也毫不留情，直接瞄准弗兰，再次打出了一发空气子弹。
    由于空气弹是透明的，搀着伊恩的弗兰根本无从判断子弹的轨迹，只能一个劲地飞速奔跑。
    所幸子弹从弗兰的腿部擦了过去，但还是削下来一大块肉！
    弗兰忍受着痛楚，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着……
    破楼的一间老教室内，弗兰小心翼翼地将伊恩放下：“你不要动，我来为你止血！”
    “弗兰先生，谢谢你。”伊恩没有想到自己在弗兰的心中如此重要。
    “谢什么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着伊恩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弗兰反而脸红了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不舒服。”
    “我要再让你更深入地了解下我的能力，弗兰先生。”
    伊恩不知道嘴里在默念着什么，只见甲虫们这次竟列成了整齐的方阵，悬浮在空中。
    随后它们便一排排有序地飞向伊恩和弗兰，规则地堆叠起来，最后形成一块块天然的止血纱布，堵住了伤口。
    弗兰望着自己腿部紧凑排列的甲虫们背部反射出的金属光泽，还以为自己腿部被镶了一块四四方方的不锈钢片！
    还未等弗兰惊讶，伊恩再次开了口：“这次我们要反将他一军！”
    话音刚落，伊恩又将虫群召集到了一起，只见它们再一次组合排列了起来，这次居然组成了一把复合弓！
    “我的甲虫也可以排列组合成任何武器，但是不能变成枪支等结构过于精细复杂的武器。要不然我真想让那个混蛋也尝尝子弹的滋味。”伊恩一边试拉着弓弦一边说着。
    “剩余的队伍分成两拨，一半配合我去搜寻敌人，一半负责保护弗兰先生！”
    伊恩再一次对甲虫下达了命令。
    于是一群甲虫便安静整齐地停在了弗兰的肩膀上，这让弗兰有些不知所措。
    “伊恩，我不需要你的虫子，我不能一直再借助你的帮助了。”
    弗兰的自尊心让自己在不断地抵触着。
    “哈哈！它们不咬人的！你看，一点也不吓人。”
    伊恩以为是弗兰害怕虫子，竟开始安慰起他来了。
    “你小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怕虫子的缘故啊？”
    弗兰被伊恩过于脱线的思维弄得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我不跟你解释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听我命令，第一梯队负责一楼，第二梯队负责二楼！以此类推。遇到紧急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甲虫部队接到命令后迅速地飞进了阴暗漆黑的楼道内，开始执行搜查任务。
    而伊恩和弗兰则百无聊赖地在废楼的大门口进行警戒。
    正当他们还幻想着那个少年会被甲虫的地毯式搜索再次逼到天台进而插翅难飞时，甲虫小队传来的消息却顿时让二人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
    “这个家伙，就在一楼！”
    伊恩赶忙提醒弗兰趴下。
    就在此时，一发空气弹便从二人头顶几乎以贴着头皮的架势呼啸而过！
    二人身后的木门即刻被轰成了碎渣！
    “这是多么恐怖的威力啊！”弗兰感叹着。
    他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全力投掷出的光轮被空气弹周围形成的强大气流掀翻，这是不假的事实。
    此时的少年，正躲在一层走廊深处的某个阴暗角落里，企图发起第二次袭击。
    “你们以为在如此黑的楼道里我就看不见你们吗？这也是我能力的其中之一。一但到了到黑夜或者光线暗下来的地方，我的眼睛就会像热成像仪一样工作。只要你们体温尚存，无论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们！”
    说完，少年瞄准二人又打出了一发空气弹。
    “这个家伙已经完全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了！”
    弗兰险些又被空气弹击中，但他还是不幸地从肩膀上被削下来一片肉。
    面对着准得可怕且致命的空气子弹，以及“敌在暗我在明”的不利态势。弗兰、伊恩二人都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即便是没有一发毙命，但我还是感觉到我的子弹打中了你们，那就慢慢地一点一点夺取你们的生命吧。”
    少年屏住了呼吸，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彻彻底底。
    他早已戒除了刚才的急躁，此时的他才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名狙击手。
    而正当第三发子弹上膛完毕时，他忽然感觉鼻头开始发痒！
    少年习惯性地抓了抓鼻子，而掉落在手心里的，竟然是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甲虫！
    “啊啊啊！是那个混蛋！”
    少年再次变回了原先急躁的样子，疯狂地抓挠着头巾，不料上面却早已停好了更多甲虫。
    而就在此时，一支箭从黑暗中犹如索命的死神一般飞向少年，精准地贯穿了少年的头颅！
    “妈妈……”
    连脑干也被击穿的少年，早已无力回天。在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刻，少年用仅存的一点气息，呼唤的不是他口中的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而是自己的母亲……
    说完，少年双腿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全身向后仰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咽了气。
    这一整个过程都被伊恩所察觉，但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选择沉默。
    “伊恩，你是怎么做到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将他一击毙命的？”
    弗兰对眼前的景象一时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啊，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是个急性子。我还未将出去搜查的甲虫全部收回，他就匆匆对我们发起了袭击，于是他便刚好与回来的最后一队甲虫撞了个正着。于是将我射出这支箭的时候，我就给组合成箭的那一队甲虫下达了命令，让它们与对面的同伴会合。”
    “是啊，就相当于那个家伙身上的甲虫起到了良好的标记作用。这样的话，你即便是瞄准得再歪，那支箭还会精准无误地飞到那家伙的头上。”
    看着一命呜呼的少年，弗兰感叹着伊恩出色的随机应变能力。
    “伊恩，这是你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杀人吧？”弗兰半带认真地小心问道。
    “是啊，杀了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把他放走，让他继续去滥杀无辜？”
    伊恩对于亲手杀死的少年不以为意。
    “就在刚刚，我仿佛听见他在最后一刻喊了声妈妈。”
    “弗兰先生，你是怎么了？这种人渣你还可怜他吗？在这家伙滥杀无辜时，他有没有替其他人的妈妈想过？你还是不能狠下心吗？他刚才连你也要杀掉啊！”
    伊恩对弗兰的“反常”表现，觉得相当的莫名其妙。
    在他眼里，夺去这个罪不可赦之人的生命的确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该死。”
    弗兰的眼睛仍停留在少年早已失去生机的那张稚嫩脸庞上，絮絮地说道：“他要是还活着，以他的年龄现在也仍在念书吧？”
    “不要再说这些了，弗兰先生。无论你怎么说，他也已经死掉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啊。”
    此时的弗兰顿时为自己对敌人仍带有仁慈之心而感到惭愧，他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愚蠢的想法？而对于伊恩看待杀伐的果决与绝对理性，弗兰则更加羞愧了。
    “对不起，我不真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
    伊恩咬紧了嘴唇，心情低落地低下了头。虽然他们并不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但他们和‘那位大人’却同是一丘之貉。
    从某种层面上讲，他们也是间接地导致了弗兰父母的死亡，更何况他们还直接威胁到了弗兰本人的生命！
    “哈哈，不要想太多。我也为我刚刚过激的语气向你道歉，弗兰先生。别生我气了好吗？”
    伊恩轻轻地拍了下弗兰的肩膀。
    “走，我们吃好吃的去。”
    “你说的没有错，他们的确是死有余辜。”
    弗兰看着如此可靠的伊恩，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的感觉……
    天色已晚，二人将少年和那个无辜路人的尸体掩埋完毕后，便匆匆离开了学校。
    夜幕如同垂帘般笼罩下来，两人也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家餐馆。
    “弗兰先生，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和我朋友特意订了一间贵宾席，打算边吃边玩到天亮。”
    伊恩的手搭在了弗兰的肩膀上：“我那两个朋友，就在里面哦，他们都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当然，他们两个也跟我们是一样的哦。”
    弗兰瞪大了眼睛，伊恩的那两个朋友竟然也是异能者！
    但弗兰终究性格是有些内向的，所以对于要将自己介绍给新伙伴，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伊恩你这家伙，这么晚才到啊！”
    只见一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红发女孩和一个金色直发、梳着偏分的俊美少年正围着桌子百无聊赖地坐着。
    但对于那张生面孔，二人的目光还是齐刷刷地盯向了弗兰:“这位是？”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此时的弗兰在二人的注视下，舌头早已打成了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