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第25章


可是听到后面几句,寒雪却一下子明白了夏老师这样做的用意――他是不想自己带着过多遗憾离开啊!或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他真的把自己寝室里这几个人看得太透彻太清楚了,可是,彼此间已经行同陌路了那么久,还闹出了那么多的矛盾跟纠葛,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又怎么可能在顷刻间全体烟消云散?但事已至此,寒雪也只得自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它了。
  寒雪正欲开门进去,冷不丁屋里再度传来冰倩满是困惑跟不解的问话:“可是――可是夏老师怎么独独跟你交流心声,该不会是……你跟‘恐龙’是一路货色,甚至也已经跟他有染了……”
  “瞧你说的,满嘴的胡言乱语,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呀?”莫愁不满地瞪了冰倩一眼,嗔怒道,“你忘了我的职务了,维系班内同学团结可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冰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知趣地不再言语了。
  她的职务?寒雪不由一怔,也才似乎恍然想起,莫愁是班内的组织委员,也可以说是班上的“和事老”,虽说就任才没多久,可她的能耐却是大伙有目共睹的――当然这种能耐主要指为人处世的谦和力。虽说寒雪跟她同样没什么共同语言,有时甚至觉得她过于做作,可在本质上其实还是蛮佩服她的,所以当前些日子从夏老师口中得知要在班上增设一个组织委员,顺便征询她的意思的时候,寒雪毫不犹豫地就推荐了莫愁。至今寒雪还记得当初夏老师满脸的惊愕跟意外,他到底被寒雪公私分明毫不藏私的本性所感动了,于是仅仅在班上象征性地过了场,没费什么周折就明目张胆地将这个职务给了莫愁。看着莫愁惊讶但分明也很惊喜的表情,看着虽说是自己一手安排起码也是受自己影响所造成的结果,寒雪内心里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跟失落,然而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跟跟如释重负。鹤立鸡群固然难得,其实这样子久了,自会高处不胜寒,当然于寒雪,要跟这些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在客观上,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寒雪不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莫愁长叹了一声,幽幽地加了一句:“坦白说了吧,我对‘恐龙’没有什么成见,就算她在再多方面跟我不一样也无所谓,可我就看不惯她的那种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跟旁若无人。不过既然夏老师已经交代下来了,我们就好好表现一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往后我们的毕业鉴定还需要夏老师好好表现呢!当然夏老师要我们竭力挽留她也是不现实的,人家夏老师那么神通广大都无能为力,我们哪有这个能耐?所以,她离开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了,而且也就三天而已,权当是演戏吧――等到她离开的时候,也就谢幕了!”
  寝室里沉默了一会,忽而竟又传来异口同声的赞同声:“好呀,好呀,演戏,谁不会呀?”“再说了,都到了最关键最后的冲刺阶段,留给夏老师一个良好印象显得尤为重要了。”“就是嘛,就算他到头来不可能跟对待‘恐龙’一样给推荐就业,能够写几句动听的评语,给那些招聘单位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
  还在外面的寒雪起先还有些哭笑不得,何苦呢?不过随即她也就释然了,演戏就演戏,她们能行,自己难道是吃素的等闲之辈?就那些人而言,幸好她们的纷争言论凑巧给自己窃听到了,如若不然,只看她们接下来的表现,谁能分辨那究竟是真还是假啊?又或者,人与人的交往本身就是一个大剧目,几乎人人都在逢场作戏,等到“戏”落幕,曾经所有的“温情”“暖意”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说来未免太残酷了点,可这就是毫不做作的真实人生,要不大伙咋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呢?
  这样,当寒雪终于踏进寝室,面对寝室里那些人空前绝后的热忱跟嘘寒问暖,有的甚至不惜放下身份帮她忙这忙那的,表面上她当然连连道谢并尽量予以委婉拒绝,实质内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了!
  倒是对可斐,寒雪总有着太多的亏欠跟愧疚,觉得自己太自私太狭隘了。眼前的可斐真的好无辜啊,与此同时也有些委屈,很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只是不敢相信,或者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就等着寒雪亲口告诉她,给她一个最真实的答案呢!面对可斐那充满探询充满关切的眼神,寒雪终于硬着头皮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什么?雪姐,这原来都是真的啊?”可斐显得既吃惊又失落,好半天才沉吟着做恍然大悟状,“我还以为班上那些人又闲得无聊,在拿你寻开心呢!”
  “斐妹,对不起,我――”寒雪不好意思地扰了扰头皮,试图解释点什么,却终究无言以对。
  可斐却有些把持不住了,惟有亦步亦趋穷追不舍:“可是,雪姐,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呀?就在一个星期前,我们不是还在一块畅谈美好未来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五天前。”寒雪嗫嚅着,边缓缓地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那份还带着体温的烫金荣誉证书,缓缓地递到可斐眼前,却不敢跟可斐对视。
  可斐顺势接过那份证书,有些莫名其妙反复翻看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而且说话的口气跟先前夏老师的惊人一致:“不会吧――雪姐,你选择放弃就要告一段落的学业,就为了它啊,你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也许吧。”寒雪嗫嚅着,仍然不敢面对可斐灼热的目光,“可是――这却是我目前唯一想做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勉强不了自己的心啊!”
  “就算你说得都有道理,可是你也没必要非得回去啊!且不说乡下的条件根本没办法跟这边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光是父母黯然失神的目光,灰心失望的表情,还有那一声声长长的叹息,恐怕就让你无所适从了。而况,还有周围太多无聊的人,就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可斐一脸困惑,“当然我承认你在这方面是有一定能力的,可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而况就算不去参加传统的工作,能够留在这边也是好的,至少信息更灵通,交通更便捷,你要做什么也方便得多啊!你要明白,现在要放弃固然容易,或者在外人看来还很潇洒很有个性的呢,可是一旦你回去了再要反悔,可就难了……”
  “我知道……”寒雪嗫嚅着,忽然声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度,说出来的话也顺畅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因为人都是有惰性尤其擅长找借口的玩意儿,给自己留下退路,就没办法定下心来做事;而给自己一片没有退路的悬崖,就逼得自己不得不咬紧牙关勇往直前了,老实说,许多人生奇迹都是这样诞生的――既然别人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我没想要干涉你的选择啊!”可斐有些急了,慌忙辩解道,显得很无辜,“我是说,你没必要非得回去。如果租不起房子付不出水电费什么的,你大可以住到我们家去啊――免费的哦,没钱花的话,你也大可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可斐说到这儿,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寒雪。
  看着可斐过度的热情,寒雪忽然感觉有些想笑,当然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毕竟这多少有些轻薄的意味,却忍不住逗她道:“可是下午还有课啊,你不上了――就这样跑回去,你家里人会不会为难你啊?真要你受到什么委屈的话,我的罪名可就大了,我哪里承担得起啊?”
  可斐顿时泄气了,可并不死心:“那等下午上完课再过去吧――反正下午就两节课,估计到家太阳还没下山呢!那样刚好,我爸我妈也回去了,到时直接见面就行……”
  寒雪顿时怔住了:“你是认真的啊?”
  可斐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认为我还有闲情跟你开玩笑啊?这样,你人虽然不在学校了,但本身并不闭塞,我家有电脑,并且申请了宽带的,你可以随便上网了解方方面面的时势最新变迁状况,尤其是你意欲发展的文学行业的信息,还有一些大众化征稿的报刊杂志联络方式投稿要求等等。当然我还有点私心,雪姐,你知道的,我的专业课程虽然勉强过关了,可水准其实并不怎样,最近专转本考试报名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其实知道自己压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并不想跟他们竞争,却又不得不跟他们竞争……”
  “什么意思啊――你?”寒雪听得一头雾水。
  不想可斐表现得还要吃惊:“你没听明白――不会吧,雪姐?说白了,我能拿个本专业的本科文凭可是家人最大也是唯一的心愿,想想爸妈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我真的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当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
  “所以,迫于形形色色的压力跟不可抗拒的因素,你最终不得不报名了,哪怕是仅仅为了让他们宽心给他们一点慰藉。可是,你明知自己能力确实不够,所以希望我能留在这儿,忙里偷闲能够帮你辅导辅导,对吧?”寒雪不由打断了可斐的絮絮叨叨,索性娓娓道来。
  “对,对,对,我就知道我的雪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当然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所以我相信,雪姐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可斐连连点头。
  “这――”寒雪嗫嚅着,一时竟无言以对。
  “怎么了,雪姐,有什么问题吗?”可斐一惊,脸色再度黯然下来,“你――你不会真的要让我伤心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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