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寒雪心里明白，自己跟夏老师的关系早已貌合神离大势已去了！说白了，她能够有个固定的住处，而况是这么考究的一个住处，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又怎么可能继续得寸进尺执迷不悟的呢？所以，三天，她居然就吃了九盒方便面，为此还不惜将出门前老妈给的剔必须开支之外的一千块钱用另一个信封装着放在了那桌子上，并且也依葫芦画瓢用茶杯严实地压好――当然那笔钱不多，用来支付这些天的开支，也算是绰绰有余的了，可是寒雪心里更明白，这点钱相对于夏老师长久以来对自己的诸多关照跟呵护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何况，她亏欠夏老师的又何止是金钱！但就眼下而言，寒雪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她只希望自己不要背负太多的良心债离开。而况，遗憾跟痛心固然在所难免，但想想曾经太多的美好，自己也该知足了，不是么？
  心里无数次这样想，并且告诫自己一定要笑着走出这个曾经留给自己太多遐思迩想太多美好记忆的屋子，可当终于收拾停当打算离开的时候，寒雪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夏老师的住处，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想不到这次原本以为是多么美好的相聚，可到头来却成了难以弥补难以挽回的遗憾。想着，寒雪还是禁不住将那整套房子精心收拾整理了一番，当然也或者或者那只是寒雪心中的阴影跟尘埃吧！临了，她终于还是也给夏老师留个字条――不管怎样，自己打扰了人家那么久，乃至都喧宾
  寒雪的文笔或者算不上多好，可在这个跌打滚爬了那么久，要写这样一页像模像样自然得体的便条还是没多少问题的：
  “夏老师：
  很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现在我总算要离去了――蓦然回首，竟然有着诸多的不舍跟留恋。但我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早在当初我做出那么荒唐那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错过，都无力挽回了，在不经意间，此情可待已成追忆……
  “当然，我不怪你，当然也没有怪罪你的资格跟权利。一切错都在我，而且一错再错，你的意思我明白，不止是如此，更想让我知难而退好聚好散知难而退吧？你放心，我会及时放手，而且争取争取在没有你伴随你的日子里，尽量生活得很好――那样，你也多少能得到些许宽慰吧！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在残酷事实面前，所有的理由都不再是理由，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可我还是想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整个过程都感觉恍恍惚惚的，一切在我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匆匆开始，而又匆匆拉上了帷幕。当然你是我的恩师，更是我的蓝颜知己跟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哥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故意羞辱你为难你的，可在客观上，我还是做错了，我罪无可恕！至于文俊，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一切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当然我们是高中校友，说完全素昧平生是不现实的，但整个高中时代，我们真的没有过多的交流跟接触，基本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典型，更是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争为数不多的奖学金，更争大好的前程。然而世事无常，最终由于太多意想不到而又无法避免的因素，我们双双失败了，虽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落榜，但跟我们的真正实力，跟我们曾经的憧憬跟期待，真的有着太大太大的差距。而更凑巧的是，我在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居然跟他不期而遇了――那一瞬，我们都有些恍惚。不过，他却不是来学校报到的，而过早加入了千千万万平凡甚至有些卑微的打工者行列，可在他身上却不见丝毫的居丧跟颓废气息，而且显得很有胆略很有见地，并且对未来对前景都有了一番较为相近较为规范的打算跟安排……也就是从他那儿，我对自由撰稿人这个行业有了比较全面比较透彻的了解，可能就从那个时候起，那个隐隐的梦想就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了！但，我们的交往也就到此为止了，匆匆相见而又匆匆相别，临了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曾交换。这样，转瞬就过去了两年多，我甚至得到过丝毫有关他的消息，而在他，想必也差不多吧？说白了，极有可能文俊只是我心目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形象，是我在困境窘迫中挣扎时聊以自慰的精神调节剂，换言之，我牵肠挂肚耿耿于怀的只是我想象中的他，跟现实生活无关。与其说我依然还爱着他，倒还不如是在缅怀那段一去不复返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青春岁月，当然在落寞挫败的时候，能找到些许的精神支撑，但这跟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矛盾，朋友总是多多益善的，对吧？
  “我心里明白，如若没有那晚我的不可理喻，我心里的这种感觉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大错毕竟已经酿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当然并不敢奢望挽回些什么，但哪怕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让自己可以尽量心安理得地离开吧。过去的是已经过去了，但我真不想一错再错。所以，请允许我最后再由衷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吧，我明白，我给你造成的伤害远非简单的一句道歉就可以烟消云散的，但就目前而言，这确实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纸短情长，到此为止吧！
  “珍惜还请珍重！
  “但愿一切安好！
  寒雪匆匆敬上
  即日”
  完了，寒雪将将字条（说是写便条的，可结果还是情不自禁洋洋洒洒写下了几大页，如若不然，该说的不说清楚，还是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就带着自己的简单行李依依而又果断地离开了那个才住了短短三天却早已滋生一份情感跟留恋的屋子――当然没有忘把防盗门钥匙带出来，交到下面传达室那边。她这是去参赛，当然也可以说是回家――赛完，她就不再走冤枉路，而打算从赛场直接回去了。夏老师又不在，回来还不是独自一个人，又何必自找麻烦多此一举的呢？
  但寒雪不知道，经历了这几天的放松跟冷静，夏老师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窝火，相反还对寒雪充满了越来越多的不安跟放心不下。于是，自欺欺人到今天凌晨，他终于禁不住叫了一辆出租车，本想直达打的的，谁料司机偏偏是个胆小鬼，天黑路又远，他说什么也不肯放行，至多只肯将他送到长途汽车站。而最早的班车也要到上午八点，这样当他总算回到家所在的生活小区的时候，已经中午时分了――比赛早已结束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跟寒雪错失交臂，又马不停蹄地匆匆来到比赛现场，预料中寒雪会暂停一会的“奇迹”到底没有发生。他又满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她赛完之后会再度回到自己的住处逗留片刻，可到底只看到了那厚厚的一叠钱以及那封洋洋洒洒字字泣血的长信……
  看完那封信，夏老师不由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不负责任意气用事的一走了之居然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困扰跟阴影――无须说得再多，那叠钱已经说明了一切，区区一千块，恐怕相对于她的实际状况，一万、十万，恐怕都不止！夏老师的心给深深地揪疼了，感觉简直都喘不过气了！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寒雪是那么好强好胜不肯服输那么细腻敏感的一个人，虽说当时自己的留言很委婉，而且还妥善地为她安排好了她这几天的生活，可自己的回避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而况之前，因为一时冲动因为过于着急心疼而口不择言说话过于直白过于刺耳了一些，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阴影？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受用？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是寒雪一贯的秉性，更是她一贯为人处事的作风，怎么当初就给忘了给忽略掉了！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她在考场上能发挥得顺利一些，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如若不然，大概他会抱憾终生的……
  而此时此刻，寒雪――当然已经坐在回去的长途客车上了。比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曾经以为会很隆重很庄严，会是一个特别难捱的过程，但在不经意间，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当然现在，一切还是个迷，唯一敢肯定的是，她在考场上的心情还算平静，也算是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么是成是败，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了。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尝试；这是一个终点，更是一个新的起点……毕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但寒雪的这种平和安详的心情并未能维系太久，真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旁人对这事的积极态度跟反响程度要远远大于她自己，似乎不止是风风雨雨中陪她一路走来的爸妈，甚至就连那些原本并不相干就爱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邻居也显出分外的热心跟积极性。当然那些人这样做的动机跟目的究竟如何尚不明了，但寒雪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的想法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么纯粹，这光从他们的闪烁其词跟躲躲闪闪的眼神慌慌张张的表情，她也能觉察出些许只可意会无法道明的端倪跟奥妙。想来或者这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见风使舵墙头草的典型吧，面对这神乎其神至关重要的时刻，他们没办法再跟平时一样那样嬉皮笑脸若无其事了。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其实也就是无聊，当然或者也根本没有恶意，更谈不上非得跟某个人作对非得置某个人于死地的邪恶跟卑鄙，说穿了，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就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就为了打发那些因为无所事事碌碌无为不务正业而显得分外漫长分外难捱的大好时光，就算当真伤害了人，也是无心的，若真要跟他们顶真较劲，那是不值得也没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