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比缠到了傍晚,把她送到了车站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之后,我继续迈出停了下来的步伐。
冬天的太阳很早就下了山,为了避免危险,我决定还是早些回去。
照例是徒步走路回宿舍,既可以节约零钱也可以当做一次轻松的运动,人的身体就是本钱,作为一个已经昏睡了相当长时间没有运动过的人,如果不加强锻炼的话,在出事的时候说不定会就地变成空气。
日本的这个冬季似乎是暖冬,在没有下雪的日子里最高温度已经直升到二十度。
在很少踏足的返回宿舍的路上——
在不熟悉的风景中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也有着棒球少年们的身影,由二十人左右发出了热闹喧嚣声,用杆子封锁着行人稀少的道路,不给近邻的人们添麻烦的快乐赌博比赛,这帮家伙,实在不知道该评价为健全还是不健全才对。
“……不过,所谓的玩耍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虽然现在不是沉浸于感伤的时候,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精神。
对当事者们来说是值得花费时间的游戏,对旁观者来说却只不过是愚蠢的儿戏,本来一直希望作为当事者存在的男人,现在却只会跟这种儿戏扯上关系。
属于降谷的夏天已经完全落下了帷幕。
但是这并不是他自己想要放弃,而是被周围的人所夺走,被夺走了一切的他,化作了至今仍然在路上屠杀击球手的亡灵。
但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执着地不惜变成鬼也要存在下去呢?
如果他还能正常地打着棒球的话,大概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吧。
但是也并不能就这样责怪他,因为我们并不是那么灵巧的生物,无论是收集燃烧殆尽的东西,还是寻找新的信念,都是非常麻烦的事。
——而且曾经那么热爱的东西,其实却是能轻易地找到替代品……这种事,也是让人无法相信的。
我把视线从华丽的游戏中挪开,继续往宿舍的路上走去。
因为这里没有可以直接开往宿舍方向的电车,所以作为安全夜路的沿线道路也并不存在。
我走在四车道的国道上,来到了一段分成上下两层的环状道路。
因为我是徒步,所以当然是向着下方——类似高架桥交叉部分一样的下方走去。
环路的下面非常阴暗,是一条毫无人气的道路,建造在桥底下的是一条长路,头上虽然不时地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和震动声,但是下面那种寂寥的气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
没有使用者的细长停车场。
蓝白色的街灯和狭窄地延伸向前方的一条直路,视野开阔的水泥路面。
还有——
从口袋里唐突地响起来的电子音。
突如其来的刺穿头脑一样的剧痛。
我一边拿出金色的手机,一边盯视着前方。
在十八米远的街灯下戴着连衣风帽的怪人身姿。
啪嗒!我迅速打开了手机。
“——你,是击球手……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虽然就连我也对自己的毫无紧张感到有点无奈,但是我这时候却佩服地想着:啊啊,原来营造赛前气氛就是该这样子啊。
“——降谷。”
我停下了脚步,把球棒袋子放在地上。
那似曾相识的风帽少年,正喘着白气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这样,张均被杀人狂找到了。
从贴在耳边的手机中,传来了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呼吸声。
蓝色街灯下的亡灵仿佛随时会倒下来似的,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我,他的姿态实在专一得令人感到可怜。
“怎么样……你是……击球手……没错吧?”
听起来就像是杂音一样的声音。
如同濒死时怀抱的怨念般的渴望。
已经杀死了近十名选手的“无情的路上杀人狂”,和我所怀抱的印象实在相差得太远了。
那就是降谷?
不知寒冷为何物的手臂上流出了大量的汗水,仿佛他正身处那个最美好的夏天一般。
软弱地窥视着我的样子的眼神,本来想要逃走的,应该是击球的一方才对,这样的话立场就完全颠倒了过来,那并非是听别人乞求饶命的一方,反而是求救的一方,并非是打倒别人的声音,而是面临讨伐般的声音,他——降谷这么问道。
“拜托了——你是、击球手……对吧……?”
跟我决胜负吧——他说。
就好像除此以外就什么都不需要的中毒者一样。
“…………”
一瞬间,我的脑海掠过了一个想法——这样的话应该能以全速飞奔来逃掉吧?但是还没过两秒钟我就放弃了,他那用布条缠起来的右臂,早就已经握住了白球。
……不要被那声音的声音欺骗了,这并不是值得可怜的东西,自古以来,恶鬼都是以寻求救赎的声音把活人拖进地狱的,说到底那也是寻求着同类的亡者,逃跑什么的,完全不应该考虑,在看到了恶鬼的瞬间,除了将其驱除之外,并没有别的获救方法。
球棒袋子里面放着两件东西,一件当然就是斋藤给我的球棒,而另一件——
现在的问题就是拿出哪一件东西来?
这很大程度上会决定我接下来的命运方向。
如果是之前完全不知道降谷的所有事情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另一件东西的吧,但是现在我却罕见地翻滚着浑身的血液。
啊啊,如果想来一场厮杀的话我就陪你玩好了——
“只能说是极端的不走运。”
我拿出球棒,高高地向正上方举起。
把双手举到上方,令球棒贴在肩膀后,让双肩的肩胛骨松弛了下来。
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虽然有点兴奋,但也跟死亡游戏很相称。
“——好啊,是要来一场厮杀对吧?那我就陪你玩吧!”
对于亡灵发出的噪音,我摆出了自信的姿态回答道。
风帽下的嘴角扭曲成笑的形状,把手里拿着的手机关上,右手就像翅膀一样挥动了起来。
没有任何宣告开始的信号。
那是非常粗暴的、同时却极其圆滑的投球动作。
以侧投释放出来的、径直飞向我这个击球手的胸口上的喷射球。普通选手完全无从应对的一百三十公里的变化球被释放了出来。
——响起了不怎么清脆的声音,球飞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被球棒反弹出去的球没有进入界内区域,离开了道路,消失在环路的下方。棒球上就称之为界外球。在两次好球之前算作好球,两次之后就作为不纳入计算的失球来看待。
“——什、么……?”
可以看到,离我十八米远的投手正惊讶得扭曲着脸。
第一球算是平分秋色。在计击数上是一个好球,那明显是我这方的失误。转移到击球动作时的重心移动稍微有点迟缓了。毕竟这里并不是泥土地面,而是坚硬的水泥地。后脚似乎要更沉一点才能跟球速抗衡。
“——、——”
杀人狂惊讶地继续释放出第二球,还是喷射球。我反而稍微有点同情他了。连续两次都是同样的轨道……实在是太可悲了。至今为止的对手水平,难道是低到了让这位艺术品一样的投手产生这种傲慢心理的程度了吗?
这一次,是稍微有点清脆的声音。
跟第一球相比算是稍微好一点的界外球,在水泥地上反弹了起来。
“——……!?”
计击数为两个好球。但是,通过刚才这一下已经把握住时间了。要是他下次再投出喷射球的话,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同时通过这两球,我也确信了我确实在棒球方面是有天赋的。
“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该考虑考虑成为一个职业棒球选手了我。”
我把球棒转了一圈,放松了双肩的力量。
面对两球连续被对上了轨道而感到愕然的投手,我催促着接下来的第三球。
“喂,风帽怪人。下次如果不认真投的话不就会死了吗?”
“呼——啊……!”
降谷的眼睛恢复了光芒。
接下来的第三球是偏离了好球区的滑球,我当然没有动手。第四球,是先绕向外角再转向内角的喷射球,勉强进入好球区的轨道,我还是击出了界外球。第五球,也是界外球。第六球,仅差一线的坏球。第七球,这也是坏球。
“…………!”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傲慢的人是我吗?看样子已经逐渐被对方占优势了。
他的球速变化正逐渐增快。沉重压力并不仅止于此。令人几乎忘记寒冬冰冷的异样热气。刺痛着肌肤的视线中,饱含着渴望杀死目标、如假包换的愤怒。
“好热……?”
——我感觉到一阵呕吐的冲动。就好像无数蝗虫群聚在一起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情飞沫。
计击数是两个好球两个坏球。
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被逐渐提高威力的投手所牵动,精神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所谓击球就是跟投手的共同作业。对投手的一举手一投足加以注视,配合着他们的初动,自己也在初动中灌注同等的力量。
击球并不是跟投手之间的战斗,说白了就是跟投手之间的同步,然后在同步的最后调准球棒的位置。当然,现在的张均也感同身受地感应着投手的状态——
“啊……哈、哈……!很好,我终于醒觉过来了……!你真是挺能干的嘛——!”
我切实地感受到了伴随着激昂心情觉醒过来的降谷的杀意。
到了这个时候,印象就达成了一致。
刚才那种软弱的姿态已经不存在了。
充满生气的眼神,覆盖着全身的霸气。浮现在嘴角的是收拾了多个击球手的无畏笑容。
要是之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拘泥于棒球的话,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
对这个男人来说,投球就等同于呼吸。就像停止呼吸会死那样,棒球是他为了生存必不可少的“生命之证”。
——超越了那些因为心灵脆弱而被入侵成为的“鬼”,这只“鬼”是不能“单纯地生存”的执着的化身。跟其他的例子都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鬼”的化身。
“……我、说……”
虽然刚刚还抱有一丝能赢的期待的,可是到了现在,我好像也踏上了跟其他牺牲者同样的覆辙。
从风帽里已经看不到泄漏出来的白气了。难道是比赛越激烈就越能恢复理性吗?前面的那个杀人狂,在这时候已经变成自己无法抵敌的投手了。
……的确。还可以勉强让球棒对上他的球。虽然下一球开始应该会被拉开差距,但还能勉强对上一球。但是,那只不过是以通常的变化球为前提。
那个传说中会进行直角转弯的变化球,和那从看不见的角度飞过来的下沉球,无论是哪个我都还没有拜见到。
“看来……我果然要为自己的自大而买单了。”
“——啊啊,难怪我觉得那么眼熟,你啊,不就是‘先驱者’吗?”
连正在跟谁比赛也不知道的杀人狂,事到如今才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先驱者’不‘先驱者’的?”
虽然本来没有余力去进行这样的对话的,但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反问。
“果然你已经完全变了,就连‘鬼’的声音你也听不到了,这样的话你也算不上是‘先驱者’了,但是现在的你又能算是什么呢?”
他仿佛很不耐烦地吐了一口唾沫,对于他来说,我的本质似乎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了……”
他不知还在感伤些什么,但是动作却没有停,握起了第八个球。
——从右臂上滴落下来的血液。
“可是那也已经结束了,我就让你解脱吧。”
即将进入投球动作的杀人狂。
面对将在两秒之后来临的破灭预感,虽然并不是为了拖时间,可我却有着一句非说不可的话。
“……抱歉啊,给你泼了冷水,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干完这个之后,到底打算怎么样,一直继续下去吗?”
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在冬季结束之前大概可以把击球手全部杀掉吧。就算把夺走了降谷的棒球的人全部杀死,那之后呢,继续像呼吸一样打棒球吗?
“——”
……他就连想都没想过吧,眼前的风帽怪人只看了一眼染上血液的白球。
“——不,我、我结束之后,就会回家的,对了,我已经扔下妈妈一个人很长时间了,要不快点回去让她安心的话……为了这个目的,我要尽快把剩下的人全部杀了灭口,然后回去打棒球。”
“——降谷……”
听到了答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问出了不该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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