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142章


樊太医便是如此一步一步升任到提点之位的。而严子堃仅是个正四品的院使,入太医院任职也不过数载,当然无法与樊太医相提并论。
    皇后闻言,顿了一顿,却神自若道:“淳婉仪自有起,臣便指派了严太医随侍在侧,臣觉得,还是严太医熟悉淳婉仪的一切状况,身怀皇嗣本就是大事,还是稳妥些好。”
    皇后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听得杜沅沅几乎要喝一声彩。只是,瘫坐在椅中的林锦儿显然没有皇后的笃定,不仅双颊潮红,眼神惊惧,放在膝头上的双手还紧扭在一起,指骨都已发白。若不是有水红在一旁扶着,只怕她要跌到地上去。
    杜沅沅姗姗走至林锦儿身前,面含怜惜,用丝帕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珠,却向着皇后道:“锦儿可真是不大好呢!,事急从权,就不要管来的是谁了,况且樊太医也不是泛泛之辈,还是先看看锦儿要紧。”说罢深深地看了林锦儿一眼。
    林锦儿的心蓦然惊跳了一下,直觉面前杜沅沅的眼神带着一种尖锐、通明和透彻,一下渍亮了她暗藏于心底的某处,让她拼尽了力气想要隐藏的所有,立时要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心神一慌,不假思索便大喊出声,“我没有醉,我没有醉,我不要看太医!我不要看太医!”
    一面喊着,一面使劲推开身前的杜沅沅,奔到皇后身前,扯紧着皇后的袖子,哀哀道:“娘娘,娘娘,不要让他看,不能让他看啊!娘娘!”
    席中诸人都被林锦儿的异常举动惊得呆了,此时,众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林锦儿如此前后不一,内里必定有着隐情。
    英帝面沉静,不辩喜怒,却向立在一旁的樊太医吩咐道:“诊脉!”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听在众人的耳中却似暴雨前的异常宁静,皇后与林锦儿的面均是一白。
    皇后忽然轻轻拍了拍林锦儿攥住她衣袖的手指,语声充满了安抚,“皇上和诸位也是关心你。就让太医看一看吧。”说罢,便慢慢推开林锦儿兀自紧抓不放的双手,只有林锦儿知道,皇后的动作虽然轻柔得似是拂去衣间的微尘,但手底却是决然的将她推至一旁,毫不容情。
    林锦儿惶然看着皇后缓缓走回席间坐好,面上挂着和婉宁静,却又无比陌生的笑容,仅仅是几步的距离,却生生掐断了她的退路。她的心终于沉了下去。恍惚间被按住了手臂,腕脉间似有手指搭了上来,她猛然清醒了过来。见樊太医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显然是知悉了她费尽苦心保守的秘密,她已无力挣扎,面如死地委顿在地。
    樊太医并未开口,众人早已从他的面间明了了一切。阁内一片死寂,大半数人的目光纷纷瞟向仍稳坐不动的英帝。
    英帝目光阴沉,叫了声“六福!”陆六福微一点头,向一旁几个侍立的太监和宫使了个眼,那几人立刻上前将林锦儿围住,有两个太监架住她的手臂,一个宫在她腰间摸索了几下,紧接着扯下一物,众人定睛看时,竟是个填充得圆滚滚的布垫。她隆起的肚子原来就是这个布垫。
    英帝脸铁青,一把端起案上酒盏,仰头饮下,随手将酒盏远远掼出,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伴着他的高声大笑。那笑声宛如金石,铿锵着扪在人的心上,让人不寒而栗。“好!真是好!今日朕总算是长了见识,”英帝森冷得迫人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林锦儿,语声中充满了切齿的娃,“原来世间还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林锦儿双目无神,呆呆坐在当地,似已忘了骇怕。皇后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为了争宠,竟做下了如此荒唐之事,本宫也不能容你了。”林锦儿听到皇后的语声,目中忽然有了一丝活气,就如一个将死的人抓住了一段浮木猛然直起身,哀哀道:“娘娘……”
    皇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却起身跪在英帝面前,言辞恳切,“皇上,宫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全是臣管教不严,臣自请罚俸一年,以偿失职之罪。至于淳婉仪,如此胆大妄为,皇上绝不可姑息,就请皇上从重处罚,警示他人。”
    林锦儿面惨白,牙关打战,目中渐渐透出绝望之。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原来你甘于被落井下石!”林锦儿浑身一震,霍然转过头去。身侧竟是不知何时走近的杜沅沅。此刻,阁中诸人都在注视着英帝和皇后,谁也没有发觉杜沅沅在与她低语。
    看着林锦儿微有些讶异的神,杜沅沅轻声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林锦儿一愣,“你是说?”杜沅沅微微一笑,“要如何做,当然不用我教你。”话音未落,人已不动声地退了开去。
    林锦儿喃喃自语,“束手待毙?难道我真的束手待毙?”她的面上忽然绽开一个阴沉的笑意,缓缓直起身来,大声而清晰道:“皇上,臣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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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锦儿的声音里含着自信和笃定,就如一滴水洒在了油锅里,场面一时哗然。众人未料到犯了如此大罪的她还能平静如斯,立时,鄙夷的目光和严苛的指责如根根利箭,无情地向跪在当中的她射了过来。
    此刻,她鬓发不整,衣裙散乱,已是穷途末路的落魄。但是,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的腰背已变得笔直,目光充满了狠绝和坚定,这份旁若无人不知不觉震慑了众人,阁中慢慢安静下来。
    英帝目光冰冷,神间满是厌恶,盯得林锦儿面庞有如被雪刃刮过,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却又将脊背挺得更直,大声道:“皇上!”冷不防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却是皇后,“你犯了如此大错,还要为自己辩白,你以为皇上还有心听你的妄言么?”皇后带着一脸的正义凛然之,吩咐道:“来人,将林锦儿拉下去,听候发落。”
    席间突然响起一声轻叹,声音未歇,已有一人缓缓站起,正是杜沅沅,只见她满面的不忍之,叹息道:“本宫与林锦儿同年入宫,大家毕竟一场,不如就给她一个机会,看她还有何话说。”皇后眉宇间怒气隐现,面上却是温和笑容,“且莫理她。她连假孕这种丑事都做得出来,说出来的话又怎能令人信服。必是要编排什么无稽之事。”
    杜沅沅笑得清浅,满面浑不在意,“既如此,更想听听,她到底还能编排出什么来。”说着看向英帝,英帝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显是应允了。皇后神微有慌乱,要再说,杜沅沅却已不看皇后,只是直视着林锦儿,重重道:“有什么话,你还不快说。”
    林锦儿自是知道这其中关系利害,当下不敢怠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做出此等欺君之事,自知有罪,死不足惜。但是,臣不想就这样死了,因为,因为……”她的眼泪已流下面颊,看上去分外可怜,“因为此事并非臣自愿,实是有人指使。”一句话说完,似是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林锦儿的这句话,远比方才发现她的假孕还要震撼,众人顾不得皇上在坐,均是满面狐疑四处看去,似乎要从旁人的表情里找出那个指使人出来。
    皇后已是怒形于,声音里多了几分尖利,“你这个贱人,假充有也倒罢了,还在这里妖言惑众。不过是扰乱人心,让自己脱罪。你的这番话,纯属无稽之谈,根本不足为信。”林锦儿霍然抬起头来,面上虽涕泪纵横,但一双眼睛容狠地盯着皇后,忽然指着她,高声叫道:“指使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众人闻言一凛,无数个猜测的眼神纷纷投向了席中的皇后。皇后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面上却转为好笑神,“你虽然恼恨本宫说出严惩你的话来,也不必拖本宫下水。你且问问这阁内的,可有人信你。”众人见皇后意态端庄,言语之间半分慌乱也无,心下均是一般想法,林锦儿定是在胡说八道了。
    林锦儿见皇后推得如此干脆利落,不落痕迹,直气垫青唇白,浑身颤抖,恨不得一下子冲上去掐断她的喉咙。眼角蓦然瞥见杜沅沅几不可察地向她摇了摇头,突然之间便冷静了下来,不顾不时传入耳中的奚落之声,顾自道:“你表面一派母仪风范,其实心机深沉。当年你受端和太后和丽德排挤,虽面上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但内里却一直寻找起事机会,我,便是因此而进宫。”
    林锦儿轻轻拢了拢鬓边散乱的发丝,神情苦涩,“你本是想我做你的帮手,拢住皇上,然意半途杀出了个杜沅沅,得了皇上万般宠爱。我这个事先设好的棋子反倒没了用处。你便将计就计,以宽怀坚忍骗得了杜沅沅的同情,令她甘愿为你卖命,并使你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宫皇后。”
    原本一片嗡嗡之声的昭顺阁内不知何时已静了下来,嫔们的目光在皇后、杜沅沅和林锦儿的面上盘桓。尽管众人并不十分相信林锦儿的这一说辞,但也不住被她言之凿凿的神情镇住。反观皇后与杜沅沅,却都是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气,似是所听与自己丝毫无关一般。
    林锦儿好整以暇地理平衣襟,讲得更是真切,“你本以为苦尽甘来,谁料想皇上眼里除了一个杜沅沅,竟是再容不下第二人去。你唯恐地位不保,心昼除杜沅沅而后快。去年上,你令我将杜沅沅引至桃林,你再放出已被贬斥的丽德申雪漪,本是想借着那个疯的手除了杜沅沅,但千钧一刻皇上赶到,打乱了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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