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时代

    如何才能当好一个厂长呢？在没当厂长之前，谁也不会想这个问题。但要是有一天，你去管理一个厂子，可能有几百人或上千人。你该怎么办？许建平当时自己干厂子，他没想到遇到那么多麻烦。
    我回附属厂的第二天去工会看了李莉，李莉和我说过，工会又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从下面上来的，是通过钱厂长上来的。这个人劣迹斑斑，坐过牢。但可能是痛改前非了，重新做人。
    我在别的附属厂碰到过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因盗窃罪被判过刑。他在监狱里表现非常好，学习了各种机床技术。会操作和维修多种机床，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吶。
    凭着他的技术和拼命苦干，他当上了工长，我挺佩服他的。他搞的那个对象是库房管理员，那个女孩脸是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像铜铃一闪一闪的。
    我曾被这双铜铃迷失过，她那时总不跟我好好说话，用她那双铜铃的眼睛瞪我一眼，我就发蒙。
    后来，不知怎么就和工长好了，工长还挺年轻，大有前途。
    工会上来这个人听说犯得是流氓罪进去坐牢的，他都能被钱厂长调到工会，我开动脑筋，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什么歪风邪气？
    我要当上厂长，肯定把附属厂的这股邪风刹住。
    这个人在钱厂长没出事的时候，得意的忘乎所以。有一天，他和钱厂长在厂门口打乒乓球，我看到了想呕吐。
    “厂长，您这球打得太好了，我这水平还得练几年。”
    “你小子别让着我，拿出你所有的本领，真真正正地跟我打一场。”钱厂长一个扣杀，真的挺漂亮。
    “厂长，您这么厉害，别说我，国家队的来了，也不一定能打过您。”
    这马屁拍的有水平，我是技不如人，我才知道，他是如何讨得领导欢心，怎么爬上来的。
    钱厂长倒了后，他也傻了，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他现在找不到新的靠山，每天工作心不在焉。
    他现在只能靠到李莉这儿，李莉心里很讨厌他。这个人有点油腻，男人不愿跟他交往。
    李莉不愿和他单独待在办公室，除了工作没什么可聊的。
    “李姐，你这次是不是也参加厂长竞选啊？”油腻男人试探地问李莉。
    “怎么？你也关心这事？”李莉看都没看他。
    “现在厂里都在议论这事，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吶。李姐，你知道大家都在说些什么吗？”油腻男人以为这个话题，李姐就会感兴趣。
    李莉并没有问他，她知道即使不问，他也会主动和你说。
    “我听有些人说，更希望你当厂长，你做过工长，更了解基层。我同意这个观点，我这票就投给你了。”油腻男人把肥胖的身子动了动。
    “我不一定参加竞选，我年龄已大，文化有限，还是让年轻有为的干部干吧。”李莉确实不想参加竞选，她没有胡梦丽的文化水平，更适合在基层当个头头。
    “李姐，你怎么能不参加竞选呢？那附属厂可要失去一位好厂长。你去听听群众的呼声，支持你的人不会答应的。”油腻男三寸不烂之舌再能说，也不可能骗了李莉。
    “你这么卖命的鼓吹我，不怕我让你们失望，不要押错了宝。”李莉不喜欢别人吹捧，尤其是那种虚伪的。
    油腻男自知讨了个没趣，他不知道李莉是这种不喜欢拍马屁的人。钱厂长都被他腐蚀了，李莉不也是凡人吗？肉体凡胎，还能超凡脱俗。
    油腻男走出了工会，去找以前在一起干活的女工班的妇女们。她们跟他无话不谈，喜欢打打闹闹。
    我去看李莉的时候，油腻男还没有回来，李莉见到我忙站起身迎接我，招呼我坐下，热情洋溢的样子。
    “你回来了，是不是有回家的感觉？”李莉这一问，我真有点春风送暖花欲开的心情。
    “附属厂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正是新旧交替。太好了，咱们附属厂也该进行改革了，我看到了希望，所以才回来的。”我回来也是要借这股东风，在附属厂搞改革。
    “你这次回来要搞大动作呀，是不是胸有成竹啊？”李莉看我这劲头，是有备而来。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宏伟的蓝图，如果能有机会实现，就能完全改变附属厂现在的局面，利润大幅增长。”我想给附属厂变成股份制，引进投资方。这些我还不能跟任何人承诺，需要运作。实行股份制也不容易，全厂会有一定分歧，但这也是趋势。
    “好，没看错你，小林，我决定把宝贵的一票投给你，希望你能带附属厂走出困境。”李莉的支持，我有点没想到，我竞争的对手变成了支持者。
    “李姐，你为什么要支持我？”我还是要问问，她当然不会支持方静，也不会支持范婷婷。如果陈俊清参选，她有可能投他一票。
    “我觉得你是那种能文能武的，附属厂像你这样全面的人才没有几个，你如果能站上这个舞台，那发挥的空间太大了，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李莉的理由很充分，李莉听胡梦丽活着时候说过，林士凡可不简单，才能不比她低，以后是厂长的料。
    陈俊清也听胡梦丽说过同样的话，他跟我也说过。李莉听胡梦丽说过不止一次，以前胡梦丽没夸过任何人，除了钱厂长。
    李莉厂里最佩服的就是胡梦丽，胡梦丽死后，她崇拜我五体投地。她说我全才，不光是工作方面，还有我在股票上的水平。她听说我给白主任做股票的事，也想投点钱，让我给她捞点资本，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明。
    “你在证券公司做股票怎么样？是不是赚大钱啦？”李莉好奇地问，她对我充满期待。
    “我这次在证券公司，学会了跟游资一起运作。他们神秘莫测，但是喝点汤还行，要想吃大肉不容易。”我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小学生，跟东北老狼那种游资比，不够成熟。
    “看来是学到了本领，你股票做了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机构，那你走过的桥，也比我们走过的路多啊。小林，你现在还给白主任做股票吗？”李莉很想知道白主任股票发了多少财？她没那么多钱，小本经营，想靠我的金手指。
    “已经不做了，白主任的资金有用，我在证券公司是帮助别的客户指导。”我只能说这么多，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说的，我还想让你帮我做点投资，是不是不行啦？”李莉直话直说，我怎么能拒绝吶。
    “李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给别人做，也会给你尽心尽力去做。”我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时间操盘，好在李莉的资金不会太多，实在不行交给唐怡然照看着。
    唐怡然这几天晚上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给我打电话，跟我讨论潜水器械这只股票的走势。
    “林哥，当没当上厂长呢？不行就回证券来吧，我哥现在还有时念叨你吶。我看你们那个附属厂的厂长，也不一定有干金融做股票挣得多，还很自在。”唐怡然这是在动摇我，选举就要来临，她还在这给我泼冷水。
    “你别动摇军心啊，匹夫不可夺志也。”我边说边看潜水器械的K线图，潜水器械涨到30元以上后，丝毫没有回调整理的迹象，而是有点加速向上。这几天走势都是跳空向上开盘，收出了实体中阳线。成交量和换手率都比较大，换手率超过20%。
    从三天换手超过20%的龙虎榜看，有游资4053万接盘，这个游资的席位是东北某个证券营业部。难道是东北老狼在30元以上又加仓买入了4053万？
    如果是这样，东北老狼这个位置没有打算出货，现在不用卖，周姐也继续持仓。
    “好，那祝你成功！”唐怡然甩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挂了电话。
    范婷婷和方静是这次竞选的主要候选人，我和范婷婷在厂子相遇的时候，相互那种眼神跟以前都不一样。那是对手跟对手的交流，不是温文尔雅，也不是电闪雷鸣。
    我们站在厂房外一个没人的地方，互相对视了几秒钟，风好像停了，空气中带着她身上飘过的清香。
    “看见你意气风发，真是人有喜事精神爽啊，我好像都有点不认识你了。”范婷婷对我根本不是以前的态度，她知道我是个劲敌。
    “是吗？我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就是更有信心了。”我笑着应对自如，看范婷婷怎么都有点那种女人的感觉，游荡在权力和男人之间。
    “你这次竞选是志在必得啊？”范婷婷试探地问道。
    “志在必得不敢说，但我会竭尽全力。”我现在信心爆棚，如果自己干厂长都没有信心，那怎么能把附属厂带出困境。
    “那我们就在竞选上见分晓吧。”范婷婷说完转身回车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由朋友变成了竞争对手。
    万众期待的附属厂的竞选在厂大会议室举行，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人们期待的眼神，看着主持的白主任，今天穿的一身职业女性的衣服，显得干练洒脱。
    投票开始后，三位候选人方静、范婷婷和林士凡的票交替上升，异常激烈，场下的职工也是热烈异常。过了50多票的时候，林士凡的票上升很快，范婷婷的票涨不动了。只有林士凡和方静的票还在涨。方静的票过了100多张也停了，林士凡的票一直涨到150多张。胜局已定，林士凡以150多票当选附属厂的厂长。
    我松了口气，刚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出会场。方静和范婷婷的脸色挺难看的，她们肯定不甘心自己的落选。
    是时代赋予了我使命，我的肩上重任在肩，我准备好上任。这个选举结果还要报总公司和分厂审批，我还不能现在就展开工作，只能等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