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贾传

第一百十八回 出脱买卖(中)


    第一百十八回 行为不检沃基昌分立门户 预后不祥卢嘉瑞出脱买卖(中)
    钟明荷来到依良房中,而杏儿把不住自己的嘴,早已将情状跟明荷说了。明荷一进到房中,见卢嘉瑞与依良问说的正是这档子事,便说道:
    “原来苏纹曾跟妾说过,有一回妾使苏纹去宝珠院找杏儿,适值杏儿到三姐房中去了,姑爷一个人在房中,苏纹进去时,姑爷便动了邪念,拖住苏纹求欢,苏纹不肯,姑爷便硬扯死拽的,竟奸了苏纹。还有一回,妾在后边院子里,也碰到过姑爷,怕是他拿了杏儿的钥匙开门过来,不知何事,当时没有他人在近旁,他与妾一个照面,便见得有不善之意,妾连忙呼叫谷湘,才吓阻住他,他便赶忙退回宝珠院去。妾当时不欲张扬此事,也是怕坏了卢家的名声,如今又听见此等事体,看来姑爷真的不成性。”
    “这畜生可恶,如此胆大包天!为何不早跟我说?” 卢嘉瑞问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置才好?夫人又说不好就放了去。”
    “一下间就放去,人家又不知道姑爷行径底细,便都会说我家薄情寡义,不如什么都不说,将他两人安置到外边居住,说是给他们另立门户,算是助他成家立业。如若他劣性能改,过得好便罢了,如若他劣性不改,浪谑行迹自在众人眼里,到时家事也无成,再要放去便顺理成章,不会再有人说我家闲话了。”明荷说道。
    “好,我就将瑞荣坊里边的瑞依绸布庄城南分号铺房买卖都给与了他们,让他们两人搬到铺子居住做买卖,成不成看他自己能耐,要是他再对杏儿不敬,我定不饶他!”卢嘉瑞说道。
    冼依良与钟明荷都赞同卢嘉瑞的决定,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冼依良吩咐明月去叫杏儿来,又做了一番说服,杏儿才勉强同意如此做法。
    各位看官,夫休妻谓之“出妻”,有“七出三不去”条规。“七出”即妇人犯无子、淫佚、不敬、多口舌、盗窃、妒忌、恶疾者,夫婿可以休妻。“三不去”则是娘家已没人不能休妻;妇人曾为公婆守孝三年不能休妻;夫婿从前贫贱如今富贵不能休妻。妻弃夫谓之“放夫”,并无一定条规,但通常参照休妻部分条规,并在夫婿作奸犯科——以官府判刑收监为准——或对妻子情尽恩断义绝情形之下施行,还常常是豪强母家对贫弱夫婿而为之。沃基昌虽然不成性,却并不符合放夫一般俗例,况且此时沃基昌已无家可归,还属于休妻中“三不去”之列。
    话归正传。过了几日,等杏儿平静下来,沃基昌也以为没事了。一日午后,卢嘉瑞将沃基昌与杏儿叫到书房,又将邢安叫来。卢嘉瑞只说要让沃基昌与杏儿自立门户,自己成家立业,将瑞荣坊里瑞依绸布庄城南分号铺房买卖都送与他,让他自己经营。卢嘉瑞吩咐,往后沃基昌可以自己进货售卖,也可以让“瑞依”本号主管顺带帮忙进货,按本钱转给他。卢嘉瑞吩咐邢安两日内将铺房现钱存货理清移交给沃基昌,而要沃基昌夫妻在五日内搬出宝珠院,搬到瑞荣坊铺房去居住,并开始起手做买卖。
    当然,如同送房子给柴英琅一般,卢嘉瑞在送的铺房房契上写的是他女儿卢杏儿的名字,而原来沃基昌从家里拿来的六百两银子,卢嘉瑞也履行诺言,一文不少的还给沃基昌,让小两口有一笔不菲的兴家创业的本钱。
    经过卢嘉瑞一番劝说,这回钟明荷答应搬到宝珠院去居住,而让银彩搬到花蝶苑钟明荷原来的住处,以便宽敞些,好让银彩好好养育智多。
    钟明荷让卢嘉瑞将宝珠院中通向芳菲苑的侧门给砌墙封了,又让将宝珠院改名为“宝荷院”,将前面的云珠院改名为“香荷院”,从新刻制牌匾挂上,然后带上苏纹、谷湘搬过去住下。钟明荷不欲自己开小灶,平素饭食则仍由府里厨下烧了分送过去。
    由于担忧宋军抵御不了金兵,卢嘉瑞想的就是如何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的家产。金兵的战力以及金兵烧杀掳掠的凶残,卢嘉瑞是十分清楚的。要是他是一个中产以下之小家,或者无官之身,他或许就将家产变卖了,远远的举家迁徙到南方去,避开迫在眉睫的险境。但如今他不能这样做,他是朝廷命官,四品大员,而且家产家业庞大,也搬不走。卢嘉瑞想到的是让资财产业尽量变成银子,或者埋藏起来,或者出逃时能带走。
    一日午后,卢嘉瑞从衙门散卯回来,正在书房思索产业变现银子的事,正巧占宣立来见。占宣立不为别的事,却来跟卢嘉瑞说勾栏施家院子施红霞年已及笄,虔婆放话出来要找人梳笼了她,特来叫卢嘉瑞前去。占宣立知道卢嘉瑞有这个喜好,不过想趁吃一日花酒,闹个乐子,也好跟着拈拈花香。
    占宣立这回虽见到卢嘉瑞又瘦削憔悴了不少,也不吱声,只管撺掇卢嘉瑞前去耍乐。卢嘉瑞如今妻妾女子都应付不过来,又是官身的避忌,并不想去,但经不起占宣立的百般撺掇,又想到这个施红霞以前曾到府里弹唱时的情形,回想到施红霞那个长得清秀标致,水灵灵的,那未动春色便自有风情的模样儿,而自家正为聚拢银子作埋藏计,莫若随心去花销些也罢,便应承下来。
    占宣立欢天喜地的,就在书房里品茶,到薄晚时分,引领着身穿便服的卢嘉瑞到勾栏街上施家院子去。
    “自今往后,衙门的常备银只收不放,全部收回归还衙门司库。衙门向我府里暂借而后给了成力鹏将军做军饷的三千五百两先归还与我府里。”在打马去勾栏的路上,卢嘉瑞对占宣立说道。
    “如今买卖正好做,为何不放了?”占宣立只知道放债就有跑腿钱,有分润。
    “不放了就是不放了,你不必问那么多!”卢嘉瑞说道,他不会将自己买卖上的想法都告诉占宣立。
    “那好,就按大哥说的办,我陆续收回来,不放出去就是了。”占宣立说道,依然兴致高扬,心儿怕早已飞到施家院子了。
    到了施家院子,老虔婆认得卢嘉瑞,知道卢嘉瑞此来是要梳笼施红霞,满心喜欢,连忙招呼待茶,叫施红霞下来作陪。老虔婆说道:
    “卢老爷来,老身女儿总算有个好主儿了!”
    “我大哥不惟风流倜傥,又是聊城官阶最高的长官,名满聊城,但喜欢归喜欢,做事归做事,梳笼施红霞要多少银子还得说好了,妈妈可不要漫天要价哩!”占宣立得意忘形地说道。
    “什么官阶?宣立少胡说,我如今不过就一个消遣闲人,来听姑娘弹唱的。”卢嘉瑞赶紧说道。
    “对,我大哥就是风流倜傥,浪子一个,专好猎艳鱼色!”占宣立赶忙改口道,依然满口生花。
    “既然是卢老爷来,那还有什么说的,卢老爷过夜还是不过夜?抑或是包月?”老虔婆问道,“当然,老爷来,老身会替卢老爷保密,外人不会知道的。往后卢老爷一进院子,老身便将院门关上闩了。”
    老虔婆说毕,当即吩咐使婢去将院子大门关了。
    卢嘉瑞这才看看施红霞,老虔婆说这话时她早已面红到耳根,低着头,那可怜可爱的样儿直教人情迷心酥。
    “那就过夜吧!”卢嘉瑞说道。
    “怎么过夜就算了?似大哥这样身份身家的人物,好不容易梳笼一个小雏儿,怎么就一宿而过,隔日就让别人来尝她禁脔?少说也需包她一个月,正如夫妻新婚燕尔,得空就过来绸缪厮磨,胜似娶妻纳妾哩!”占宣立赶忙说道。
    占宣立想的是多趁几顿花酒吃,他知道,卢嘉瑞来这种地方多半会叫上他,那样才热闹有趣。
    “那——那就包一个月好了。”卢嘉瑞说道。
    “卢老爷真是识货会玩,我家红霞不但长得标致,而且稚嫩水灵,别说家里妻妾不好比,就是勾栏中也是绝色花魁,多少人想来梳笼她,老身就是不允,正为今日等到卢老爷呢!”老虔婆喜笑颜开,说道。
    “妈妈啰嗦了半日,我大哥包她一个月,到底要多少银子啊?”占宣立问道。
    “既然是卢老爷,说来也是本地名豪,老身能收他多的?包一个月嘛,要别人,老身定然收足三十两,卢老爷来,又是占爷介绍来的,老身就收宿银二十五两,酒菜另计好了。”老虔婆说道,顿一顿,便又劝茶道,“卢老爷请喝茶,喝茶,吃些果子糕饼!”
    占宣立还想讨价还价,卢嘉瑞止住他,说道:
    “多谢妈妈!就听妈妈的吧!”
    “我好不容易说动我大哥来梳笼红霞,妈妈可不能慢待了我,叫个姐妹来陪陪,今日我也沾沾腥,可不能收我的银子!”占宣立于是说道。
    “那也成,老身知道占爷心思,今日老身就安排一个姑娘陪占爷玩耍,老身不收你银子,到房里时占爷要给姑娘些儿细碎缠头,省得姑娘平白伺候,分毫未得,霉了兆头!”老虔婆想一想,说道。
    “好,给我安排个好些的!”占宣立快活地说道。
    当日下午,卢嘉瑞与占宣立便在施家院子喝茶吃酒,闲话逗趣,快乐嬉闹。酒阑耳热之际,施红霞虽是羞答答的,依然很主动知趣的牵卢嘉瑞上到楼上闺阁,准备欢爱。卢嘉瑞不忘悄悄从佩囊里摸出神龟丸来,和酒吞服,然后与施红霞在闺房内继续小酌调情,绸缪厮磨。待到药力发作,欲焰偾张,卢嘉瑞便拥抱施红霞到床榻上,勠力欢爱事。
    晚夕,卢嘉瑞并未留宿在施家院子,只是消磨到二鼓时才回府里去。
    卢嘉瑞回到书房坐下,喝了盏茶,欲坐片刻后就在书房里歇息。卢金却说方才五娘房的丫鬟苏纹来过两次,说有急事请老爷过去。
    卢嘉瑞不欲理会,但一会儿,苏纹便又过来,说五娘定要请老爷过去。卢嘉瑞无法,只好到明荷房中去。
    卢嘉瑞来到明荷房中,她却并无他事,不过是情致张皇,想与卢嘉瑞造作欢爱。卢嘉瑞欲要说不行,想歇息,但又抵不过自己要强的心性,说不出口。好在如今卢嘉瑞随身带着一个小佩囊,里边装有几颗神龟丸,以备随时之用。于是,卢嘉瑞便只好让苏纹斟来一杯葡萄酒,又悄悄从小佩囊里掏出一颗神龟丸和酒吞服了,然后就与明荷、苏纹两个又耍弄了一夜。
    翌日早上,卢嘉瑞很迟方才醒来,起床后,一看日色高张,便嗔怪明荷不早点叫醒他。卢嘉瑞便催苏纹快点伺候盥洗穿衣,明荷也拦阻不住,早饭不及吃,就赶往衙门,他去到时依然过了打卯时辰许久。卢嘉瑞坐到自己公事房时,却感觉浑身乏力,疲累不堪。
    往后的一个月,卢嘉瑞时常下午散卯后,就更换便服到勾栏施家院子去会施红霞。但在外边作弄过后,回到府里,他也时常不免被妻妾们照例邀过去,依然要绸缪厮磨,然后播云弄雨。
    卢嘉瑞既有些无奈,也有些沉迷而乐在其中。不知不觉中,这神龟丸便不断的用去,他的筋力精魂也在悄无声息中跟着快速消耗而去,身子也日渐亏虚,瘦削侵弱。(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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