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烛堡门徒

    看着拉马克错愕失态的神情，甄澄放声大笑。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理解了曲芸明明有盖世实力，却执着于算计众生的原因。
    看这些躲在幕后玩弄阴谋的老家伙也有如此失态的一面，真的是……太爽了。
    “你说的那些道理啊，你的理想啊，这些人背叛自己的世界也死忠于你的原因啊……
    林林总总，其实我都明白一些，”她收敛笑意，对拉马克道：
    “立场不同而已，在你们那样一个世界，能有你的志向，手段，恐怕也是个旷古绝今的人物。能做到当下这个位置不奇怪。
    若是那边人人都有你的志向，能看得如你般通透，想必也不会是这个你急于改变的样子。
    但这一切……与我何干？
    我是下宇宙系统内土生土长的生灵。我不管谁创造了我，只知道我的故乡世界是我亲手战斗保护下来的。
    万我之地是曲芸所打造，统一宇宙诸神国各有各的理想。
    你有你的理想，却想要我们付出代价，要本小姐的命来实现……
    所以你死了。”
    “哼……”拉马克冷哼一声，体内有甄澄闻所未闻的能量在聚集：
    “你以为舍弃外面的肉身，对我而言算是意外吗？我不过是没料想动手的人会是你而已。
    对弈十万载，我还以为她会亲自出手呢。包括杀你，一切布置都是为她而准备。
    至于你……区区【圣脉】，还不够格坐在我的对面。
    大势要战，便容不得我，所以我死。这局面也同样容不得她坐收渔利，所以你同样也活不得……
    育成法……名不虚传啊。
    她为你巧推局面，让你提前引动大道之力，共鸣诸天苍生。
    她让你继承了她的阵营立场，又在你血脉中混入龙族主守护一脉的螭吻血统。
    她自己逍遥自在，因为知道你自愿守护苍生，与我一战。
    但她唯独没有算到，我一早便做好准备，舍弃肉身，像当年莉莉丝走过的一样，亲自来主宰这系统内的局面。
    她恐怕也无从了解，我等真实之人创造系统，又怎么可能毫无制御的后手？
    昔年三神破界，引起的担忧，采取行动的人，可不止克罗诺斯那几位。
    我舍弃肉身，放弃真实的一切降临系统，所能调用的权限又岂是你们所认知的那般肤浅？
    我一直想要平衡你们与克罗诺斯他们的关系，想要让你们在制衡中相安无事。却不想反倒成了你们双方的眼中钉。
    这样也罢。
    外面少了我，怕是没有什么人再能压制得住克罗诺斯搅风搅雨。
    里面少了你，只剩曲芸孑然一身与真实相抗衡。
    平衡……一如既往。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就是即将爆发的战争了。
    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他们不愿，也由不得他们了。
    我现在也算是想通了。战争，对真实而言，未必是坏事。或许能打醒一些人，引发一些改变。
    唯独，救苦了你想守护的这诸天凡人了……
    【弑序诗人】，你同样承袭育成法，可有想到过今天这般局面？
    你是不是真以为，在外面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
    拉马克说到最后，声音甚至带上了几丝戏谑。看向甄澄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些无奈。
    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转换，短发女的面孔逐渐模糊，开始向拉马克本人的肖像扭曲。
    见状的肌肉迅速消瘦下去，女性的身材也失去了曲线，一头黑发肉眼可见地花白……
    待到他完全将自身状态转化完成，便可以动用那C熵统合管理局局长一脉相传的秘钥。
    拉马克游戏系系统，下宇宙系统，真实世界对系统的驾驭和干涉又起止塑造一个贯穿诸天的游戏那么简单？
    到那个时候，他将掌控有系统至高权限，一个或许能够压制控制与系统华为一体的曲芸的权限。
    到那时，他会有短暂的机会，修改一些底层的规则逻辑。
    他会彻底堵死系统内外的关联，让本为真实宇宙一部分的下宇宙系统，从此真的变成一款游戏。
    人们可以从游戏中学习，可以获取能量，可以进行科研，但唯独无法像他这样穿行两界。
    他将成为系统闭合前，跃维最终壁障的最后一人。
    在短暂的，无上权限之后，他自身也将付出代价。
    他会像玛塔尔一样，化身为系统规则的一部分，从此彻底消散。
    或许会留下某些灵魂部件，成为玛塔尔海马体一样的至宝。
    为了等到获得权限的时机，他必须拖延时间。所以他会对甄澄讲述这么多自己的想法，在明知道立场相对，没有可能妥协的情况下讲了这么多废话。
    甄澄所准备的布置，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措手不及，超出他的预料。
    这让拉马克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让他想起十万年前曲芸刚刚点燃圣火，如稚童般笨拙地爬上他棋桌对面坐下时，那一连串不堪回首的记忆。
    年轻的文明，总是包含太多的可能；下宇宙系统，常出妖孽。
    不过只要他取得权限，一切将不再是问题……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小心思在育成法传人面前居然进行得这么顺利。
    他觉得甄澄似乎比他还要不着急，从头到尾静听他的废话，脸上挂着从容优雅的笑容。
    似乎见他没话说了，甄澄方才徐徐开口：
    “拉马克游戏系统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权限，我自然我从得知。
    但你自降维度，舍弃肉身，不惜一切都要触发那个权限，我多少还是可以猜到一些。
    下宇宙系统只不过是你们真实宇宙对大自然的理解认知，所演化出的科学理解与运用罢了。
    你们并非大自然的主人，当然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不需代价。
    没猜错的话，前几次纪元重启，便也都需要你这样的局长大人彻底舍弃自身，方才能真正灭世吧？
    当然你之所愿并非灭世，而是如你所言改变一些规则，绝了我等升华的道路。
    其实大同小异罢了。
    不过敢问局长大人。
    你们用我下宇宙文明演化的无形之力作为能源，称之为‘C熵’。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明白，何谓‘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