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

2.回忆
    “妈，呵，你以前不是喜欢叫我宋夫人的吗？”秦芝华似笑非笑的说。
    莫桑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宋夫人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宋夫人，你多虑了这是在我爸房前我才这么叫你的，你变得太快我怕我不这么叫你我怕他认不出这么衣着光鲜，风华绝代的你来，难得你有这份闲心故地重游，别让我爸做鬼也糊里糊涂的。”
    “不错还知道呕心我，不过呢你也呕心不了我，我秦芝华当年是下嫁给他莫千山的，他自甘堕落不争气碍不了老娘过好日子。”秦芝华轻飘飘的说。
    “倒也是，宋夫人你一向铁石心肠，我爸死不到一个月你不就改嫁了吗？不说别的单单这份气度我就比不了。”
    “呵呵，是啊，你倒长情，你的那个顾阡陌抛弃你另娶他人了吗？你就躲这么个山旮旯里来疗伤来了，演什么‘相见不如怀念’的糟酸情节啊，他又看不见。”秦芝华一脸讥讽的笑意。
    莫桑突然没有了与秦芝华斗嘴的兴致，一脸冷然的看了看秦芝华不发一语的走进了屋子，然后“砰—”一声摔上了房间门。莫桑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发黄的天花板，不发一语。顾阡陌这时在干什么？这是这一年来她第一次想起他，说来奇怪她与顾阡陌曾经不是惊天动地也算是刻骨铭心了，但自她来到这个小镇她却从未想起过他，连梦里他也吝啬出现。如果今天不是宋夫人温馨提示她几乎想不起原来她的生命里来过一个顾阡陌。她和顾阡陌是怎么分开的呢？莫桑讲不出一个前因后果只记得那一个多月顾阡陌显得异常焦躁乖戾，一双眼睛总是赤红，抽烟也凶，对食物着装异常挑剔，对声音异常敏感受不了任何声响否则他便大发脾气，有时也显得脆弱不堪，经常喝的大醉半夜时总会听到他压抑的哭声。他像一只刚刚离开父母独立生活的幼兽时长处于防备和攻击状态。莫桑那时是真的很爱他，她怜惜他，纵容他，忍耐他，毫无底限可言，莫桑甚至在他当头淋下一碗不合口味的三鲜汤时也能毫无脾气的收拾好再问他：“要不我再给你做？”自己与顾阡陌好像开始了一场拉锯战，顾阡陌一味的放肆，而莫桑则一味的容忍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限。直到后来双方都开始疲倦，说来可笑莫桑至今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凉薄的自己会如此忍耐一个人。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白露的出现好像就逮着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她也就顺利上位挤掉了莫桑。
    莫桑第一次见白露便是惨败，那天傍晚莫桑刚从兼职的超市下班，卖蔬果的阿姨将未卖完的荔枝挑了许多拿给莫桑，莫桑便喜不自胜的拿着，说了许多谢谢。莫桑与顾阡陌的租住的小屋离学校不远，每次下班，莫桑总会先去学校等顾阡陌下课再一起回住处。那是c城的夏天，非常炎热，莫桑的体恤早已汗湿，刘海也黏在脸上一条一条，远远看去像鱿鱼须一样，说不出来的狼狈。莫桑到商学院门口时已经下课了，蜂拥人群们四散开来，莫桑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顾阡陌，莫桑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怎么就这么傻逼，她一脸幸福的走过去边走边说：“诶，顾阡陌今天超市剩了好多荔枝哦，这个星期我们可以不买水果了！”她好像听见人群里发出了一阵嬉笑声但那时候的自己脑壳大概被热气蒸了，还一脸傻象的往前，直到见到了白露。白露其人倒是对得起她的名字，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倒真真应时应景。那姑娘一双凤眼，一脸笑意，一头乌丝，一身素白衣裙，袅袅婷婷，端的一副好气度。周围的喧闹热烈全成了她的反光镜。
    “你好，我是白露。”不等顾阡陌介绍，白露便先一步介绍了自己还一脸矜持的笑意，莫桑几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讨厌这个叫白露的人。莫桑并不急着介绍自己而是别有意义看了眼顾阡陌，不发一语，片刻后，顾阡陌才终于向白露说了句：“莫桑，我女朋友。”
    “我知道。”白露淡淡的说。
    “你好，我是莫桑。”莫桑也一脸平淡，伸出手去，非常客套。白露却不伸出手去，而是巧妙又亲昵的拉过莫桑的手顺带着低头看了看莫桑的手里的袋子，说了句：“我最喜欢吃荔枝了，不知道c城的荔枝味道怎么样？”说着拿出一颗来剥开吃起来。
    “恩！好甜啊，顾千百你要吃吗？不过你是虚热体质还是少吃些吧！省的像小时候一样老是流鼻血。”白露一脸笑意的看着顾阡陌。然后侧头对莫桑说，“莫桑你不知道，那会我们还小中午在我家吃了荔枝后，我们就和小伙伴们一块出去玩了，结果跑着跑着顾千百就流鼻血啦，把我们给吓得。后来顾千百倒是少吃啦，……”
    莫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忍受了白露小姐那一连串的“童年佚事”在莫桑看来白露小姐无非想讲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借以提醒莫桑应当有自知之明。于是莫桑就更发讨厌顾阡陌的‘青梅小姐’连带着那袋荔枝莫桑也喜欢不起来，于是荔枝放在果篮里生虫了莫桑也不想多看一眼。也是那天顾阡陌一脸冷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到学院门口等我，你自己回去就好。”莫桑已记不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的他，反正自此以后他们的关系每况日下。莫桑也终于开始不再容忍，两人好像都知道他们总要分手一样，索性破罐破摔起来，一有机会便吵得不可开交。白露小姐倒是自得其乐的当起了“和事老”，一个劲的开导疏通，莫桑不胜其烦。终于有天莫桑一脸讥讽的问白露：“你觉得好玩吗？你累不累呀？”白露便一脸委屈的看了看旁边的顾阡陌，顾阡陌拉起白露往门外走不忘回头说一句：“莫桑，你他妈就一神经病。”然后摔门而去，之后的事情就是极尽言情小说一贯的狗血路数。男主醉酒哭诉，女主耐心守候也戒酒壮胆说出自己多年的情意，男主角心生怜悯，悲叹一声：“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你啊！”女主就哀怨的的说声：“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你没有发现。”然后深情凝望，然后天雷地火，一切就顺理成章。第二天二人从酒店房间醒来，相互再凝望一眼，然后一声惊叫。女主先回过神来说声：“没事的，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后还是好朋友。”然后收拾好先走，男主则独坐床上点支烟一脸复杂惆怅，回头不经意间却发现床单上的一抹鲜红，在衣冠不整的追出去。这些当然不是莫桑亲眼所见，但是莫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