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师道起身离开,回到来时的地方,见到袁崇谋等人,将订下赌约的情形,跟他们一一说了。
袁崇谋等人见袁师道成竹在胸,显然不用大动干戈,就能收服这九重幽境,都是欣喜不已。
袁师道带着众人又回到世外桃源之中。他们来到此地之后,见过的人,不过是九幽主人、鬼侯和鬼仆三人。其中身上长有人面疮的,只有鬼仆一人。现在要查出人面疮的来历,自然要从鬼仆的身上着手。
袁师道等人来到鬼仆所在的那间茅屋,远远就看见鬼仆坐在门口,望向外面,似乎知道他们要去而复返。
袁师道见鬼仆严阵以待,心想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只怕鬼仆会觉得是被自己这一伙人拷问。于是,他让袁崇谋领着众人,远远地避开了。他独自一人前来与鬼仆谈话。
鬼仆见他走到门前,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想知道的,九幽主人想必都告诉你们了。我一个苟且偷生的废人,多活一日算一日,没有什么可说的。”
袁师道听他的言外之意,显然有些事不愿意说出来。但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弱老人,不能像对待九幽主人那样,以武力制服他,因此一时感觉颇为棘手。
袁师道想了想,说道:“老丈所说的世外桃源中发生的变故,我已经从九幽主人那里知道了。这些都是他的安排,与老丈没有关系。我与九幽主人订下了一个约定,有些事还不十分明白,特地前来向老丈讨教。”
鬼仆沉默半晌,说道:“九幽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我自然更加不知道,你不用多费口舌。”
袁师道笑道:“九幽主人说,但凡有疑问,尽可以来问老丈。”
鬼仆抬起头来,盯着袁师道:“九幽主人高高在上,这世外桃源中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的,哪有他不知道的。要是他都解答不了的疑问,你问我也是白问!”
袁师道见他话语中虽然对九幽主人不失恭敬,但是神情态度却是颇有些桀骜,似乎并没有将九幽主人放在心上。于是换了个语气,说道:“九幽主人所说的,有些不尽不实。他编造的关于世外桃源的惊悚故事,破绽极多。不瞒老丈,你一开始说起的时候,我便心生怀疑了。”
鬼仆见袁师道的话语中对九幽主人颇为不满,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态度却友善了许多:“世外桃源中发生的事,明眼人稍微了解一下,便知道了。编出这样的故事,想要将闯入世外桃源的人吓走,岂不是自欺欺人!”
袁师道见他主动引出话题,便接着说道:“老丈说的不错。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但凡立得正行得直,又何必用一些魑魅魍魉的手段!世外桃源中发生的变故,只怕与外人无关,倒是九幽主人,恐怕脱不了关系吧……”
鬼仆见袁师道三言两语就说到了九幽主人的身上,脸色变了变,说道:“客人慎言,九幽主人毕竟是这里的主人……”
鬼仆话音未落,门外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鬼仆,你还知道有主人,怎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正是鬼侯走了进来。
鬼侯进来之后,对着鬼仆喝道:“主人召唤你,还不赶紧前去!”
袁师道袍袖一挥,拦住鬼侯的去路:“鬼侯,我跟九幽主人订下的赌约,此刻有些事情,正要问问鬼仆。赌约只有一日的期限,若是耽误了,我怕你担待不起!”
鬼侯冷笑一声道:“尊驾不来我九重幽境,我们这里一切都是好好的,尊驾一来,顿时便闹得鸡飞狗跳。你跟九幽主人的赌约,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知道此刻要带走鬼仆!”
袁师道知道,这鬼侯跟九幽主人不同。九幽主人虽然盛气凌人,但是知道示弱雌伏,遇硬则软,遇强则弱。这鬼侯显然是凶横惯了,遇事不知深浅,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难以让他服软。
想到这里,袁师道不愿意跟鬼侯多啰嗦,当即右手推出,在鬼侯的左肩上轻轻一推。
只见鬼侯身子一歪,随即转过身去,脚下踉踉跄跄,好像双脚不听使唤似的,瞬间转出门去。
出门之后,鬼侯的身体越转越快,像是一个被人不断抽动的陀螺似的,衣带呼呼作响,越转越远,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鬼仆在世外桃源之中,长年受到鬼侯的欺压,一直敢怒不敢言。这时他见袁师道的手段如此高超,摆布鬼侯,像是摆布一个玩偶似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惊叹的表情。但是,他的赞叹表情一闪即逝,很快脸就耷拉了下来,似乎隐隐有些担忧。
袁师道赶走了鬼侯,回头看到了鬼仆的表情,知道他担心鬼侯回头会来找他的晦气,当即对鬼仆说道:“老丈,我跟九幽主人定了一个赌约,只要我赢了,这九重幽境,以后便归我所有。鬼侯这种仗势欺人的走狗,我是瞧不上的,以后便将他交给老丈来处置,如何?”
鬼仆听到这话,知道袁师道这么说,不过是想笼络自己,事情是否能像袁师道说的那样,还是未知之数。不过,他亲眼看到袁师道出手打发了鬼侯,心里十分痛快,因此对袁师道的这番话,显得很是满意。
袁师道看到了他的表情,趁热打铁问道:“我料想的不错的话,世外桃源中发生的事情,源头都在九幽主人的身上?”
鬼仆缓缓地点点头,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客人已经知道,那个神秘少年施法报复的故事是假的了,你可知道,世外桃源中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袁师道听他这么说,多少吃了一惊,问道:“他们不是死于人面疮吗?听老丈的言下之意,莫非这些人没有死?”
鬼仆点点头道:“他们的确没死,所谓的感染人面疮,只是蒙骗九幽主人的障眼法罢了。他们借着这个怪病,已经离开了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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