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啜赫略一沉吟,又将衣襟里的狼哨取出来,吹响了几个音。没有意外的,希望再次落空,等了半晌也没有回音传来。
他又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将之摊在地上,从徐皎手里接过那夜明珠,借着光亮凝神细看。
徐皎凑过去一看,诧异地挑起眉来,“这是古墓的机关图纸?”
墨啜赫点了点头,“是机关改动之前,按着我们的了解所作。”
可眼下看来,那时的了解显然远远不够。
“不过眼下机关都改动了,这图还有用吗?”徐皎亦是跟着蹲了下去。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墨啜赫沉声应道。
“可你懂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吗?”徐皎问道,印象中,他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吧?
墨啜赫没有应声,可那身形与面色都是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他起初没有将这机关图纸拿出来,就是与她一样的想法。机关变幻,他们俩又都对奇门遁甲之类的一窍不通……可眼下,已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勉力一试了。
徐皎望着他的脸色,双眸忽闪了一下,“文楼之中擅长奇门遁甲的弟子不在少数,我家阿恕这样的聪明能干,又曾贵为文楼之主,为何独独对这方面的知识全无涉猎?我之前倒是听杜先生提起过,惠明公主在文楼学艺之时,最出众的便是这奇门遁甲之术,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就是教她的师父都将她视之为接班人,宝贝得不得了,阿恕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得你这血脉里也承袭了她的天赋,能够无师自通也说不定。”徐皎将一只手撑在膝上,托着腮,笑眯眯地望着墨啜赫道,语调里满满的都是漫不经心的调侃。
墨啜赫有些无奈地一瞥她,“你分明什么都知道,还非就要往人的痛处扎。”
徐皎托腮的手拿开,双眸熠熠,“看来,你还真是因为这个,所以特意避开了奇门遁甲没有学的?”
墨啜赫没有应声,转头继续去研究那张图纸,“早知有今日,我当初还是该好好学的,也不至于到了此时坐困愁城。”
徐皎望着他,双眸忽闪了一下,“阿恕,当年的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其实她也有很多身不由己。”惠明公主想要借由她的口告知墨啜赫的那些,她思虑再三,还是告诉了墨啜赫。不是为了惠明公主,而是单纯地觉得墨啜赫有权知道这些,或许知道了真相,他的一些心结也能解开。
墨啜赫知晓那些之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徐皎也没有问过他,一是想着给他一些时间好好想想,二也是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了,直到今日……
墨啜赫没有回答,那分明的下颚线却悄悄绷紧了两分。
徐皎见状,叹了一声道,“阿恕,你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啊!”若非在意,也不用特意避开惠明公主擅长的奇门遁甲,偏偏不学啊!不过也是,哪能不在意呢,毕竟是亲生母亲啊!
“这一次,她也跟着来了。”墨啜赫却是骤然开口道。
她?谁?徐皎微愕,却不过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反应了过来,眼中的惊疑也就更甚了两分,望着墨啜赫,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中的意思却是再分明不过。
墨啜赫勾起唇角,“你说,她是因为不放心我,还是她猜出了什么,为了这里的宝藏?”
“其实……她应该是料到有这批宝藏的,因为这处古墓的机关就出自她师父之手。”
那个师父自然就是文楼中,教惠明公主奇门遁甲的那位师父了。徐皎挑挑眉,倒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帮着先帝做了一桩秘密的大事之后,他就暴毙了。接下来,便是文楼的覆灭。”墨啜赫嘴角的笑意里掺进了嘲弄。
原来不只是为了功高震主,还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徐皎再一次体悟到了先帝的凉薄,狡兔死,走狗烹,还真是冷情狠心。
惠明公主当初也是因着已将自己嫁得远远的,这才逃过一劫的吧?
可是,若说她没有发现半点儿蛛丝马迹,她就是蠢了。
难怪墨啜赫要怀疑她此行的目的了。
徐皎望着墨啜赫沉默的冷颜,心尖好似被人掐了一把,揪疼得慌。她悄悄挪了过去,挨在他身边,伸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倚在他肩头,软声道,“管她是为了什么,总归你如今也长大了。往后……有我,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陪着你,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地一起生活,这样多好?”
她拉起他的手,轻轻覆在她仍一片平坦的腹间。
哪怕什么都还摸不出来,可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墨啜赫喉间滚了滚,眼底似起了一层可疑的潮意,良久,他才定定望着她,沙哑地应了一声“好”。
徐皎却是回以了他一记灿烂的笑容。
“好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研究这机关吧!咱们总得先平安出去,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降生。”
两人低头研究起那机关图纸来,与他们隔着不远之处的一间密室里,两个机缘巧合被关在一处的男女,本来想着借由火折子的光亮寻找打开密室的机关,哪成想,这火折子一燃起,方才就萦绕在鼻端的淡淡甜香一瞬间就浓郁起来,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整个人登时飘飘然起来,内里的一团火越烧越旺,起初还能克制,可待神智被那热度烧得迷糊,什么理智,什么伦理,都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顺从本能就滚到了一处。
“咦?”徐皎竖起了耳朵,“阿恕,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墨啜赫正专心研究刚刚经由那机关图纸,两人推算找到的一处机关,可谓是全神贯注,一边问着,一边已经动上了手,将那圆轮状的转盘往右边掰弄了两寸,能够隐约听见机括转动的声响。
“就是男女之间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发出的那种声音。”徐皎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语调清凉地道。
墨啜赫手下动作微微一停,目光莫名地抬眼一瞥她,虽然没有说,但那意思已是明明白白写在眸底。
徐皎奓了毛,“我说的是真的,并没有故意闹你。你的耳目比我灵聪得多,方才怕是没有注意,不信你凝神听听……”
徐皎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心倒是皱了起来,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却是真的没有了,难不成她方才真的是幻听了?
再想想也是,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会选在这里做那种事情?
那方才那个声音……徐皎的脸色微乎其微变了,搁在墨啜赫臂上的手渐渐挽紧,“阿恕,你说这古墓阴沉沉的,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他们都说孕妇阳气弱,最是容易招惹那些脏东西……”说着还真有些害怕,她一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一边害怕极了似的哆嗦了一下。
墨啜赫无语地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会害怕什么脏东西?”她可是个胆儿肥的。“不过,这古墓里虽然不见得有鬼,但比鬼可怕的东西却未必没有,何况,待久了也不好,能尽早出去自然是最好。”
墨啜赫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收敛心神,继续手里的动作,小心地转动着那转盘。
机括滑动的声响更是明显了,墨啜赫浑身肌肉都是绷紧着,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咔咔两声细微的声响,机括停止了转动,而他们所处的那墓道两侧,无声无息滑开了一个门洞,徐皎一看,立时便是喜了,“阿恕果真天赋了得。”
夸完的同时,看清了情形,眉心又是一蹙,“两道门?”
墓道两侧的石壁都滑开了门洞,里头都是黑黢黢的。
墨啜赫脸色沉凝,“嗯”了一声道,“一道生门,一道死门。”
怎么又是这种送命题?徐皎真是累觉不爱,“那该往哪边走?”
墨啜赫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阿皎来决定吧!”
徐皎咬了咬牙,“我运气一向不错,走这边!”她一扬手,纤指指向右边。
墨啜赫牵住她,迈开了步子,走在她前头。
走进门的同时,怕是踩到了地面的某处机关,身后的门洞又是无声无息阖上了。
身后已无退路,只能向前。
夜明珠幽幽的光亮下,走过的都是寻常的墓道,运气似乎果真不错,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墨啜赫却自来是个谨慎的,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又走了片刻,他猝然停下了步子。
“你听!”墨啜赫轻声道。
徐皎竖耳倾听起来,她的耳力不及墨啜赫,只能隐约听见,这是……刀剑碰撞声?徐皎眼睛亮了起来,“咱们是快出去了吗?”
墨啜赫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那咱们快走吧!”徐皎忙道,“按着之前那图纸推算的话,机关应该就在前面了。”
谁知,就在这时,地面却是微微一震,那感觉与之前机关变幻之时甚为相似,“怎么了?”徐皎惊声问道。
墨啜赫扭头一看,却是双瞳一缩,拉住她便是朝着前方急奔而去。
徐皎奔跑之时,扭头去看,夜明珠幽微的光亮下能够瞧见地面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光线幽暗,看不太清,既像蜘蛛,又似蝎子,可个头都很大,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爬过来,蜂拥而至。
徐皎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密集恐惧症,然而,这一刻,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是瞬间冒了出来。
很快他们又奔到了墓道尽头,离那些打斗声好像更近了,可他们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又是一堵墙,挡住了他们,一墙之隔,已是能听见更加清晰的刀剑碰撞与喊杀声。
“拿着这个。”墨啜赫将火折子递给徐皎。
徐皎会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白着脸,却还是强忍着用那火折子驱赶着那些越爬越近的虫子,“滚开,都滚开。”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前仆后继,似是要围上来将他们吞噬的虫子,头皮一阵阵发麻,可她不能退,也不敢退,她身后,墨啜赫正在拼命地寻找机关,才能带着她,抓住那一线生机。
找到了。墨啜赫终于寻到了机关,幸运的是,这机关的开启方式好像与之前的并无太大的不同。
墨啜赫稳定心神,观察了一下那转盘的方位,开始有条不紊地转动那转盘,可就在这时,地面陡然又是一震,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轰鸣声声,好似地面随时会坍塌。
“阿恕?”徐皎一边惊声喊道,一边往他看去,这机关是不是不能动?看来他们运气不太好,进的不是生门,而是死关。一不留神,脚上一疼,她轻叫了一声,竟是被那虫子隔着鞋袜蛰了一下,好霸道的尖刺!
墨啜赫自然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异样,可他不过停顿了一瞬,便又继续动作起来,事到如今,只能赌上一赌了。
他咬着牙,不敢再去管身后的动静,双手快速地在那转盘上转动起来,坤四巽三坎六......身后,徐皎除了方才那一声轻叫外,再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可四下里那虫子爬过的沙沙声响却更是清晰瘆人,反倒那近在咫尺的打斗声远了一般,顷刻间,他额上已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脚下开始晃动,隐约能听见下头有水声在流淌,好在,喀拉一声细微的声响后,那转盘卡住不动了,与此同时,面前的那堵墙在机括声中缓缓滑了开来,有火光从那渐大的缝隙里透出来,那本来还隔着一层雾般的打斗声一瞬间在耳中清晰放大,电光火石间,徐皎回过头,甚至已经从那缝隙里瞧见了交错的人影。
可同一时间,脚下的晃动更是厉害了,她甚至已经瞧见前方的地面开始坍塌,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随着地面一起往下坠去,下头有光线,却是火红的......岩浆。
她脸色倏然白尽,腕上却是骤然一紧,紧接着脚下腾空,身子一轻,她竟是被人使力直接往那洞开的门洞后抛了去。
错身而过间,她看见的是墨啜赫平静一如往昔的冷颜,可望着她的那一双眼睛里却盛满了缱绻的情意与浓浓的不舍。
“阿恕!”她惊声喊道,“不要!”
可她却已经不由自主,被他直接抛了过去,她拼命伸手想要拉住他,可他的手还是自她指间寸寸滑开。那一瞬,却漫长得好似历过了一生的惧怕、无助,还有绝望。
“阿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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