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盛行之后

    人类联盟的临时会议，各国代表人观看着昨天发生在灯塔国南部的对决。
    魔王与米迦尔的旷世之战。
    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面并没多么精彩，米迦尔的咒术名为【光追】，简单描述就是可以将能量凝聚成激光进行攻击，并且可以用咒力创造长时间持续的球状闪电，自身可元素化，在球状闪电之间移动。
    那是极其单纯，且强大无比的力量，兼具速度、攻击、防御的全能咒术。
    正如那咒术的名字般，他是一个能追上光的男人。
    但战斗的过程却无比乏味，或者说最精彩的部分不是用摄影机可以拍到的，在米迦尔的“烛光凋零”和周铭的“万华镜”进行初次碰撞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启了领域，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里。
    等到周铭再次出现，右手中就提着米迦尔的头颅，他的外表看起来有些狼狈，显然也经历了一番苦战，但他是最后赢家这件事，也是无可否认的绝对事实。
    而另一个事实就是，在世人眼里，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咒术师能与周铭匹敌了。
    周铭和米迦尔的战斗录像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本就一般的画质配上大量的冰块折射，和刺眼如核爆般的光辉闪烁，让录像记录变得像某部由三流导演拍摄的，充斥光污染的劣质电影，令人不忍细看。
    当然也无需细看，现在摆在人类联盟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接下来周铭会做什么？
    一直以来，米迦尔都被联盟视作一条缓冲带，只要米迦尔还活着，联盟的诸位总能安心许多，而米迦尔一死，就像动物园里的游客和老虎之间没了笼子，总令人慌乱不已，哪怕此前的笼子只是个木笼子，也好过现在空空如也，一览无余。
    “总该有这一天。”不知名小国的一名代表人颤声说。
    “但以弱胜强不是没有过。”双鹰国代表人反驳道，目光投向环形大圆桌对面的张伟。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张伟身上。
    如果要说现在还有谁能阻挡那个魔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与魔王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死党了，不过今不比昔，那一战人类联盟虽然击退了魔王，但也损失惨重。
    这次，真的还能再复刻往日的奇迹吗？
    “只有像以前一样利用普通民众。”张伟面无表情地说道。
    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阻挡了，心理战虽然肮脏，但上次便是这样赢的。
    “我这次还带了一个人来参加联盟会议，他是联盟允许的一个调查项目负责人，在前一阵子发现了一些突破性进展，库罗达斯，接下来由你进行发言。”张伟看向库罗达斯。
    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引到了库罗达斯身上，他们所有人都听说过库罗达斯之前的报告，也都很感兴趣，但这个报告就像当年的量子纠缠和光速恒定一样，很难对现实产生改变。
    从诡异时代开始时，对历史的研究就从未停歇，许多遗物已经证明了早在古代，诡异时代就曾经出现过，但古人为何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怪异的信息？
    这个问题一直没人解答，如今库罗达斯给出了新的猜想，他认为诡异时代和黄金时代虽然会自然交替，但若无法压制人们对“怪异存在”这一事实的固有观念，那黄金时代将无法彻底降临。
    但如何在怪异的确存在的环境下，让所有人坚信怪异不存在呢？
    今天库罗达斯就是打算解明这一点。
    他走上最中央的位置，按下遥控板，将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周铭与米迦尔的战斗视频，换成他早先准备好的资料，是各个版本的预言，以及各个版本的神话传说。
    “在开始前，我们要有默认一个前提，那就是古代人并不比我们现代人愚蠢，之所以有关怪异的知识一点都没流传下来，甚至在诡异时代出现前，所有的神话传说，都被认为是杜撰的幻想故事，这都是前人早就预料到的状况。”
    下面的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库罗达斯接着道：“诡异时代与黄金时代的交替征兆是什么？目前许多流派认为决定性因素是时间，但我认为时间只是表面的特征，诡异时代转化到黄金时代的关键性因素，极有可能是人类对黄金时代的渴望。
    只有人类对黄金时代渴望的情绪，达到一个阈值，怪异的诞生才会被压制，黄金时代才会逐渐降临，而想要达到这一要求，就必须让整个人类社会陷入足够黑暗的境地。
    越是在绝望无助的环境中，人越是会寄希望于缥缈的幻想，只有当人们对眼前困境束手无策时，对完美幻想的感情寄托才会达到极端的峰值，这一点我就不再佐证，历史和心理学已经多次证明。”
    “你是说……现在是一次诡异时代进入黄金时代的绝好机会？”有人反应过来。
    库罗达斯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发言就让芭芭拉来进行吧，相信从她口中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听到芭芭拉这个名字，所有人都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在场的人里，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外表靓丽，性格普通的女孩，拥有怎样优秀的咒术，她的咒术简直就是分析学的巅峰，智能AI渴望达到的顶尖领域。
    堪比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外加人类才有的想象力，让芭芭拉的咒术成为了一件学术界的核武器，她最擅长的就是对现有情报进行细致入微的分析，寻找规律，分类整合。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厉害到会被各国注意的程度，但实际上每个咒术师力量不足的国家，或多或少都求助过她的帮助。
    特别是面对那种无法解决，探明风险又极高的，超S级怪异现象时，各国都会将这种无法攻克的高危任务的碎片线索，交给这个女孩，让她在有限的情报下，分析出尽可能完整的怪异全貌。
    她的履历足以证明她的优秀，如果不是芭芭拉对库罗达斯情有独钟，灯塔国不会放任她跟随库罗达斯进行该项目的调查……她应该在更加重要的工作上发光发热。
    芭芭拉走上演讲台，淡淡笑了笑：“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结论吧，首先可以证明，预言未来这种事的确存在，也就是说，未来的确是注定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即使这个结论是从芭芭拉口中说出，仍旧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有人觉得，她是不是在配合库罗达斯而撒谎。
    但这是不可能的，验谎的手段很多，一切都可以事后验证。
    看来芭芭拉是真的得出了未来确定的结论。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干，未来魔王如果该输还是会输？但如果魔王注定会赢，那我们拼尽一切，还是一定会输？”
    “这点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证明的确有人可以预言未来，但显然他们的预言也是越靠近自己的时代，预言就越精准，距离当前时代越遥远的未来，预言就越模糊。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暂且不知，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预言都表明了在未来，会有真正持续的太平盛世的降临，而盛世降临的前置条件，也无一例外是人类将陷入极致黑暗的痛苦时期，此后才会有救世主出现，将绝望的人类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而魔王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圣人。”
    “那他到底是不是呢？”
    “无法确定，预言可以有多重合理解释，里面发生的历史现象没有表明主题，因此截止如今，魔王的行为可以归类为圣人，也可以归类为那个灾难，他究竟是在模仿预言还是顺应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嗯……那现在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相信预言，宣传预言，不管现在是否是预言验证的最后时期，这个策略都不会再产生更大的危害，或许我们能借助全世界人类，对黄金时代的渴望，创造出预言中的圣人，而这个圣人会打败魔王。”
    “喂喂喂！这不会创造出比魔王咒力等级更高，更危险的人吧？”大韩国代表大叫起来。
    芭芭拉按了下手中的遥控板，将几个预言的最终版本展示在众人面前：
    【《马前课》：
    贤不遗野，天下一家；
    无名无德，光耀中华。】
    “我只摘取了所有预言里，唯一一个疑似描述了圣人具体形象的句子，就像上面说的，拯救所有人的圣人，是一个无名无德，不追求名誉也不追求道德标榜的人。
    而其他预言中，关于最后一个圣人的描述也只是圣人，并未继续深入描述，所以有很大的概率，最后这个救世主会出现，但却不被人所知。
    而这也变相增加了最后预言的可信度，因为这个救世的方法和怪异形成理论所契合，没有声名和具体形象的救世主，恰恰才是能够拯救世界，却不被异化的存在，而这个预言也证明了周铭就是魔王。”
    “周铭难道不知道这个吗？他不是要当圣人吗？既然他已经全球闻名，就不可能是圣人了。”
    “他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吧，作为迎接新世界的牺牲品，垫脚石。他的觉悟，可能并非由自己来纠正这个世界，而是由他来创造一个符合圣人诞生的条件——黑暗绝望的世界！”
    “就为了一个预言？”
    “别小看预言，我已经确定未来的确可以被预言，但原理我却根本不知道，虽然可能性很渺茫，但不排除周铭看的比我们更远。”
    “他为什么不说呢？”
    “说和不说有区别吗？你们能阻止他？还是说能协助他？
    如果他是因为相信预言为前提行动，那他就是来真的，哪怕你们愿意协助，那种弄虚作假的至暗时期，也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现在我们不就要配合他了吗？宣传这个预言，是百利无害的事。
    不管怎样，这绝对有尝试的价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