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最后一个房间了,快!”
枪声过后,脚下又多出了一个死去的近卫。巴西尔收起手枪,振臂一挥,身后的军士各自屏住呼吸,快步奔向走廊尽头。
“道格拉斯少爷,最后那个房间里面住的是谁?”巴西尔看向一边低头沉思着的道格拉斯。
“那个房间……没住着谁啊,里面放着都是些杂物之类的东西。”道格拉斯摇了摇头,带着众人围在了房门周围。
“没有人吗?”巴西尔有些疑惑,“不对啊,那我之前怎么好像听到过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喂,你可别开玩笑啊。”道格拉斯突然打了个冷颤,又看向周围众人,“你们还有谁听到过有人说话的声音吗?”
“是的,少爷。”其中一个军士连连点头,“瓦西里说的对,我也好像听到过有个女人在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好像是在唱诗一样。”
“是巴西尔!”巴西尔赶忙纠正。
周围众人陷入了低声的私语,但道格拉斯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由得握紧着手中长枪,道格拉斯转头吩咐道:
“听好,各位……”他的声音在颤抖,“我们不要在这庄园里花费过多的时间,现在还能动的,不需要留守在这里的,赶紧与守在门口的弟兄一起离开这儿。”
“那少爷您……”
“别管我!快走啊!那家伙,那个家伙……”道格拉斯突然吼着,一边还推着几个离得较近的军士。
话音刚落,房门的表面突然燃起了黑色火焰,一瞬便把整扇房门吞噬殆尽。化作灰烬的房门之后,主教轻拍扇子,遮挡着嘴角的轻蔑。
“那个女人……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啊!”一手将巴西尔推开,另一只手长枪挥出,直朝着主教面门而去。主教扇子一挡,长枪立时便被火焰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汝竟然猜得到吾的到来,不愧是大王的子孙。”主教款款走出,虽然面露微笑,其中阴冷却是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说到唱诗,我只能想到的是你。”道格拉斯双手展开,指间戒指绿光闪烁,手中又多出了两杆长枪,又看着早已远去的军士背影,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身为永恒之城的那座神圣宫廷的虔信者,本就是情有可原。”
“既然汝已知晓吾身的真实,为何不愿意在现在揭露呢?”主教的眉头微微展开。
“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我要你……在钟楼之上亲口为你的忏悔。”
说罢,道格拉斯双臂一挥,两道剑光从枪尖流出,宛若惊涛骇浪一般,笔直朝着主教袭去。主教倒也并不慌张,脚尖轻轻一蹬,整个人轻盈地飞向房间后方。
“幼稚!同吾拉开距离,无异于自寻死路!”扇子一拍,一声响指过后,袭来的剑光顿时被火焰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正打算发起反击的主教,眼前却被一根近在眼前的尖锐的枪尖占据着视野。
“从眼睛看见到手脚反应,这点时间足够我取你性命了!”
忽然墙壁破裂,烟尘弥漫,挂在墙头的十字架应声倒下。烟尘之中,长枪径直飞出,钉在了附近建筑的墙壁,道格拉斯轻踏于枪杆上,手中另一根枪杆向后应声飞去,又停在了庄园顶层边缘。
借着枪杆应声空翻,道格拉斯轻盈落地,望见了顶层漆黑火焰凝聚成形,主教从中缓缓走出,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那个女人果然是假的,”道格拉斯冷笑一声,“你从来不愿意与人正面交锋,屡屡用你的能力来创造形象相同的人偶来作战。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主教大人?”
“汝是缘何得来此番结论,吾倒是有了些许兴趣。”主教轻拍扇子,再度遮住了面容。
“你用的我老妈的身躯,身为她的儿子,我难道看不出来吗?”道格拉斯摇头叹气道,又指了指主教双手手腕佩戴着的黑色手镯,“老妈的审美,可从未看中过这样的风格。更何况老妈她啊……是个左撇子,你怎么会用右手打扇子呢?”
主教一愣,却是忍俊不禁。“如果金雀花还在世的话,要是看见汝这般模样,倒也会无悔此生矣!只可惜啊只可惜……汝碰见了吾,是想再体验一次吾烈火焚身的痛楚吗?”
丢下扇子,主教摊开双手,两团火焰在她手中跳动。火焰离开她手,在空中缓缓化作了两道黑色利箭。
“黑炎息。”话音落时,顿时双箭发出,在道格拉斯脚下炸开。
“你没有资格说我老妈的名字!你没有资格评价她!”道格拉斯手中再度生出两杆长枪,早在攻击袭来之前,就已迅雷之速转移到了主教身边。双臂再度一挥,剑光蔓延,主教却是再度消失不见。
“愚蠢幼稚!”主教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仰头看时,停在虚空的主教身边,此时却多出了无数朝下的黑色利箭,却是如同骤雨一般坠落。
“黑炎暴雨!”
“啧!这么密集,我不得变成刺猬!”
虽然说是这般,道格拉斯却并未放弃抵抗,而是再度握紧长枪,用剑光在顶层不停地刻画着十字痕迹。在骤雨般的攻击离头顶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道格拉斯松开长枪,右脚脚跟踢向枪尾。
“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就叫做‘雨后春笋’!”
霎时间,在表面密集的十字痕迹中间,猛地多出了无数青绿竹节,竹节笔直朝天地猛烈生长,不一会儿便脱离了痕迹,一根接一根地挡住了坠落的黑色利箭。虽然都被尽数吞噬,但密集的攻击转眼便变得稀疏。
而道格拉斯,便借着那根被向上踢去的长枪,来到了与主教持平的高度,不过是眨眼之间。主教吃了一惊,正要接着发起反击,然而道格拉斯的速度实在是不可预料,长枪枪尾轻轻碰在主教胸前,主教只感觉巨力袭来,身形坠落,撞破了身后教堂的十字架后,又在房顶连连退却了几十步后,这才稳住了身形。
而道格拉斯则是紧跟着主教,一同落在了教堂顶层。
“混……无礼之徒!”主教吃痛捂着胸口,眼中含泪,“汝是忘却主的恩荣吗?竟敢让主的受难之物踩于脚下……呜!无礼之人,汝死后绝对要……”
道格拉斯瞥向脚下,果然是踩着教堂顶端那副老旧的十字架的碎片。悄悄挪开几步,抬眼望去,道格拉斯却看见主教跪坐着,小心翼翼地捡拾起自己脚下的碎片,将之紧握于心,而后双手紧握,眼睛紧闭,嘴里似乎念着什么。
似乎是使用着什么古老的语言,回过神来,道格拉斯却只能听出了主教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原谅我……愿您……安息……打扰……准许……”
“她在说什么?拉丁姆语?该不会在这教堂上进行战斗,还要得到他老人家的同意吧?”道格拉斯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眼望去,却看见主教慢慢起身,眼里尽是悲伤。
“吾并不愿意与汝在此神圣之地交锋,可事已至此,既然搅扰了主,就休怪吾下手不留情了。击败了汝之后,吾要让教廷的光辉再度重现于此!”
双手展开,手中的碎片化作火焰,朝着道格拉斯袭来。
“老古董!这儿都脱离教廷多少年了!还整这一套呢!”
道格拉斯却并未挪动脚步,右手只是长枪一挥,袭来的火焰顿时熄灭,只剩下尚未燃尽的碎片落在脚下。
见到自己的招式竟被破解,主教脸上变得很是难看,“汝!汝竟从何处寻得破解吾招式之策!”
“你忘了!前几天不是有个瞎眼大汉吗?”想起旧时回忆,道格拉斯如数家珍,“他跟我说,你的黑炎可以凭空燃烧,看起来很是玄乎。但实际上,火焰的燃烧,还需要燃料呢,何况是你的火焰呢。小到灰尘,大到雷霆,哪个都可以成为你火焰的养料啊。只要把你的养料消灭,熄灭你的火焰,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主教抹了把嘴边鲜血,身形却登时消失不见,道格拉斯急忙冲去,却发现主教停在了远处建筑的顶层,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正要再度袭来。
“她是什么时候飞得这么远的!完了!”下意识地踢出脚下长枪,蹬在其上的瞬间,道格拉斯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在空中……可是没有办法生出竹子来的啊!”
“受死吧!黑炎暴雨!”
黑色箭雨袭来,身处空中的道格拉斯毫无可去之地,这样下去非但是死绝不可。
这么想着并且在心里默默祈祷了无数次的道格拉斯,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确实感受到了火焰击中了自己,但却没有就这样被火焰吞噬,而是在击中的瞬间便慢慢消失。
望向四周,被箭雨击中的建筑都是立时就被火焰吞噬,还能听到无辜受害者的惨叫,唯独只有自己并没有享受到这般待遇,是因为……
看着钉在教堂火焰的熄灭,以及主教逐渐恐惧的脸色,他终于知晓了原因。
这不仅仅是虔信者的归宿,它还成为虔信者的负担。
他停在了主教的身后,而后,长枪挥舞。主教惊恐地转过头去,却感觉身后的巨力推动着她凌空飞起,砸烂了教堂的屋顶,撞破了钟楼的墙壁。
长枪刺穿了她,连同身后的铜钟一起,为整个王城敲响了正午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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