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的女人

第22章


」伍妈妈也真的开始收拾东西。「有阿旭陪妳,阿母就放心了,趁超市还没关门,偶要赶快去买些东西,明天阿母帮妳炖一锅稀饭带来。阿旭,你们家要怎么去呀?」
    「阿母,妳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也不用他陪。」伍忆铃拉拉妈妈的衣服,低声抗议。
    「嘻嘻,阿铃,阿旭说要追妳,叫偶给他机会。」伍妈妈附在她耳边说。
    「阿母,他离过婚了。」伍忆铃讲得很小声。「他不合妳的标准。」
    「偶调查他的身家背景,他都跟偶说了。」伍妈妈感慨万千。「唉,人生海海,有缘做伙,无缘拆伙。妳不知道,他冲到手术室找妳的那个表情,真的是……偶也不会形容,妳知道阿母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就被他感动了。」
    「阿母,拜托妳坚强一点,好吗?」
    「他比史艳文好太多了,阿母再年轻三十岁,也要倒追他。」伍妈妈喜孜孜地背起大包包。「他还报给偶一支未上市的明牌,就是他投资的电子公司啦,明年一定会赚钱。」
    「然后妳就出卖妳的女儿?」
    伍忆铃忽然收声,因为她的手被握住了。
    叶海旭微笑看她。「忆铃,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妳妈妈回去,然后再回来陪妳。这点滴快打完了,我叫护士先换,妳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吧?」
    「你不用回来了。」好矛盾的心情喔。
    「妳累就睡,乖乖的,我很快回来。有事按铃叫护士,急事就打我手机。」
    「不会有事。」她转过热烘烘的脸。
    他们离开了,她独自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日光灯,护士来换点滴、量血压、测心跳,她则是满脑子的叶海旭,剪不断,理还乱。
    睡吧,说了一大堆话,她也累了;也许刚刚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就没烦恼了……
    伍忆铃被饱胀的尿意惊醒,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她睡在高高的帘幕里,灯光已暗,只留下头顶的夜灯;隔壁床的灯光从帘幕透射过来,那病人哼哼唧唧的,好象十分痛苦。
    转头一看,叶海旭睡在身边的陪病床上。
    她注视着他,他仍然穿著同样一件蓝衬衫,领带已经拿下,身上随意覆盖西装外套,看来根本没有回家洗澡休息。
    他这么高大的身躯,如何蜷缩在小小的陪病床上呀?他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吗?这样来回奔波会不会很辛苦?他晚上吃得够饱?身子撑得下去吗?
    她痴望着,左手摸到床边一条薄毯,那是她本来预备给妈妈睡觉用的,现在应该拿来盖他了。
    毯子一拋,噗,她的技术有够准确,正好蒙上叶海旭的头脸。
    「嗯——」闷闷的声音从毯子下面发出来,叶海旭拿开脸上的薄毯,看到病床上蒙着脸的罪魁祸首。
    「喂,鸵鸟。」他笑着掀开她的被子。「想上厕所了,是吧?」
    伍忆铃睁着大眼,忘了尴尬。「你怎么知道?」
    「打点滴都是这样的,打得全身都是水,不上也不行。」他扶起她。
    仍是一路扶持,上完厕所回来,伍忆铃轻声问着:「几点了﹖」
    「两点半,睡吧。」叶海旭也躺了下来。
    「隔壁怎么了?」
    「剖腹生产,大概在退麻药,所以很难受。」
    伍忆铃倾听着,隔壁的老公正在安慰老婆,老婆可能是痛得迷糊了,什么话也接不上,那老公又忙进忙出,大概在帮老婆按摩、擦身体吧。
    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伍忆铃望向叶海旭,发现他眼睛闭起,侧躺面向她,虽然他们分睡两张床,但这种姿势实在有点暧昧。
    「喂,姓叶的!」她轻声唤着。
    叶海旭没有响应,原来他早已沉沉入睡,他真的累了。
    她仔细瞧他,那石膏像似的脸孔还是一样好看,不再有初识时的冷淡神情,而是眉宇舒展,唇角放松,似乎早已完全拋开了他的郁闷。
    熟睡的他像个大孩子,神情无忧。真好,她喜欢他这个样子!
    伍忆铃忍不住发挥母爱,慢慢坐起身子,她不怕扯断点滴针头了,伸长手摊开薄被,轻柔地盖在他身上,顺手抚弄他微卷的头发。
    摸了摸,压了压,扯了扯,她突然噗地笑出来;如果他们一起生小孩,是不是也生出像他一样的卷毛仔?
    她心满意足地躺回病床。反正他已经回到她身边,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吧。
    梦中的叶海旭也绽出了微笑。
正文 第九章
    腹腔镜手术的第二天,伍忆铃开始饱受胀气之苦。为了排出体内胀气,叶海旭陪着她,在病房走廊来来回回走着……
    边走边聊,他说张梦如,说他们的过去,说美国之行;她难得安静地倾听,还不小心掉了几泡泪。
    最后,她问:「我还是张梦如的替代品吗?」
    「妳是妳,她是她,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跟她是一种过去的感情,曾经存在那一段时空,但不是现在的心情。」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找她呢?」她的语气有点委屈。
    「是妳叫我去的呀。」他以指头点点她微翘的嘴唇,带着微笑:「见了她,打开心结,我才能彻底忘掉她,忘掉过去,再来全心爱妳。」
    「呜,你好文艺腔喔,想欺骗纯情的小女生吗?」她跟阿母一样脆弱,又被感动了。
    「既然都跟妳阿母说要追妳,当然要甜言蜜语欺骗妳的感情了,不然董事长追不到小员工,很没面子的。」
    「你根本就不会甜言蜜语,只会抄别人的歌词,这不算追,我不接受。」
    「哎,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芒草香』的带子,看芒草花是我们第一次『触电』的时候,是不是?」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那你也不要抄来让我伤心啊!」她用力戳着他的手掌。
    「哪里伤心了?歌词这么轻快,我还暗示妳,请妳跟我一起走,请妳跟我一起走,妳听不出来吗?」
    「什么?我听到的是不回头,不回头,秋神他不回头,你一去不回头了。」
    「哎!!默契不足,害妳白伤心了。」叶海旭又笑着搂搂她的身子。
    雨过天青,彼此心意无庸再言。
    此刻,叶海旭的心情无比满足,那是一种携手相伴的踏实感;他更愿倾注爱的能量,珍惜这个懂他的女子,这回再爱一次,他已找到幸福。
    一整天下来,他们深入谈心,说说笑笑,让伍忆铃暂时忘了胀气的不适。
    手术后第三天出院,伍妈妈见到女儿有人悉心照顾,留下冰箱一堆煮好的熟食,很放心地回南部。
    由于胀气疼痛,伍忆铃吃了肌肉松弛剂,很早就入睡,怎知午夜梦回,她又被胀气翻搅得全身酸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
    她爬起身,打开台灯,翻阅桌上一叠资料。
    医生巡房时,给了她一张照片,照的是她的子宫和卵巢。医生匆匆解释她的手术检查情况,结论是:她患了「重度子宫内膜异位症」。
    她又翻开一本小册子;她已经看了很多遍,视线总是停在「重度内膜异位患者,自然怀孕机率:小于百分之三十,经过治疗可提升至四十」。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得了这种怪病。子宫内膜是长在子宫内,可是她的内膜却随经血逆流跑进了腹腔,把卵巢和输卵管黏得一塌糊涂,还结了一个巧克力囊肿,甚至影响到她的生育能力。
    叶海旭很喜欢小孩,她也想生卷毛仔,然而,空幻的爱情梦想禁得起现实的残酷考验吗?
    肩部突然剧痛起来,那该死的胀气,这么多天了还退不去,她好象变成一只鼓满空气的大肚青蛙,都快胀破肚皮了。
    她走出房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另外两间空房间,走到厨房,走到客厅,走到阳台,又走回客厅,满地打转,肩膀还是酸得几乎垮掉。
    「忆铃?」
    她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立刻捶上那个黑影。「你怎么在这里?」
    叶海旭搂住她,口气有些焦急。「妳不舒服吗?我怕妳有事,所以睡在客厅。」
    「对啦,我就是有事,我呼吸困难,肚子快胀破了,你等着收尸吧。」
    「我对尸体可没兴趣。来,走一走,让气消一消。」
    「不走了,再走也没用,都是白走的,不走!不走!」
    她蓦然迸出眼泪,好气他的温柔,好气自己莫名其妙的病;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医院走一回,就完全变了。
    叶海旭察觉她的异样,把她搂得更紧。「忆铃,不要急,医生说胀气要七天到十天才会完全消掉,妳这几天忍耐一下。不然去穿外套,我带妳下去走走,还是再吃一份药,回去睡觉?」
    「我不走也不吃了,我要去撞墙,把自己撞得碎碎的,就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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