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的女人

第23章


」她拼命推他,肚子有气,心里有气,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宣泄自己的「气」。
    「我给妳撞。」
    「你铜墙铁壁啊?我力气很大的,撞得你没死也半条命了,你回你家去,不要管我,我不要你对我好,走开!」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胸前。「忆铃,我知道妳很不舒服,我没办法帮妳一起痛,可是我可以陪妳,妳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当妳的出气筒,别闷着气,我喜欢的忆铃不是这么别扭的。」
    她迎着他的目光,楞楞地掉下泪,她的「气」正在消散,从他的瞳眸,从他的话语,也从他柔情的拥抱中逸散。
    他不必给她任何承诺,他的陪伴就是天长地久。
    「吻我。」她轻轻地说,好想抓住一种实在的感觉。
    他没有迟疑,立刻吻上她的唇瓣,干柴烈火,在彼此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深吻,轻舔,以唇诉出情意,他更用绵密的吻雨洗去她的泪水,再与她深深交纔,彷佛要吸吮尽她魂魄里的精髓。
    「叶海旭,我们不能做的……你别……」她在他唇畔呻吟着。
    「妳放心,到此为止。」他在她颊边一吻,很理性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欲。
    看到他额上细细的汗珠,伍忆铃倒是害羞了;她自己还是病人,就不知节制地勾引男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呵?
    管他的,她很快忘掉刚才发飙的原因,她就是这副个性,闷气放了,就爽快了,当然,她也是有话直说的。
    她伸手为他拭去汗珠,热烈地说:「叶海旭,我爱你,你知道吗?」
    她热切的语气令叶海旭心动,他可以直接明白她的心,所以也能直接给她想要的,心心相印,爱恋分明。
    望着她红艳艳的唇瓣,他好想再疯狂吻她,更想里里外外疼她一遍,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按捺欲望,改抚上她的背,轻轻为她揉捏酸疼的肩头。
    「铃铃,我知道,妳问第二次了。」
    「铃铃?我喜欢。」她露出甜美的笑容,环住他的腰,脸蛋理进他的肩窝里,深深吸闻他的味道。「我也好喜欢抱你,好希望永远抱着你喔。」
    「妳爱抱,就让妳抱喽!现在免费试用,以后可要计次收费了。」
    「讨厌﹗」她捶他一下,却是抱得更紧了。
    叶海旭感觉她的手指又在他腰上抠着,忍不住麻痒,终于笑了出来。
    「我每次载妳的时候,妳指头总是划呀划的,到底在划什么?」
    「划什么?」伍忆铃抬起头,指头又在他胸膛上划着。「我也不知道。」
    划了几下,她手指忽然停住了,脸垂了下来,红晕渐渐浮现,一根指头还在轻轻戳着。
    他抓住她的指头。「别点穴了,我都被妳废掉武功了。在写什么?」
    她还是低着头,指头在他胸膛写出大字:ILOVEYOU
    一写完,她立刻跑回房间。
    这女孩子的思考逻辑跟别人不一样,用写的倒比说的还害臊!叶海旭只觉得胸口暖融融的,能让一个女子如此深爱他,是他的福气。
    他进到了房间,掀开她蒙着的棉被。「小鸵鸟,不胀气了?」
    「嗯。」
    「好好睡,我在客厅。」他低头轻吻她的脸颊,拉起她的手掌,以食指一笔一划地写上:ILOVEYOUTOO
    「嘻嘻,好痒,你在写什么?」
    「算了。」真是没情调。「肩膀还酸吗?我再帮妳按按。」
    「嗯。」她点点头,大眼眨呀眨。
    在叶海旭刚柔并济的按摩下,伍忆铃的胀气酸痛不再那么难受,全身肌肉逐渐放松,睫毛轻轻揭下,很快就进入安眠。
    他帮她盖好被子,正为她关起台灯时,他看到桌上摊开的卫教册子。
    他拿起来,很仔细地一页又一页翻看,在她用笔圈划的地方,又特别看了好几次。
    灯光熄灭,黎明前必有黑暗。漫长的治疗路上,他将同行。
    两个月后——
    伍忆铃背着包包,手提一袋点心,走进巷子准备回公司。
    她脚步缓慢,浑身提不起劲,明明天气好得鸟语花香,但她就是不高兴。
    腹腔镜手术后,她开始吃药,医生说,一共要吃六个月。
    吃药是为了减少子宫内膜异位复发的机会,所以以药物抑制排卵和月经,让卵巢和子宫休息,降低病灶的活性。然而,如此硬生生抑制女性的性征,副作用也很多。
    所有的副作用都来了,她一个被迫停止月经的女人,就像一个更年期的男人婆,过去痛恨至极的月经,现在成了身为女人的骄傲象征。
    「汪汪!」吉娃娃开心地在她身后摇尾巴。
    「阿福,我没东西给你吃,别跟了。」她懒洋洋地说。
    阿福跳着要扑上塑料袋,她心烦,快步往前走。
    阿福又跑上来,绕着她兜圈子,她只看到眼前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心头又臭名其妙地躁怒起来,伸脚就当足球踢去。
    「呜……」阿福很委屈地缩到大门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踢牠。
    「阿福,对不起。」她赶紧蹲下,和阿福受伤的眼神对里。
    她也很受伤,她向来善良有爱心,怎么会做出这么粗鲁的动作?
    一站起,又是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健康宝宝变成林黛玉了。
    回到公司,摔下包包,拿出点心,先送到郝自强的办公室里。
    「喀,副总大哥,给你吃。」
    「谢谢忆铃妹妹了。」郝自强笑瞇瞇地接过来。「咦,是冰豆浆,不是热的?」
    很普通的一句问话,伍忆铃却被引爆火山,声音粗嘎地吼道:「要热的不会自己去买吗?我怎么知道你要吃冰的还是热的?」
    「吃到炸药了?」郝自强被吼得一楞一楞的,神态倒是转为正经。「还是跟我同学吵架了?」
    「不要烦我!」伍忆铃重重踏步到叶海旭的房间,重重地放下豆浆和手工馒头,又重重地回到位子坐下。
    叶海旭无法搁下正在谈事的电话,只能无奈地和郝自强对看一眼。
    伍忆铃倒出皮包内的存折、印章和单据,桌上乱成一团,她也不知从何收拾,干脆从抽屉拿出镜子,仔细照着自己的脸。
    鹅蛋脸变得有些浮肿,额头又冒出几颗青春痘,眼神黯淡无光,常常大笑的嘴角撇得像把弯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丑八怪!她啪地收起镜子,碰地关上抽屉。
    「铃铃,发生了什么事?」叶海旭走了出来。
    「银行把收据印错了,用原子笔改,我叫他们重印,他们说印不出来,我跟他们吵了老半天,他们就是不印,服务态度太差了,我要去投诉。」
    叶海旭拿起收据一看,笑说:「更正的地方有主管盖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伍忆铃大声地说:「如果他们计算机没改过来,到时候报税出了问题,谁要负责?」
    「铃铃,才差二十块,这只是小事。」
    「小事就不用管吗?那我什么都不管了,你多缴税是你活该,反正公司是你的,倒掉是你家的事!」
    伍忆铃一出口,就立刻掩住嘴。她不想说这些伤人的话,但不晓得哪条神经不对,她就是要把体内的郁闷化做尖刺的言语。
    看到叶海旭和郝自强的表情,她想道歉,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看什么看?没看过母老虎吗?我每天忙得要命,你们就只会聊天打屁,我做的这么辛苦干什么?董事长又不给我加薪,我辞职算了,你们去找个低成本的小妹吧。」
    「铃铃!」叶海旭想拉住她的手。
    她很想紧紧握住他厚实的大掌,她不愿意任心灵飘流无依,可是……
    「别惹我!」她却甩开他的手,快步冲到院子里,拿起扫把,莫名其妙扫了起来。
    叶海旭没有追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这种情形在最近发生太多次了。
    郝自强也看着她略微抽动的肩头,轻轻叹说:「她今天第五次扫院子了,又是吃药的副作用?」
    叶海旭点点头,眼眸深处逸出了深深的疼惜与不舍。
    「同学,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人。」郝自强甩着手里的车钥匙。
    「自强,谢谢你,万事拜托。」
    叶海旭在伍忆铃的位子坐下,帮她收拾好凌乱的桌面,该归档的归档,该收起来的收起来,再去为她泡杯热呼呼的麦片薏仁,摆两条巧克力在桌上。
    看见她摔下扫把走进来,他也转回他的办公室。
    晚间六点半,伍忆铃坐在办公桌前编资产负债表,怎么编,怎么错,她拼命敲计算器,差点把指头敲断。
    支起下巴,拿起原子笔在马克杯上描呀描,上头图案是一个微笑小熊,圈在一个红心里,她是不是也像这只小熊,圈在叶海旭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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