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剑·无泪城

“驾”一路狂奔几十里，夜暮中星星眨着眼睛，东方圆盘般的明月，发出柔和的冷晖。天空中一只飞鸟经过，想起了月下的血蝙蝠，以及枭杀的场面。经过一片树林，停在一处破茅屋前下马，殷天仇拍了拍怀中的秘籍，进了茅草屋内。那马儿惊叫一声，向远方奔去。冲出来时，仍在不远方停着。
    正要转身之际，突然感到身后剑气冲杀而来。弹脚飞身，踢在树上又反弹翻转身形，看见一个青纱女子飞身刺剑而来。
    殷天仇施展逍遥游轻功，轻点树干弹飞向另一树干，抽出腰间玉笛。反身落地，叱道：“来者何人？”
    “凌霄微步”来人边打边问，“金凌子道长呢？”，剑风凛冽，直刺要害。
    “金凌子道长在快活林遇害，《凌霄神功》被人盗走。”殷天仇翻身一挡，用玉笛架住那女人长剑。月光照在那脸上，看着却是面目和善，不知她的底细。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为妙。说了句谎话，弹玉笛向后退开。
    那青纱女人如风影流云一般弹身向那白马，“如敢骗我流云仙子，定取你小命。”说话时人已驾马向南狂奔，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来草屋躺在地上的草铺上，想着刚才那女子来历，昆仑二拐与绿蟾蜍相斗的结果。天色破晓时，才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之时，已经是当天的下午时分。起身整衣出了茅屋，眼前是高大的树林。
    走了几里路出了树林，来到一条小溪前，对面有一个茶棚。
    只有一俊俏小二，年龄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头上用白布包缠着，走上前问：“客官，要点甚么？”
    “要杯茶水，有没有吃的？”
    “有，还有新鲜的苹果．”那小二望着他，眼光闪烁．
    “快拿几个来．”殷天仇低下头，总感觉那眼神好奇怪．心想怀中的《凌霄神功》可能被人窥视，用手摸了摸还在，还有玉笛也在长衫中遮住．伸手拿出玉笛，找到一个长木凳坐下。仔细的查看这只长尺四寸的玉笛，翠绿的碧玉上有六个孔，一头红绳系有一个小玉佩．
    把玉佩放在手心，发现是半块，上边写有生辰八字“乙丑年丁亥月”，后边的月字只有一半，而且时日不见．把玉笛放茶桌上，心想其它的字一定是在另半块玉佩上，想起和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差．
    一会那小二过来，端来一木盘，盘上放了一个茶壶和二只杯，还有洗过几只苹果，把木盘中的东西全放下茶桌．
    “客官，请吃新鲜苹果．”小二很客气的递来一只苹果，语气很轻，没有男子应有气概。苹果刚清洗过，水还未干．
    殷天仇心中有所顾忌，没有去接。而且看他手指纤细，并不像是干粗活的店小二．身上的衣服虽是普通织布，却是新制．
    小二也知他心意，把苹果咬了一小口，慢慢品尝．然后转身欲走开．
    殷天仇感到自己失礼，转头对着小二的瘦小背影说：“对不起”
    小二回头说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然后莞尔一笑，眼睛水灵的望着他．
    殷天仇不好意思，拿起一个苹果，放在口前啃了一大口．那苹果水份多，味道甘甜，本想多啃几口。看他没有离开，更加感到不好意思．
    “小哥，我想打听几件事？”
    “但说无妨”
    “请问凌霄宫如何走？”
    “客官你要去那里，听说很危险．不知你有何事？”
    殷天仇一想到身上的秘籍，心中顾忌。张苍松和秦远为此可以杀人，金凌子道长也为此而被追杀．不想连累这个小二，撒谎说：“没有甚么，只想去拜见一位前辈．”
    店小二一听他说话底气不足，知他在骗人，也没有再问。“此地是牛头山，要去凌霄宫，需途经点苍山，然后经过无双城，从雪山西北方过百里可上天极山凌霄宫。”
    “谢谢小兄弟，对凌霄宫这么清楚。”
    小二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玉笛，说道：“你这玉笛好漂亮．我能看一下吗？”
    “没问题。”殷天仇把玉笛递给他，疑心消了很多。
    小二接过玉笛仔细看，又看了一下玉佩，念道：“乙丑年丁亥月，请问兄台是不是姓殷。”
    “你怎么也知道？难道你知道这个玉笛主人？”殷天仇本不见怪，但是看他年岁在自己之下，这就有些奇怪。
    “不知道，只是胡乱猜的。”小二摇摇头，又把玉笛还给他。
    殷天仇接过玉笛问：“我叫殷天仇，请问小兄弟姓名？不会是一个人在此生活？”
    “袁无情，父母上山了。”
    “哦，无情”殷天仇若有所思，拿起一个苹果又啃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吃苹果，在快活林是没有甚么水果的．突然想到身上没有带钱，这可怎么办．在身上胡乱掏几下，希望有些银两。
    “殷大哥怎么了？”
    殷天仇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是不是没有带银两？”
    “这可怎么办？”殷天仇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笛，“我把这笛子押给你，来日我一定送回银两．”
    “这可不太好，我想这玉笛很珍贵吧．”看见他脸色难堪，袁无情又说：“不过我先帮你保管，但是你要给我吹一首曲子．”
    “好呀，没问题．”殷天仇很干脆的回答，高兴的笑道：“谢谢你，袁小弟．”
    “不用谢，小事一桩．”袁无情笑着说．
    “你现在不忙吧？”
    “不忙”
    “我现在就给你吹一曲吧．”殷天仇说罢拉着她的手，像兄弟一般跑到小溪边．从浅水处跑到对面大石头处，背对着坐在上边．
    袁无情的脸顿时蔫红，跟随殷天仇一起，坐在小溪边石块上．悠扬的笛声，在夕阳余晖遍撒的大地上响起，有如天籁之音，在天空中回荡．两人被照的通红，长长的影子，紧靠在一起．
    夕阳西下无意归，醉看红日许心随．袁无情轻轻的依靠在殷天仇背上，倾听轻脆的笛声．只到夕落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时，才依依不舍离开．
    殷天仇站起来问：“好听吗？送你保管．”把玉笛交袁无情．
    袁无情犹豫着接过玉笛，又被他拉着站在溪边．
    “我带你过去，你爬在我肩上．”
    袁无情没有说话，爬伏在殷天仇肩上．殷天仇一个提气运功，飞身向前直跨，几丈宽的小溪面，用蜻蜓点水跃过．水花飞溅四处，袁无情闻着他的气息，伸出一手接住几滴水珠，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茶棚中，袁无情赶快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做了一顿晚餐．
    夜色之中，两人在简陋的茶棚共进佳肴。殷天仇寻视四周暗黑，感觉有些不对问：“袁小弟，为甚么尊父母还没回来？”
    “他们今天不回这了，我们吃过后，就去点苍山下的燕村里．”袁无情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
    殷天仇拿起木碗狼吞虎咽，一桌素菜很快被风卷残云干掉大半．抬头看袁无情，正用肘撑着脸庞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的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饿．你吃东西好快．来再喝点汤．”袁无情推来一锅菜汤，并用木勺给他打了一木碗．
    殷天仇望着他无邪的眼睛，端起木碗一饮而尽．“天色不早，我还是赶快带你回燕村吧．”说着站起身来，准备向茶棚外走去．突然感觉头很晕，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
    袁无情赶快上前扶着问：“天仇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先休息一下，一会再走．”
    “好吧”殷天仇坐在木凳上，爬在茶桌上揉太阳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袁无情看他伏在桌上睡着了，伸手推叫他：“殷天仇，天仇哥．”没有反应，又把桌上的碗盘推放在一旁，拿起玉笛仔细查看，心想和母亲曾说的那支差不多．
    “怎么还不下手呢？姐姐，嘿嘿．”娇气的声音从溪对面传来，一个人影同时飞身而至，落在茶棚前．
    “无恨，我猜到就是你下的迷药．”袁无情没有正眼看妹妹，喃喃地说．
    “咿，人家看你迟迟不动手．还为你担心，你可好，人家又是吹曲又是背你飞过小溪，早都乐不思蜀了．”
    “去，别瞎扯”
    十七岁的袁无恨，一身紫色的轻纱衣，娇柔秀美的脸庞，涂有薄薄的胭脂红粉，原本大大的眼睛挤瞇着直望姐姐，一幅古灵精怪样．看的袁无情脸色红润，飞霞满颊．
    袁无恨手中拿着一把宝剑丢给姐姐，背后还背着一把．上前低头看着熟睡的殷天仇，安静的闭着眼睛．又抬头对袁无情说：“这臭小子蛮英俊，睡觉都像小猪，好可爱．”说罢用剑鞘探取他的衣怀．
    袁无情语气严厉问：“你在干甚么？”
    “拿东西，小声点．”无恨小心探找殷天仇怀中的秘籍，伸出一支手指放在口前“嘘”．
    “精灵鬼”袁无情无奈的叹口气，她们姐妹瞒着父母，俩人借过点苍山跑到牛头山．在此等候，就是为了取得天下武功至宝>．
    “嘿嘿，找到了”袁无恨高兴的叫了一声，探看到殷天仇怀中秘籍，心中大喜．
    “小妹，这样做不好吧．”袁无情坐在凳上问．
    “有甚么不好，我们不就是为此来的．”袁无恨轻轻的拔出怀中秘籍，已经露出一角．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从小溪处吹来，把茶棚内的桐油洞吹熄．
    “抢夺秘籍”一句沉闷的声音从溪边传来，人影在夜幕中晃动．
    二人大惊，袁无恨伸手取书，被一个暗镖击来．
    无情边抽剑挡去飞镖边说：“小妹，点苍派的人来了．你先带殷天仇回无双城．我去挡住他们．”说罢一个燕子穿梭飞出茶棚外，大声叫道“我把书带走，在雪山断肠崖相见．”
    “追”一声令下，众人影纷纷追逐袁无情。其中飞的最快二人，一人是点苍派的二师兄伊劲松，另一个是四师弟的肖翠松，身后跟了一群点苍派弟子．每人手持利剑，向溪对面踏水飞跨而去．
    袁无情持剑快奔，向牛头山前的树林中跑去．
    “嗖”身后一声劲风，直向背后飞来．
    一个腾空翻身，逃避过飞镖．落地时一个海底捞月，拾起几块石头，峰回路转之式，向紧跟身后的几人射去．
    伊劲松闪身避过飞来的暗器，只听身后的弟子“啊”一声大叫，倒在地上，其它弟子惊惶，放慢脚步．“小心暗器”
    袁无情一个飞窜，趁机钻进树林．
    来到树林处，十几人警觉的盯着树林的动静，肖翠松说：“二师兄，我听说他们一共是三人．现在只有一人跑出来。”
    “糟了”伊劲松拍头叫道．
    “怎么了？”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可怎么办？”一位弟子问道．
    “看他的身手不差，不过以小师弟的武功，拿住他没问题．你先留几人在此搜捕，我带人去那草棚追人．”伊劲松还未说完，已带头飞身向后．几名高手也尾随其后．
    伊劲松带人回奔，突然听见身后本派弟子撕心裂肺的嘶叫．回头一看，最后一名弟子被利器所伤，空空的胸部流出大量的血．心脏已经被人挖出，重重的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四十多岁的伊劲松，也未见过如此凶狠的杀招，脸色惨白。灰暗的夜暮下，看不清楚．镇定挥舞阔袖一下，提剑向后严声说道：“什么人如此残忍，杀我点苍派弟子，有种出来一雌雄．”
    没人回答，一切恢复平静，就像甚么也没发生一样．
    伊劲松对座下弟子说：“你们先去追回秘籍，我走最后．”
    “是”众弟子惊慌之下，听从二师伯的安排．
    “呜”一个飞勾如鬼魅般悄悄飞来．那飞勾速体暗灰色，勾尖成镰刀状，后边的钢柄上连着一条精钢索．
    伊劲松全心的注意着身后的杀招，轻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飞身反转，用力挥剑砍杀．
    “铛”长剑与勾爪相击，在空中碰撞出火光．
    “大胆来者，如此卑鄙．”伊劲松挥剑追击，跟随勾爪飞身直刺．与一个黑衣人击斗起来．
    “你们先走．”
    点苍派的众弟子，听见二师伯的命令，提剑飞身向茶棚方向奔来．来者并不说话，身形敏捷，冷静挥索舞杀．身后还潜有四个黑衣人，埋伏在深处，只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所有人．
    茶棚的袁无恨，一手持剑一手推拉殷天仇，口中叫道：“殷天仇，快起来了．”拉起他的一支胳膊，一用力把人连凳一起弄倒．
    “死家伙，只放了一点点迷药就成这样了．”无恨嚷了一句，看见柜旁的茶壶，拿起来就倒向地上的殷天仇．对面的兵器打斗声传了过来。
    殷天仇倒在地上，被冷茶水浇了一头，惊醒过来．眼睛闭着，口中喃喃地说：“怎么了？”．
    “快起来，有人杀来了．”
    一听这话，殷天仇挣扎着睁开眼睛问：“有人杀来了？”
    “是呀，你听”袁无恨丢掉茶壶，蹬下去拉他胳膊，焦急的说：“赶快起来了，不然就完蛋了．”
    听见茶棚外的打斗声，殷天仇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玉笛．身形摇摆，拉着无恨向外跑“我们赶快离开．”
    这下惊讶的是无恨，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出茶棚外．小溪前方正在击打，人影在夜空下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