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隆平传

第61章


 
    
    炎帝陵的东侧有一片山地,那山地拥有惟一的红色,那是一种耀眼的赤红,红得那样灿烂,那样固执。由此,袁隆平想到,这红色的土地,或许来源于原始人类刀耕火种时焚烧的烈火;这红色的土地,或许是被炎帝始祖给烧红的。这些原始而热烈的红土地,犹如远古时代的图腾,横卧在他的眼前,他感到了一种波澜壮阔的美。 
    
    袁隆平捧起一块刚刚用耕犁翻出来的红色泥土,感到了一股湿热的气流从手掌缓缓流人心田。于是,心中激荡起一股力量。 
    
    他若有所悟:这就是红土地的力量! 
    
    袁隆平想到,他是红土地的子民,是红土地给予了他寻梦的力量。这力量,是塑造生命与振兴生命的源泉。 
    
    我们说,这红土地孕育了一代英明领袖,孕育了倔强的山河,也孕育了一代杰出的农业科学家。 
    
    土地崇拜是我国农民的一种美德,
    
    “尊天而敬地”的古老情怀,代代相传。每逢播种的春天,收获的秋天,我国农民不仅要祭奉祖先,还要祭奉始祖神农。他们年年祈求神农保佑,祈求五谷丰登。 
    
    袁隆平远远瞧见一位老农在另一个山坡上手把铁锨深翻土地。只见那位农民俯着身子,背朝天空,面对着肥沃的红土地,喘着粗气,深深地挖下去,身子稳稳地扎根于那一片红土地。 
    
    迎着料峭的春风,流足了汗水的老农放下铁锨,坐在山坡的一块岩石上,从身上摸出一杆旱烟袋,从布袋里捏一撮烟丝,按入烟斗里,点上火,用嘴对准烟嘴儿“咝啦、咝啦”地吸着…… 一袋烟抽完了,那老农站起身来,重新紧握铁锨,继续挖地…… 那一串串汗水流个不停。 
    
    袁隆平用敬仰的目光凝视着那位老农民,感慨万端。他感慨几千年的文明古国就是由眼前这样的农民一锨一锨开掘出来的;当然,他也感慨我们文明古国今日的落后现状,为了摆脱这落后现状,他们在竭尽全力地开掘…… 
    
    夜晚,罗霄山脉西麓被五彩缤纷的焰火映照得多姿多彩,雄伟壮观的罗霄山更加灿烂辉煌。轰然爆裂的烟火响彻天宇。这火焰,这声响,带给袁隆平的是振奋和鼓舞。 
                  第三十三章 “隆平高科”横空出世
 
    
    1998年6月,湖南省四达资产评估事务所在长沙举行资产评估结果发布会,宣布经过专家评估,作为无形资产, “袁隆平”名字的品牌价值为1008.9亿元人民币,消息经媒体披露后,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震动。 
    
    对于这次评估.袁隆平却泰然处之,他说:
    
    “我以为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脑袋里的知识!像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一米六九的身高,60公斤的体重,砸了骨头卖掉也值不了几个钱。我把什么资产评估这类事看得很淡。我一个月的工资1600多元,外加院士补贴、演讲费,掐指一算,总共有三四千元,够了!” 
    
    在我国,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的成果基本上是无偿使用的,而种子经营部门却赚了大钱,全国经营杂交稻的种子公司产值超过千万元的单位不少于5个。在美国,每经营一磅常规稻种也要付给科研单位5美分。 
    
    这就引出一连串的问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杂交水稻的研究和开发,要不要和市场接轨?杂交水稻的知识产权怎样保护? 袁隆平为什么不申请专利?倘若袁隆平搞垄断经营,那么他将成为世界级的大富翁。 
    
    对于这一连串问题,袁隆平的回答是: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富翁,我所想的是谁种杂交水稻我都欢迎,而且杂交水稻的推广面积越大越好。 
    
    袁隆平总是把自己的科研成果当做全社会的财富。回想当年,袁隆平和他的助手最初发现“野败”最新材料时,就毫无保留地向全国育种专家和科技人员及时通报,并且慷慨地将他们所培育的新材料奉献出来,分送给全国有关单位协作攻关。早在 20世纪70年代初,全国便有13个省、市、自治区的50多名农业科学工作者来海南参加试验。 
    
    袁隆平被聘为美国水稻技术公司的技术顾问,年薪1.5万美元,他自己却分文不取,而是用这笔钱扶助在杂交水稻研究中有所发现的青年科学工作者出国深造。他还将自己获得的奖金,作为奖励基金,奖励在杂交水稻领域中有突出贡献的科学工作者。 
    
    他不喜欢与人谈论享受,他说,一个人光讲索取和享受那很浅薄,一个人生存的价值在于创造。只有创造性的劳动,才使人充实,才使人活得有意义。 
    
    袁隆平的一生,始终淡泊名利,不居功自傲,不贪图安逸,不向组织提任何个人的要求。他对“见利而拼命,干事而惜身” 的人很反感,很厌恶。他说: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有些人连人格也不要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喜欢给人讲述少年时代母亲给他讲过的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的故事,他说:
    
    “葛朗台不爱人间美妙的音乐,只喜欢听金币的响声。为了积聚金币,他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后来,在死神的威逼下,他不得不将2000万法郎的遗产留给独养女欧也妮。临终前他一再叮嘱女儿好生照看这笔金钱,将来到天国向他交账。” 
    
    “对老葛朗台来说,金钱如同枷锁,紧紧套在他的脖颈上。”袁隆平风趣地说,
    
    “金钱有时与大麻、海洛因并没有什么区别。” 
    
    毫无疑问,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某种欲望的,例如食欲、物欲乃至色欲,都是人类生存的理由。然而,袁隆平却以道德的名义,否定某些欲望。有人曾与袁隆平探讨过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了某些欲望,你何所求,又何昕为呢?” 
    
    袁隆平说:
    
    “对于普通人生活的欲望不能一概否定,清教徒的思想也是我们反对的,但我们反对的是那些无节制的私欲。” 他还说:
    
    “人只有从物欲的泥淖中挣脱出来,才能维护尊严,获得自由。” 
    
    1999年6月,由湖南省农业科学院牵头,联合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等5家法人股东,共同出资筹建“袁隆平农业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是湖南省农科院院长田际榕,总经理是湖南省农科院副院长彭海华,袁隆平为名誉董事长。其中两大股东,湖南省农科院占有55%的股份,袁隆平领导的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占有25%的股份。公司经审查批准注册后,向国家有关管理部门申请发行股票,并获得了批准。 
    
    当初,某些人有了这一动意之后去找袁老商量,袁老非常坦率地说:
    
    “上市公司的事儿我完全不会介入,我哪里有精力去搞这些?杂交水稻和股票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党中央发出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号召以后,各行各业群起响应。党中央明确指出,当前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经济正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但是,我国杂交水稻事业该不该走向市场,怎样走向市场,人们总是争论不休。 
    
    在改革大潮的冲击下,杂交水稻事业的一系列问题被提了出来。袁隆平和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的同志们经常在一起讨论这些问题。 
    
    这一天,负责杂交水稻推广工作的同志们又争了起来: 
    
    “……如今各行各业都进入了市场,咱们杂交水稻也该进入市场。” 
    
    “我们之所以研究杂交水稻,是为了使农民受益,不是为了赚钱!” 
    
    “进入市场也是为了使农民受益。” 
    
    “……”
    
    像开了锅似的,大家争论得很激烈。 
    
    这次争论虽没有结果,但是袁隆平却从大家的发言中开阔了思路,有了“前卫”意识。 
    
    一开头,袁隆平不愿意别人使用他的名字,后来,经过这番争论,加之有关领导登门说服,他再三考虑,终于勉强同意了。袁隆平说,他同意“卖”名基于如下两点: 
    
    其一,有利于杂交水稻打入国际市场,走向世界; 
    
    其二,科研经费能够得到保障。 
    
    30年来,科研经费不足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袁隆平。为此,他将美国水稻技术公司每年给他的1.5万美元的顾问费捐赠给杂交稻基金会。 
    
    据说,袁隆平农业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袁隆平签订了有偿使用姓名权的协议,袁隆平本人以380万元折股250万股,占公司股本的5%,以自然人的方式作为股份公司的发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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