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盛蓝)

第63章


  这仿若一道响雷在平地上炸起,林微容霍地跳起来道:“不要!”
  白凤起也在同时张口应道:“好。”
  林老爷子横了林微容一眼:“不要什么?你肚里说不定都有了白家的骨肉,你还不老老实实嫁进白家去?”
  “再过两个月才知胜负,我不要这么早……”林微容红着脸别扭道。
  “你这傻姑娘,就知道胜负输赢,气死我了!”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忽地就涨红了老脸,捂着嘴用力地咳嗽起来。
  几人都慌了,连忙过去倒水的倒水,捶背的捶背,好半晌老爷子才缓下来,喘着气摆手道:“我也不多说了,大闺女你听好,我先允了你拖着,若是一朝发现有喜了,就赶紧嫁,莫要等得肚子大了再办事,让人笑话。”
  说着,又剧烈地咳了几声,铮儿忙递了一碗热茶去,老爷子接过了,咕咚咚喝完,气息慢慢地平稳下来。
  “大闺女你听到没?”他瞪了林微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勉强和缓下脸色来,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白凤起与林微容悄悄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手牵着手要走,老爷子却又皱眉吩咐道:“凤起侄儿,这避孕之事,你可要时刻注意啊!”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白凤起微微一怔,正要恭恭敬敬应一声是,林微容又红了脸,连忙拉着他出了门去。
  两人前脚出了门,铮儿后脚就走到林老爷子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铮儿错了,望老爷惩罚。”
  老爷子忽地嘿嘿笑道:“起来,起来吧。”
  铮儿惴惴地起身立到桌旁去,见老爷子捋着花白胡子笑得得意,忽然之间心中亮堂,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刚才都是装的?”
  “谁说我是装的!”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谁瞧见自家没出阁的闺女被个年轻小伙子赤条条抱在怀里不发火的?”
  一面说着,忽地又眯眼嘿嘿一笑:“白家这小子若是手脚快些,聪明灵巧些,说不得我还能早些抱上外孙哩!”
  说完,扶着椅子站起来招手道:“走走,你这丫头泡的茶我也很久没喝到了,下楼给我泡壶好茶去!”
  这一径往外走去,又像是先前那矍铄健朗的模样,哪里有不久前剧烈咳嗽不止的病弱模样?
  铮儿脑子一时糊涂了,却又不敢再问,只得陪着老人家下了楼去泡茶。
  这一天分开后,两人又各自忙了起来,偶尔抽空聚到一处,也只够温存片刻,每每相拥着情浓意切时,两人总会想起先前被林老爷子捉了现行的糗事;此后陆陆续续三两次缠绵缱绻,倒也没发现林微容有害喜的症状。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城中稍稍安定了些,宫中有消息传出,莲城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个年轻的女神医,竟然将皇帝的怪病治好了,早先在城中传唱的那首歌谣隐喻的不详之意不攻而破。这一来,官府与宫中都松了口气,将满街巡逻的羽林军与官差大批撤去,还了铜鸾城原有的安宁繁华。
  玄武大道与各条街上的酒楼茶馆、青楼花院重又生意兴盛起来,林微容心里乐着,将红木算盘拨得噼啪直响,大略一算,自元月起到五月初三,林家酒楼的账簿上多添了两千几百两白银的进账,竟已比往年一整年的还多了好几百两;她乐在心里,却也不敢放松,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便又悄悄去白家饭庄打听,柳掌柜竟也不瞒她,笑呵呵地将账簿取了给她看:“今年也不知怎的,城内富商大户都喜将饭庄的厨子请去各自府中置办酒宴与红白喜事,说是在家中宴请宾客才有礼数。”
  林微容一面听他说着,一面默默在心头粗略算了,白家饭庄这几个月的进账也不过两千多两银子的数目,竟比她林家酒楼还少了三百多两银子。
  柳掌柜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心问道:“少夫人,可是账目不对?”
  她怔了怔,摇头笑道:“柳叔,记得告诉你家大少爷,再不下点功夫,他就要输给我啦。”
  柳掌柜连连称是,她便笑吟吟地出门上了车回转自家酒楼;铮儿见她笑容满面,好奇地问道:“大姑娘可是有好消息?”
  “胜负将定,可算是好消息?”林微容笑着回答。
  铮儿先是笑嘻嘻地恭喜了,掉头皱了皱鼻尖叹气道:“老爷啊老爷,果然如您所想,大姑娘除了胜负输赢,还真是再想不到其他事情喽!”
  她在前头小声嘀咕,林微容在车内听得不真切,掀了帘子问道:“铮儿,你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铮儿连忙支支吾吾含糊地蒙混过去。
  马车拐过玄武大道,回到东街街头,不走几步,忽地铮儿在前头低声道:“大姑娘,是那个成王爷!”
  林微容厌恶地皱了皱眉,挑开帘子看时,见不远处的一家大药铺跟前停了一乘软呢小轿,只作寻常商人打扮的成王爷正下了轿往药铺跟前走。
  这是铜鸾城内最大的药铺子,掌柜的与林老爷子也有几分交情,林微容心里一动,吩咐铮儿在道旁停了车,悄悄下了马车,绕到药铺后门去。
  有几个小伙计在匆匆抓药,林微容熟门熟路的进去,几人抬眼一看是林家大姑娘,也就都笑着随意招呼一声,各自去忙;她在后堂磨磨蹭蹭许久,给那抓药的一个伙计塞了一锭碎银,才打探得假扮作商人的成王爷竟是来求某种奇药。
  小伙计景潜原是林府下人之子,收了林微容的碎银,手下不停,一面忙碌一面低声对她说道:“外头那个等药的贵客,给赵大夫塞了好几十两银子封口,不让他说出去,可这药方儿到了我手上,哪里瞧不出是什么药?”
  景潜本就机灵,在药铺内偷偷学了些医术,也能开些简单的方子;他嘿嘿笑一声,指了指手下的几样药材,轻声道:“不就是不举之症么?鹿茸虎鞭几样也就罢了,却又杂七杂八添了旁的东西,恐怕是这症状不轻啊。”
  林微容大窘,连忙谢过了转身要走,到了后门口时脚步一停,看到药铺后院墙根下晒了一箩的黄豆,暖阳一晒,颗颗温热,她挑了挑眉,左右看看没人,丢一小锭碎银在那摆放小箩的青石上,顺手抄起那箩黄豆就出了院子回了前头大道上去。
  明争斗
  正午时分的暖阳落在街道上,行人不多,林微容用袖子掩着小箩回了马车上去,与铮儿耳语一阵,铮儿咧嘴笑着钻进车内去,翻出马车内原先就备着的几件男子的灰衣给林微容穿上,又从椅下翻出个斗笠来给她扣到头上,散了发,将她打扮成一个瘦小干瘪的农人,两人对望一眼,林微容下了车,铮儿立即驾车掉头拐个弯钻进了一条小巷内去。
  不多时成王爷出来,在门前等候的侍卫立即走到软呢小轿旁去毕恭毕敬地掀了帘子等他过来,还不等满脸阴郁晦暗的成王爷走近,林微容憋一口气抱着小箩从一旁的角落冲出来,在距那小轿几步之遥的地方有意摔了一跤,顺手便将手中抱着的小箩脱了手飞出去,恰恰落在轿前几步处,打翻了一整箩的黄豆。
  她爬起了,也不抬头,掉头就往附近的小巷中跑去。
  成王爷心事重重,浑然没有察觉到周遭有事发生,那侍卫骇然喊了一声:“爷小心!”他颇有些不悦地要抬头责问,足下却已踏上了一地滚动的黄豆,一不留神,鞋底顿时滑溜,狠狠地摔倒在地。
  街面上的地自然是硬的,又有满地滴溜溜乱滚的黄豆,成王爷一跤摔倒在小轿前,肩背被硌得生疼,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细皮嫩肉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摔,当下便痛呼了一声,勉强撑起身来。
  侍卫壮了胆子来扶起他时,早被吓得面色发白,成王爷忍痛阴沉沉横他一眼,四处一张望,低声骂道:“谁那么大的胆子,给本王使绊子?”
  “爷,是个乡下汉子,早吓得跑了。”侍卫唯恐他怪罪,连忙替自己开脱,“要不要去抓回来?”
  成王爷忍痛摇了摇头,脸越发的阴沉:“饶他一回狗命。”
  那侍卫偷偷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扶着他坐进软呢小轿去,挥了挥手让轿夫起轿,匆匆离了玄武大道。
  林微容在暗巷中悄悄看着,轻轻扑去手掌沾上的灰尘,挑了挑眉低声道:“也叫你吃一回苦头。”
  说罢,在暗巷中轻车熟路地拐了几拐出了巷子去,铮儿与马车早在那里等着,她借着马车的遮掩除去斗笠灰衣,上车回了酒楼去。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已是到了五月底,天气逐渐热了,白凤起怕她住在酒楼上被热着,差人想办法给她送来隔年储在冰窖内的冰砖,给她在屋内盛进木盆中解暑降温,铮儿随口说了一句:“如果能切下小块碾碎泡在酒中喝,不知该有多凉快惬意。”
  林微容灵机一动,便将冰块当真切了些许扔进酒坛子里,下楼给那几位熟客一喝,个个都竖了拇指赞不绝口;于是,这些冰砖到头来都被砸碎了抛进了酒坛子去。
  酒楼的生意越发的好,不少酒客便是冲着这沁凉的金丝酿而来,不到四天工夫,酒楼内的酒倒是卖掉了大半。
  白凤起虽是忙碌,却也曾来过一趟,见众酒客喝得高兴,顺手问铮儿要一坛,铮儿原先犹犹豫豫生怕他知道原委后会着恼,林微容在柜台后摆摆手安抚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放宽心下酒窖去取了一坛来给白凤起。
  果然如林微容所料,白凤起并未生气,慢条斯理地喝完大半坛子金丝酿后,绕到柜台后来笑觑着她打趣道:“果然是沈穆轻教出来的徒弟,这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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