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盛蓝)

第65章


  平日里白凤起都会在茶肆内办事,今天倒也不例外,楼下的俊俏小丫鬟恭敬地领着林微容上了楼,替她推开门,才偷偷笑着退下了。
  白凤起正端坐案前不知在看什么,见她进来,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中的一张字条,朝她笑道:“你怎么来了?”
  林微容掩了门走近前去,直说是顺道来瞧瞧他,一面说着,悄悄地四处张望一周,见屋中空荡,只在桌案上放了本薄薄的账簿,不由的怔了怔。
  白凤起笑觑着她良久,蓦地问道:“你是来查探我的底细,看是不是我将白家书铺子里的探花郎绘本藏起来,可是这样?”
  林微容被说破心思,也不慌,在案前的方背椅上坐下了,镇定地望住他带笑的星眸道:“当真一本也没能保住?都被水浸湿了?”
  “绝无虚假。”白凤起无奈地笑了笑,伸长手臂来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你赢了还不高兴?”
  林微容眉眼弯弯,挑眉笑道:“高兴。”
  虽说有些高兴,这赢得容易,总不免怀疑真伪;只是转头一想,白凤起又怎会有意输给她?
  可莫要高兴的太早,若是酒楼那边输了,你照旧是要在年中嫁给我。”他笑吟吟道。
  白凤起神情太过从容自信,林微容支颔盯着他带笑的俊脸看了半晌,忍不住勾唇笑道:“你可也莫要太笃定,还有一个月工夫,鹿死谁手尚不知晓。”
  两人一个圆睁杏眼绝不服输,一个微挑剑眉但笑不语,来来去去互相对望数回,林微容这才端坐了身子认真问道:“你当真不是有意让我?”
  白凤起哈哈大笑起来:“微容啊微容,你当我不知你的倔脾气么?你争强好胜,性子又倔又硬,怎会容得了旁人有意相让?”
  一句话说得林微容静默下来,许久才淡淡地笑了笑。
  “我说过,我偏就喜欢你这性子,知你莫若我,我怎会让你心里难受?”白凤起温和地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道,“虽然我也是极想胜你,可惜天注定那夜要下雨,注定这一场我要栽在你手中。”
  字字句句满含温情,他又那般温柔地望着她,林微容在心中叹了口气,悄悄放下了那一点纠缠许久的执念。
  ************以下为探花郎绘本浸湿原委的脑补剧场**********
  五月初的天气最是难猜,忽地一夜暴雨至,谁也没能料到;到了天明时,掌柜的老邹匆匆打着油纸伞赶到昌平楼前,正要收了伞走进那廊下避雨,一抬头瞧见楼上书画铺子的窗扉大敞,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收了伞便往楼上走。
  老邹喘着气急急上了楼,刚一推开雕花木门,便被惊得目瞪口呆。
  昨夜起风,南风夹着暴雨扑进窗内来,将窗下一排半人高的书架都打湿了,水沿着墙壁与竹编书架一点点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大滩水。
  老邹大惊失色,正要扑过去抢下那满书架的书,墙根处却有如雷鼾声响起,却是原先该在书画铺子内值守的小伙计,也不知怎么喝得酩酊大醉,在冰凉地上睡了一夜,夜里暴雨南风肆虐时竟也没能醒来,照旧呼呼大睡。老邹一看,气不打一处来,蹒跚地走过去将那伙计摇醒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这伙计原还是有些迷糊,被老邹大骂一顿,不免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待老邹抖着花白胡子往南窗下一指,他顿时蒙住,再有多重的酒意都被吓得清醒了,这便慌忙奔去收拾;只是书被雨水泡了一整夜,哪里还能挽救,一页页纸张都粘到了一处去,他哆哆嗦嗦要分开,稍一用劲,那探花郎的绘本便被撕得破烂。
  小伙计吓得嘴唇发紫、面如土色,老邹也是着急,低声训斥道:“该你轮值时你竟然敢出去喝得醉醺醺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些绘本是大少爷从颙国高价购得的珍品,你如何赔得起!”
  小伙计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说话间楼梯上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白凤起老远听得老邹的嗓音,在门外便问道:“邹叔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又有谁不听话惹事了?”
  老邹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叹了口气将探花郎绘本被雨水浸湿泡烂一事大概说了,惭愧道:“都是老奴管教不严,昨夜郭皑睡得沉,竟不知道起身关窗……”
  老人家有心替小伙计求情,那姓郭的伙计也机灵,连忙过来跪下了伏地不起:“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白凤起微微皱眉,看着郭皑不做声,过了许久才轻声道:“该是轮值时贪杯误事,罚去窑厂做苦工十日,再送回大宅。”
  老邹一听他不追究绘本之事,忙推了推伙计,连声道谢,吩咐匆匆赶到的旁的伙计将姓郭的小伙计带了下去。
  白凤起却也毫无怒色,只是走到窗前随手拿了一本湿软泡烂的绘本在手中,随意地翻开看了看,忽地就笑了。
  老邹在他身后忐忑不安地跟着,听得他笑起来,不由得一怔。
  “大少爷……这些绘本同新印的一批都毁了,这可如何是好?”老人家愁眉苦脸地叹着气问道。
  “无妨,毁了便毁了。”白凤起不甚在意地将湿透的绘本丢回书架上,转头低笑道,“也省得我花心思藏起来。”
  老邹年纪大了,听得不大分明,便又问了一遍:“大少爷说什么?”
  白凤起淡淡一笑道:“没什么,这些册子便是晒干了也没用了,都丢了吧。”
  老邹应一声找人收拾收拾将一书架的绘本都搬去楼下炉子里烧了,只剩下个空空的竹编架子孤零零在窗下立着。
  白凤起星眸略略一转,从旁边书架上抽出本薄薄的册子,失笑道:“竟还有漏网之鱼。”
  也不知是收拾整理书册的伙计疏忽了还是怎么的,这仅剩的一本探花郎绘本被收拾安插进了一排月琅国地方志之间,也赖这本春宫图的封皮绘得素雅,书脊处只得几个小字:风月琅嬛志,伙计们又没几个识字,自然也就顺手排到了一处去。
  “微容啊微容,你那般争强好胜,若是两次都让你负于我,我猜你定然心中不快。”白凤起凝视着窗外看了片刻,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看来老天爷也有这念头。我索性便顺水推舟罢。”
  说罢,他将那《风月琅嬛志》放入怀中,轻笑一声下了楼去。
  一夜风雨,藏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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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天气越发的热,街面上摆摊卖零碎物件的摊贩都支起了棚子,一眼望去,灰蓝色大片大片,遥遥地伸展开一整条街道。
  艳阳高照,像是要将地面都晒得裂掉一般,灼灼地贴住路人的头脸。
  这天气,谁也不愿在大太阳底下多呆片刻。
  尤其是酒客们,冲着林家酒楼内用碎冰块浸泡的金丝酿,便一窝蜂地涌来,在大堂内坐着,笑道:“还是林家这酒实在,白家的酒虽是好喝,一泡了冰块,那银子就管不住地往外跑。”
  铮儿正四处走动给酒客们斟酒,也忙笑着附和着。
  林微容从酒窖出来,算一算酒不大够了,便吩咐刘大海去酒坊搬十几坛酒,刘大海也是勤快人,亲自带了个伙计赶着驴车去了林家酒坊,搬了二十坛酒兴冲冲地回来。
  几个人将驴车在酒楼门前停了,匆匆忙忙将酒坛子搬下车,林微容左右无事,也去帮着往大堂内搬小一些的金丝酿坛子。
  大抵天热,她搬了几趟后,晒得有些头晕了,脚下一个虚浮,便恍恍惚惚往下瘫去。
  她在心头叫了声糟糕,手脚却不听使唤直发软,眼见着要瘫坐滚烫地上,伙计们惊呼一声都奔来要扶她。
  这时,却有人不知从哪里出来,伸长手臂闪电般扶起她,托着她的手臂让她站稳了,又顺手接过她怀中的小酒坛,极温柔地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姑娘,这铜鸾城中可有大户姓白?”
  梦魇惊
  近午时分的艳阳越发的火热,耀眼的日光落在那人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如同镶了一圈光晕。
  他相貌生得极好,面皮白净,眉眼细长,只微微一笑便如春风扑面,让人顿觉温柔谦和。
  林微容站稳身子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略略一打量他,不由得怔住。
  青衫落拓,布鞋沾尘,却丝毫掩不住温文儒雅的气度。
  那人见林微容有些出神,含笑又问了一遍:“请问这位姑娘,城中大户可有姓白?”
  铜鸾城中富庶大户数十家,独独一家姓白,林微容不假思索地颔首道:“有。请问这位先生是……”
  “在下颙国人士,来铜鸾城寻访多年未见的师弟。”那人温和地笑道,“烦请姑娘指路。”
  林微容心里一动:“先生可是探访白家大少爷白凤起?”
  那人只是微微一怔,便笑着点了点头。
  众伙计原就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这一看是未来姑爷的同门师兄,便都乐呵呵地聚过来七嘴八舌地招呼着,竟将他拥进店内僻静的一角去坐了,又殷勤地沏了茶恭恭敬敬端来给他。
  三碗茶过后,他起身便要走,从荷包中取了一串钱来要结账,刘大海伸手推回去哈哈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位师兄莫要客气。”
  “我家大姑娘已让人去请白大少爷了,您先坐着歇会,一路跋涉辛苦了,再喝口茶罢。”铮儿乖巧地过来又替他倒了碗茶。
  “那便谢过古道热肠的各位。”那人依旧是温和地笑着,温润目光略略在林微容身上打了个转,忽地“咦”了一声,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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