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伪君子

    此时，小角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处于村寨中心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油灯之类的照明设施，仅有简陋的一张木桌，四张木凳以及一身铺满干草的床。
    黑暗中，小角凭借着记忆摸上床，整个人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今天经历的事有点太冲击神经，小角也分不清自己内心现在到底是愤怒还是害怕。
    村寨的房间都是紧靠着的，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到处都是奇怪的哀吟声。
    可今天的村子却出奇的安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角脑海中那混乱的思绪渐渐捋平，一缕疑惑随之涌上心头。
    父亲他们商讨事情，为什么要把小鱼留下。
    是为了给小鱼进行救治？
    他们不会对小鱼做什么吧。
    联想到村子里男人们的德行，小角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一点。
    不会的，有父亲在，他不会允许别人做这种事。
    出于对父亲的信任，小角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刚才念头甩出脑海。
    但不知怎么的，这个念头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心里。
    昏暗的房间中，小角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万一呢。
    毕竟小鱼现在的状况，以后估计没有什么劳动能力，在生活上帮助不到自己。
    父亲或许不会让小鱼嫁给自己。
    小鱼的唯一价值，或许就只有生育了。
    小鱼对于小角来说，可是青梅竹马的初恋，任谁也无法忍受这种事。
    只见坐在床上的小角鬼使神差的起身，小心翼翼离开，朝着外面走去。
    平时两三分钟的路程，小角硬是走了十几分钟。
    在即将靠近村寨边缘的空地时，耳中终于传来了一丝动静。
    但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说要商讨么？
    小角心中的疑惑更甚，来到拐角处，缓缓探出头。
    顿时，小角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矗立着十几个火把的空地上，不知何时被人插上了木桩。
    而小鱼此时更是被捆绑在木桩上，嘴里还塞了动物毛皮。
    至于河边大角一行人，皆是面带冷漠之色，默默不语的来回搬运柴火放在木桩下。
    这种场景，小角不是第一次见了。
    以前村里捕到大型野兽后，经常将野兽插在木桩上进行烧烤。
    而现在场景重现，但却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绑在木桩上。
    为什么？
    木桩前，河边大角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小鱼，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就在这时，河边大角注意到一名正在对方柴火的村民在给自己使眼色。
    当即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瘦小的人影置身于黑暗之中，静静的站在那。
    但那熟悉至极的轮廓，还是让河边大角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旋即大步迎了上去，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小角直勾勾的盯着被绑在木桩上不停挣扎扭动的小鱼，张了张嘴，然后僵硬的抬起头看着满脸阴沉的父亲，嘶哑道：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河边大角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一软，深吸一口气，语气柔和道：
    “我们需要将她献祭给山神大人，让山神大人庇护我们能安稳的在这里生存下去。”
    献祭？
    小角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但结合小鱼身处的处境，倒也瞬间明白了献祭的意思。
    至于父亲口中的山神，只能是今天晚上看见的那只石手的主人了，那应该就是山神的手。
    只见小角的脸色一下变得发白，难以置信的盯着河边大角，嘶哑道：
    “为什么是她，你不是答应过我么。”
    河边大角避开小角的目光，望向捆绑在木桩上不断扭动着的小鱼道：
    “她是唯一见过山神大人的人。
    而且看样子，山神大人应该很满意她。”
    闻言，小角艰难的转过头，同样望向小鱼。
    “呜呜呜.......”或许是小鱼在潜意识中还记得小角，见小角看过来，挣扎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小角的双眼变得通红，缓缓低下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紧牙关道：
    “父亲，请您不要把小鱼献给山神大人。
    我会努力的，等我成为伟大的武士，我一样可以保护大家。”
    哪知河边大角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山神大人可是能轻而易举杀死石丧燕的存在。
    就算是武士，也无法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那可是神明。”
    “怎么才能留下她。”小角不死心问道。
    然而河边大角已经没有耐心在这种场合下继续劝导迷途不知的儿子，毕竟周围的村民都暗自注意着这边。
    但见河边大角脸色一寒，呵斥道：“回去。”
    小角依旧跪在原地，不为所动。
    正当河边大角准备叫人将小角架回去时，小角似乎突然想通了一样，默默起身，转身朝着村内走去。
    看着小角落寞的背影渐渐隐没入黑暗中，河边大角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指挥村民们准备祭祀工作。
    河边大角也是第一次布置所谓的祭祀。
    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山神大人对小鱼这件祭祀品会不会满意。
    但除了小鱼以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替代人选。
    对于这个小村子来说，男人是不可或缺的资源。
    而成年的女性基本上都跟村里的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一旦选择她们，或多或少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
    自己是会老的，而且每一次捕猎都存在着残疾和死亡风险。
    若是以后自己出事，难保那些心有怨恨的人不会落井下石。
    这里可没有什么法律法规束缚人们，完全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而那些未成年的女性，同样有着生育和简单劳动的价值。
    反倒是小鱼，发疯的她只会浪费村里的食物，还需要人手照顾，完全就是累赘。
    更何况从小鱼回来时候的情况分析，很有可能小鱼已经得到了山神大人的垂青。
    综合来看，选择已经小鱼作为祭祀品算得上最优选择。
    至于小角这个孩子嘛.......
    等过段时间给他安排个女人，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忘了。
    然而河边大角没想到的是，进入村子的小角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径直穿过村子。
    幽暗深邃的森林前。
    小角回过头看向小鱼所在的方向。
    哪怕有村寨的建筑物遮挡住视线，他似乎依旧能看见此刻满脸惶恐捂住的小鱼。
    短暂一瞥后，小角便转过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罢，便见小角一头扎进森林，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行前往那座山峰。
    小角刚才之所以没有再继续哀求父亲。
    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足以让父亲改变主意。
    唯一能救下小鱼的。
    只有村子祭祀的对象，那位只有小鱼见过的山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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