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女首辅

永安卷 第一百十七回 留得残荷听雨声2


    文后需要时间调查索、曹二人,三司当然也需要时间查办暮云的案子。这样一来二去,又过去了十几天。
    在此期间,郭大人一方面装模作样地联合刑部、御史台对暮云进行会审,另一方面则暗中协助文后调查索、曹二人,积极搜取二人的罪证。
    文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对索、曹二人的态度依旧,所有的调查也均秘密进行。但据观察,这段时间二人还是低调了不少。
    照这样发展下去,暮云重获自由指日可待。
    可谁知,形势在几天内急转直下。
    先是北娄发来国书,直言要求我朝交出暮云,否则将倾全国之力血洗边境,并直捣黄龙、踏平永安。
    文后阅后面色铁青,并未与任何大臣商议,径直命人回了一封国书。上面只有八个大字:胆敢来犯,碎尸万段!
    我在得知往来国书的内容后,差点气晕过去。
    巴勒那,你是我的太爷爷啊!我们这边好不容易将形势扭转了些,一旦文后相信索、曹二人是高厌细作,那暮云自然就能无罪释放了。你来这么一出,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啊?
    文日昭,你是我的太奶奶啊!你来哪儿的自信将北娄大军碎尸万段?你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大盛名将,那些幸免于难的将领也早就心灰意冷、纷纷称病辞官了吗?如今哪儿还有堪当大任之人能为你领兵御敌啊?
    不出几日,边关陆续传来紧急军情:
    巴勒那亲率三万北娄军连夜寇边,攻破阳明堡、聂营镇!
    北娄增兵十万,朔州、代州接连失守!
    北娄攻下忻州,陈兵晋州!
    要知道,晋州可是当朝太后的家乡,离东都永安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了!
    令人费解的是,文后在接到这一道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之后,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任朝中群臣急得团团转,她却不发一言。
    直至北娄兵临晋州,文后才召集群臣,公布她的御敌方案。
    殊不知,她早就命兵部暗中集结了十万援军,已分批奔赴晋州。至于领军的统帅,她决定任命定远将军程暮云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河东道行军大统帅,领军出征。
    文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暮云是否愿意接受兵符,为国效力。暮云自然只能答应,文后当场授予兵符和战袍,命其即刻率最后一批骑兵奔赴战场。
    原来并非文后轻敌,而是我小看了这个女魔头!让暮云领兵抗击北娄,这真是一计通杀四方的绝招啊!
    暮云既然不承认自己通敌叛国,那他作为大盛将领,率军御敌是理所应当的。他若胜,固然最好;他若败,那就怪不得文后无情了,诛他全族都不为过。
    巴勒那要求大盛交出暮云,文后的确满足了他的要求,只不过是在战场上相见罢了。他若败,一切免谈;他若胜,就意味着暮云打了败仗,战场上刀剑无眼,暮云彼时是否活着都是未知数……
    从兵力上来看,北娄总共发兵十三万,即使有部分伤亡,兵力也不会低于十万。而我朝虽也有十万兵力,但北北娄军队历来以凶残冷血著称,独孤将军上一次击败北娄时,也是以十万对阵北娄六万兵力。且当时北娄的目的是攻城掠地,还要分出兵力来驻守已攻占的城池。而此次巴勒那显然志不在此,故而十万对阵十万,我军并没有太大胜算。
    与此同时,文后没有将暮云亲自训练的雄鹰军拨给他,暮云又是头一回作为统帅领兵出征。统帅在军中没有威望,兵和帅之间毫无默契,都是用兵的大忌。加上这两点,我军的胜算又大打折扣了。
    这些我能想得到,文后自然更了然于胸。虽然她可能有意为难暮云,但作为一国统治者,她绝对也不会希望我军一败涂地、北娄军长驱直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答案很快揭晓。
    待暮云离开后,文后告诉群臣,她将任命一位都监,负监视刑赏、奏察违谬之责。同时她还会将另一半兵符交于都监,凭此兵符可调动河东道境内所有的兵力。
    原来如此,真的是机关用尽、老谋深算啊!这样一来,既能测出暮云是否真心为国,也不至于令大盛陷入万劫不复。她既然能安排这一后招,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双重保险。
    文后让群臣毛遂自荐,但大殿里始终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要知道,这可是群一路忍辱负重、披荆斩棘的千年人精,利弊好歹一想便知。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试问有哪个人敢接?
    要说愿意,盈盈是肯定愿意的。只可惜文后并未召她入宫,也绝对不会同意一个已与暮云拜过堂的人来当这份差。
    郭大人作为最了解此事的朝臣,他或许也愿意,但绝非最佳人选。一来他身居要职,不宜长时间离开永安;二来都监手中的兵符可以调动整个道的兵力,文后也不会放心让郭大人这样德高望重的朝臣拥有如此军权。
    而我,自然也是愿意的,且我现在的身份既非权臣,也不是暮云什么人,想来也算是个合适的人选。只可惜,盈盈当年义无反顾地追随暮云去北娄,发现怀孕后又执意要到暮云府上休养,恐怕她那点心思早就被文后看出来了。我若提出愿做都监,文后会同意吗?
    这时,群臣中有人往中间跨出一步,我见是郭大人,忙抢先一步挡住了文后的视线,拱手奏请道:“启禀太后,微臣愿意。”
    出乎我意料的是,文后没有多加考虑,嘱咐了几句就当场任命我为此战的都监,授予兵符,并着两名御前侍卫护送我前往晋州。
    也许是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军情又十万火急,所以这实际凌驾于统帅之上的都监之位就这样轻易地落到了我的头上。
    离开大殿时,我深深看了郭大人一眼,试图用眼神告诉他:战场我去更合适,绊倒索、曹二人就靠你了!从郭大人坚定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理解了。
    护送的事宜文后让孝义安排,孝义便主动请缨亲自护送我。我匆匆回泰星殿收拾了一下行装,而后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北上之路。
    我们一路官道、日夜兼程,每过一个驿站就换一匹快马,但还是没有追上暮云他们。
    孝义见我总是愁眉不展,便主动给我分析当前形势:北娄军一路南下,虽势如破竹,却难免人困马乏,粮草辎重也未必跟得上。所以他们现在陈兵晋州,表面上看是震慑挑衅,实际上应是需要时间养精蓄锐。况且晋州是当朝太后的祖籍所在,守城的兵力远比其他城池来得多,加上太后之前就陆续派去援军,故而此战我军的胜算很大。一来敌攻我守,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必然是易守难攻的;二来敌寡我众,十万兵力于北娄,几乎是全部的兵力了,而于我大盛,却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三则这是在大盛境内,我方的供给可以做到源源不断,而敌方却有面临弹尽粮绝的可能。
    听他这么一说,我稍稍宽心,也感激他的善解人意。如果我是盈盈,真该放下暮云,看看身边这个良人。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趁这个机会跟孝义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免得耽误了他的终身。
    而孝义在遭到拒绝后,虽然失意难过,但并没有任何无礼纠缠的言行,只是黯然接受,并表示仍愿意和我做朋友。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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