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组曲

这样的连科，怎么会漠视一个年轻女孩为他付出的生命呢？又或许，他今日的拯救正是那个女孩用两次自杀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倒是咱班那群男生，一个个呆得跟浮漂儿似的，就会等人救上来围着干着急……”
    不，不是这样！我想方婕西一定没看仔细，至少她忽略了好几个人的反应，比如杨光，比如程颐，比如李政。
第100章 黑键练习曲
    第100章黑键练习曲
    晚自习。班里的女生被安排去小会议厅听报告，其实是去看了５０分钟的性教育纪录片，随后就变成了某女性生理用品赞助商的现场广告发布会。
    很明显，明天的晚自习会轮到男生。
    蒂尼高中的青少年性教育工作做得很好。不若某些公立学校的一笔带过，在蒂尼没有人占用生理健康教育的课时，会定期请有关方面的专家作科普讲座，也会有生理用品赞助商来推广健康新概念，顺便发布新产品（洗发水、卫生巾之类）、做个市调什么的。
    蒂尼人不会对性教育讳莫如深，遮遮掩掩。
    拿着漂亮的赠品，我直接往琴房去。国庆期间学校有歌咏比赛，得准备伴奏；为了国庆音乐聚会，月前被钢琴老师派任务跟姜汉扬搭档莫扎特的《Ｄ大调奏鸣曲》，说是读同一间学校比较多机会练习！
    这下我就惨了。一方面是因为跟“老僧”师兄在技术上还有一段不容忽视的差距，搭档起来不免吃力；另一方面也是众所周知的一面，姜汉扬可是鼎鼎有名的铁人加一根筋！上周他逼着我光就第一乐章第二小节就“磨合”了５８分钟，严谨得可以！我敢负责任地说，继续以这种速度“推敲”下去，别说整部作品了，同门聚会上想完整听到第一乐章的１９４个小节恐怕也难。
    双钢琴厅里，姜汉扬已经开练了。虽然不是故意迟到，可是原本就存在的偷懒情绪还是让我有点儿心虚，不想立刻进去打断他的弹奏。
    这位先生在弹肖邦的《黑键练习曲》，这是他闲暇时最常弹奏的曲子——而我在累的时候则会弹奏久石让或是周杰伦——这就是差别。
    “对不起，迟到了。”我趁他喘气的空档推门进去，“因为……”哎？这个死有钱的大忽悠居然还敢在我眼前出现！
    “嗨，真巧！”安瑞硬是扯我的手一握，“好久不见！”
    好小子，挺有胆量啊，把人当傻瓜耍了一顿，他居然还能云淡风轻的哈拉天气！不理他，我直接跟姜汉扬解释：“刚才我……”
    “怎么？你是铁了心不想理我了是不是？”安瑞似乎当姜汉扬是空气，居然耍起赖了，“我究竟做错什么事要被你这样冷落，连说好帮忙的事情都变卦了？”
    咳咳，我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姜汉扬，好在他正盯着琴谱“老僧入定”。
    “最近忙，没空帮你。”还是尽快打发他走为上策，省得让姜汉扬看了笑话。
    “少来，你明明在躲我，而且很故意！”安瑞义正言辞地指控我，那表情分明在说：你是个背信弃义、毁约不遵的烂人！
    真是反咬一口！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故意躲你怎样！就是不想看见你，怎、样！”做了坏事不思反省，居然还在这里跟我大小眼，真真一个气死圣人。
    “为什么？”你看，你看，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觉悟忒低！
    “自己想去吧你！”
    安瑞果然作冥思苦想状，不过两秒钟之后就听他说：“能不能给个提示？”
    我咬牙切齿：“生日礼物！”屈辱啊！
    “生日礼物……”装无辜还装得真像，“我记得我已经送过了，不是？”
    “对，你已经送过了。”不想继续跟他磨牙，还是想想过会儿怎么跟姜汉扬打马虎眼吧，“而且送了一瓶很贵、很贵、很贵的紫红色液体，还诓我说很便宜！”
    “是很便宜嘛！”要是没有第三者在场，我一定扑上去撕掉他的嬉皮笑脸！
    “算了，我不想跟你讨论价值观的问题，所以，请安王子您移驾吧。”
    “我说，总不至于送礼送出罪过来了吧？”安瑞一脸的急于修好，“你在怪我跟你说酒很便宜？”
    “对！”突然觉得不妥，于是改口：“也不对！”
    “到底对还是不对咯？”此刻的安瑞又表现出有几分“忽悠相”。
    “那个……”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一直扮演空气的姜汉扬突然现声，我下意识应了一声“是”，他方才正经兮兮地交待道：“今天的练习推迟，明天中午十二点过来这里，知道吗？”
    “十二点？不让人吃饭吗？”不等我做声安瑞已经一脸的“替民伸冤”了。我在心里呐喊：枪打出头鸟，枪打出头鸟……
    可惜“老僧”师兄慈悲为怀没理会他的聒噪，继续宣布对我的残忍：“明天不许迟到，我们得把今天的两个钟头补上才行。”
    “知道了。”我闷闷地回答。姜汉扬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我赶急跟上：“一块儿走！”
    谁知他把我挡回来，说：“忘了通知你，学校决定下个月的中学生国庆汇演报送双钢琴《黄河大合唱》，就是咱们去年新年音乐会合作的那一版。”然后留下抱头呻吟的我绝尘而去。
    “哎，这个是什么？挺漂亮的。”安瑞抽走刚才赞助商派发的赠品，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
    “那个！”我赶紧抢回来，把他拆开的丝带重新绑成蝴蝶结，“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没听说过吗——好奇杀死猫！”幸亏及时阻止了他，否则下一期《校谱》上一定会多一桩“琴房惨案”，起因是一包试用装卫生巾。
    “可你总是莫明其妙排斥我，让我不得不提着九条命找你要答案——好歹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还好他没有继续追究那包东西的内容，不过他说什么？排斥他？
    “我哪有！”
    “你有！你最近就一直不理我！当然你刚才已经说明过了，是我送的礼物不合心意对吧？”安瑞说，“我可以重新送，这次你自己说，要什么？”
    喝，瞧瞧那副财大气粗的狂妄嘴脸！我真是……“礼物根本不是问题好不好！问题是你的态度！”快无力了。
    “态度？我很诚恳祝你生日快乐啊。”
    “可是你愚弄了我！”我的心都丢脸得淌血了，“你欺负我孤陋寡闻，把我当成傻瓜耍，在你的朋友面前！”
    屈辱还真是不能提，越提越屈辱，越屈辱越难受，难受啊，难受啊，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你……别哭呀！”安瑞大概永远都想不到我会哭，慌了神儿。
    “我也不想啊……”我是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鼻子，可是眼泪奇怪地不受控制，索性把积压在心底的一堆情绪都哭出来算了。
    手虽然伸过来拍我的背，却把身体最大程度地躲远，安瑞一副生怕被人当作是惹我哭的罪魁祸首的样子——可他明明就是啊，躲有用吗！
    “好了，好了，我……让你受委屈了，不是有心的，不是有心的，对不起好不好？你……别哭了……”他越劝我越想哭，“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唉，弄巧成拙了！”
    好奇心在眼泪鼻涕中成功突围：“什、什么计划？”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安瑞的坦白从宽，从窗子看下去，一辆救护车闪着灯安静地等在艺术楼前。我一惊，瞪着眼前的安瑞——他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怪了，除了这个千年病号，蒂尼高中还有谁需要被抢救？
第101章 太极美少年
    第101章太极美少年
    难得有一个早晨我居然５点钟就睡不着了。
    恐怕没几个人知道昨晚曾有救护车出入蒂尼校园，更别提知道那个被抬去急诊的人究竟是谁了。
    一整夜，闪烁的救护车灯一直在梦里摇晃。我看到担架上一身练功服的邢子曼，看到紧随其后的副校长尉迟荪佳，也看到被副校长强令止步的郑翘楚——空旷的中心广场上，他的身影格外孤单，当救护车如同来时一般静悄悄驶走，我怀疑自己还看到了他脸颊上的两道清冷。
    应该去他身边的，不管能否帮上忙，可不知什么粘住了我的双脚，直到安瑞说：“现在可以松手了吗——你抓疼我了！”我才发现十指几乎嵌入他的手臂。
    “你在紧张什么？”他拧着眉问。
    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我在紧张什么我也不知道。最近有太多的“事关生死”，生命突然显得脆弱，生老病死变得具体，人性变得复杂。我从来只感受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完全忘了知觉痛苦与幸福的前提是“活着”。然而，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对生命和死亡感到困惑和迷茫，也开始思索生命和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下一刻就是人生的尽头，此刻计较的又算什么……
    有不祥的预感。这不安让我破天荒地无法赖床，破天荒地提早前往晨操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