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6

第23章


但被“四人帮”关押5年多,把身体折磨坏了,出现浮肿、气管炎、风湿性腰痛,心脏也出了毛病,行走10分钟就得停下来休息。大家劝我不要参加游行,我哪能克制得住,去,不去是终生遗憾!我一定要去参加游行!大家不放心,便叫国瑛女儿陪我去,还让吴占一同志推着自行车一道去参加游行,一旦我走不动,就让我坐上自行车游行。
  全国政协机关的庆祝游行队伍下午一点在沙滩全国工商联门前集合。一大早,我就准备行装,衣、鞋、袜都穿试一番。吃过中午饭,我们高高兴兴地去工商联门口集合点。我住玉石胡同,一出报房胡同西口,就看到举红旗和拿小红旗的队伍,他们笑容满面地走向自己的集合点。看到这些鼓舞人心的队伍,顿觉脚步轻松,一会儿就来到工商联门前。举目往南一看,已是满街红旗、人如潮涌,行行队伍欢声笑语。不知怎么的,现在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了,虽然互不相识,每个人的目光送来的都是亲切问候,我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敬对方。我们边走边谈边哼“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歌曲。10年来没有敢说的话,就像游行的队伍一样滚滚而至,谈不尽、说不完。跟着队伍来到东长安大街,街面宽阔,人更多,旗更多,好像又来到一个新世界。其他游行的人见我走在队里,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有的说,你瞧:这白发老人走得多带劲!旁边还有人搭腔:那是“四人帮”压迫的反作用。你看,后边跟着一辆自行车在“保镖”呢。话语声,欢笑声,口号声,鞭炮声,汇成了特殊的交响曲。加上鲜艳的红旗,10月的阳光,使人觉得分外温暖、舒服。长安街、天安门,您好!祖国自由了,人民解放了!
  太阳西下,夜幕降临,东西长安街上的路灯、照明灯齐放光明,看着周围的灯光突然像闪电似的大亮特亮,我不禁泪流满面,哼了一句:“日照大地万物生。”国瑛转身看我,她也热泪盈眶。
  下午7时多,我们游行队伍来到府右街中共中央统战部门前,到此宣布解散。这一解散,我就感到了累。回家,一进屋,往沙发上一躺,深深呼吸——真累呀,真开心呀!这么多年来,这一天是最愉快的一天,也是最高兴、最幸福的一天。
  蓝苹,你也有今天!
  中国有句成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四人帮”从1966年到1976年,十年的时间,把我们国家从上到下搞了个乌七八糟,许多干部靠边站,被打倒、打死、关进牛棚和监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和毁损的国家财物文物不胜枚举。整个国民经济被他们带到崩溃的边缘。“四人帮”之罪罄竹难书。
  我生长在上海,了解上海,事业也在上海,为党所做的地下工作,主要部分亦在上海。我只是个自愿跟着中国共产党走了60多年的人,做了些应做的事情,起了一颗螺丝钉的作用。“四人帮”莫名其妙地把我关进监狱,隔离审讯,折磨五年多。出狱时已是白发老人矣!
  公审“四人帮”是全国人民的要求。1980年9月29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六次会议通过《关于成立最高人民检察院特别检察厅和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检察、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主犯的决定》,并于1980年10月20日至1981年1月25日对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陈伯达、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和江腾蛟10名被告人进行了公开审判。这是建国以来激动人心的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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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竹君:久风要止,久雨要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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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到政协全国委员会出席反革命集团主犯公审大会的通知,异常兴奋!开庭那天,北京天气晴朗,但有些寒冷。我和许多面带微笑、愤怒、含冤、沉闷的直接间接的受害者鱼贯而入公安部大礼堂——临时最高法院特别法庭。法庭正面挂着国徽庄严大方。法庭坐无虚席、秩序井然,人人神情严肃,带着痛快的心情静待开庭。我坐在前排左面旁听席上思绪万千,十年“文革”陷害迫死无数忠诚勇敢的革命战士和无辜的人民。今天,我能亲眼看见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受审,不禁含泪而高兴!
  特别法庭第一审判庭,对被告江青诬陷迫害周恩来、邓小平等的阴谋活动以及其他罪行提起公诉。审判长曾汉周宣布传同案犯王洪文出庭对质。证人王海容、唐闻生出庭作证。尽管江清百般抵赖,终究逃不脱法律的制裁和正义的谴责,受害者家属愤怒地指着江青厉声质问。有人还高声喝道:“蓝苹,你也有今天!”旁听席上大多是被害者,大家都用愤怒的眼光鄙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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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6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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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我正式听到这一消息是1976年10月21日在全国政协礼堂东厅传达中央十六号文件时,但基本上都早已肯定不是什么“小道消息”了,因为平日最爱在报纸上出头露面的“四人帮”及其爪牙,从10月7日以后,完全绝迹了。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大都心中有数,只差在公开场合来公开讨论,公开庆祝了。所以这一大快人心、人心大快的喜讯,一经中央正式公布,下午便开始庆祝游行,连举行座谈会都推迟,而是先上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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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中国得救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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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醉
  沈醉(1914~1996),字叔逸,长期服务于国民党军统局,深得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的信任。先后担任少校行动组长、稽查处上校处长、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28岁)、国防部保密局云南站站长、国防部少将专员、云南专员公署主任、中将游击司令。1949年12月9日被云南省主席卢汉扣押,参加云南起义,后协助卢汉逮捕了在昆明的大多数特务。1960年11月28日被人民政府特赦,任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文史专员。1980年被中央有关部门由战犯改为起义将领。1981年11月被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本文摘自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我这三十年》,沈醉著。书中讲述了他解放前18年的特务生涯及解放后的复杂经历。
  自从周总理逝世之后,社会上的小道消息一天比一天多。全国人民对“四人帮”一小撮人的横行霸道,已经是愤恨之极,由过去的敢怒而不敢言,发展到敢于采取各种对抗行动了。“四人帮”对全国人民的这种反抗,恐惧万分,更加穷凶极恶起来。
  有的人只说了“周总理逝世前留下了遗嘱”这样一句极普通的话,“四人帮”也怕得要死,恨得要命,别有用心地在全国各地“追谣”,仿佛要一追到底,才肯罢休。当时,我在心里嘀咕着:这下不知谁又要遭灾了。对“四人帮”的这种做法,用“作贼心虚”四个字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的。同时,从他们追查这一句话,并把它指为“谣言”来分析,也不难看出,他们对于全国人民敬爱的周总理害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难理解,他们对周总理又仇恨到了什么地步。周总理逝世时的一个遗嘱,竟把他们吓成这样,忙成这样,这就足以显示出周总理的伟大,而他们是何等的渺小啊!
  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四人帮”终于落到了可耻的下场。粉碎“四人帮”的消息,从中央公布十五号文件的前两天,北京大街小巷就有不少人交头接耳,笑逐颜开地在互相传播这一特人喜汛。有些人见面,只是问一句:“听到了没有”?问的人是那么兴高采烈,听的人如果已知道了,便也报之以兴奋的微笑。当然,说的人越多,越加证实了这一特大喜讯的真实性,便越传越起劲,好像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庆贺似的。当我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时,我是以极其兴奋的心情,从内心里轻轻喊出了:“中国得救了!”对方也用万分激动的语气,补上一句:“中国共产党也得救了!”
  祖国的蒙难,中国共产党的蒙难,是多少亿人民所日夜为之不安的头等重要问题,一旦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除一小撮人外,谁又不欢呼跳跃!
  尽管我正式听到这一消息是1976年10月21日在全国政协礼堂东厅传达中央十六号文件时,但基本上都早已肯定不是什么“小道消息”了,因为平日最爱在报纸上出头露面的“四人帮”及其爪牙,从10月7日以后,完全绝迹了。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大都心中有数,只差在公开场合来公开讨论,公开庆祝了。所以这一大快人心、人心大快的喜讯,一经中央正式公布,下午便开始庆祝游行,连举行座谈会都推迟,而是先上街庆贺。10多年没有用过的全国政协的大横幅旗帜,也高高举了起来,我们能走动的专员,无不显得特别年轻,跟随机关领导和职工,从机关走到沙滩,与各民主党派的人,一同从沙滩向天安门走去。沿途游行的队伍和看热闹的群众,看到这一队老头老太太队伍走过时,都投以尊敬的目光,他们看着这群劫后余生的老人,今天也和青年们一道在为粉碎“四人帮”而欢呼。
  第二天,政协和各民主党派、工商联等单位再次在沙滩集合,一直游行到西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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