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天下

    张二郎、陆九两人划着船，其余六人，或是半张着雕弓，或是手扣着暗器飞石，注视着西山岛上的动向。
    好在东山这边进展顺利，在较短的时间里，便制住了众贼寇，也就没有惊动到西山岛上的贼寇。
    程欢喜让张二郎把船往北划，直觉让他感到，若是往西直接过去，或许会遇到贼寇盘查，若是对不上切口，势必会惊动岛上贼寇。
    而西山岛是除了东山岛之外，太湖中最大的一座岛。这样大的一座岛，想要四面布防，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可能的就是，在西山岛的东侧，广布眼线。
    船只行驶之间，程百岁挤到程欢喜跟前，低声问道：“爹，那迷阵你是如何知晓，如何走过去的？”
    其余人也是齐刷刷望向这边。刚才只顾着拿贼，现在程百岁一问，大家也对程欢喜快速闯阵，感到十分疑惑，很想知道程欢喜是如何做到的。
    “说明白了，也就一钱不值了。我刚才闯阵，也是蒙一下，看自己的猜想对不对。”程欢喜笑着说，“结果大家也知道了，我蒙对了。”
    蒙的？猜想？这种事情也能靠胡乱蒙？
    “我猜想那处迷阵，与绝大多数的迷阵，建造的道理是相通的：只要在前行的过程中，右臂始终不离右侧石壁，就一定能通过迷阵。”程欢喜解释道。
    “这是什么道理？”程百岁又问。
    程欢喜耐心地解释着，也是对其他人传授经验：“大凡迷阵，必然是一个有惟一通道隔开的两个空间，如果不去想左侧那半边空间，只去想右侧那半边空间，会怎么样？”
    “就象一个开放的曲径，必然与右侧的墙壁有着关联。没有墙，也就没有曲径的存在，明白了吗？”程欢喜问道。
    程百岁听得一头雾水，愣了半天，才迟疑地说：“右臂不离开右边的墙壁……”
    程欢喜赞赏地说：“很好，你抓住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直指了问题的核心：右臂不离右壁。”
    其余人等也听得迷迷糊糊，只记住了程欢喜说的最后一句一一一右臂不离右壁。
    “蒲巴，你上次跟随前来，是如何进出两岛的？”程欢喜轻声问道。
    “上次是随船到的西山岛，趁贼不备，把西山岛摸了一遍。岛的南侧有个寨子，贼寇劫取的粮食，都囤在那里。”蒲巴说道。
    “往东山岛去时，我是见有贼人驾小船前往，便潜入水中，用刀扎在船尾，抓着刀把随船到的东山岛。离开东山岛时，怕贼人发现，是抱着一根浮木漂到岸边的。”蒲巴解释着。
    程欢喜暗自点头，蒲巴抱着浮木离开时，恰好避开了路上的陷坑。
    说话之间，离西山岛的北面港湾已经不远，众人便噤了声。张二郎、陆九小必地划着桨，尽量不发出声响。
    小船在一处湖湾处停下。程欢喜再次运行气息，以灵感探察岛上，未发现异常情况，一个纵身，跃上岛去。其余人也纷纷上岛。离下张二郎看守船只。
    此时的西山岛，虽说也不小，但与另一个世界上千年后的西山岛相比，小了不止一倍。上千年的时间，沧海也能变成桑田，又何况太湖。
    蒲巴当先而，众人拉开距离，往西山岛的南面搜索前进。途中遇到几处陷坑，被众人轻松破去。又遇到一处与东山岛相类似的迷阵，也被众人轻松通过。
    一处村落映入眼帘。与东山岛不同的是，这里除了一些房屋外，没有寨墙之类，更象是个村落。
    程欢喜一行来到村落前，竟未发现一处暗哨之类。暗自运转内息，探察了几间房屋，屋内有活人的呼息脉搏，应该是在睡觉。
    “真是这里？”程欢喜有些奇怪，扭头问蒲巴。
    “应该是这里。只是那天过来，没到近前来，只是在远处观瞧，大致确定了贼人的方位。”蒲巴说道，连他自己也觉这里不像贼巢，而像渔家村落。
    程欢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月黑风高的，自己带着一帮七命高手，突袭的若是一个小渔村，那自己岂不是变成强盗头子？
    桑桑也看出不妥，低声埋怨蒲巴。
    “把那个小贼带过来，问上一问。”程欢喜有些无奈，吩咐桑桑。
    桑桑忙去船上，一把抓起那名喽啰，那喽啰以为要杀了自己，拼命挣扎。桑桑一时火起，一掌将其击晕，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待到那喽啰醒过来，程欢喜问道：“这里可是巢湖盗的巢穴？”
    喽啰看着一帮凶神恶煞之人，虚言恫吓道：“你们既然知道咱们的字号，识相的就快放了我，不然等大寨主回来，你们谁也走不脱！”
    刘黑柱听他这么说，抽了他几个嘴巴，威胁道：“我家主帅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再敢东扯西拉，老子把你扔进湖里喂王八。”
    这几个嘴巴，把那喽啰抽的彻底老实了。
    “这位主帅，小人只是寨里撑船的，你问什么，小人就说什么，求主帅饶了小人。”喽啰哀求着。
    “早这么说，不就对了。”铁开山说道。
    程欢喜没有理会铁开山、刘黑柱，问道：“这里是不是巢湖盗的一处巢穴？”
    “是。”
    “为什么没什么戒备？”
    “前几日，二寨主送来一批粮食后，说是有一批货物要去交割，便带着人手走了，这个岛上住的，都是些老弱，也没多少人了。”
    “粮食存在哪里？”
    “就在第一排的屋里，我可以带你们去。”
    程欢喜示意给喽啰解了绑绳，让蒲巴跟着去查验粮食。其余几人，四下散开成戒备之势。
    蒲巴跟在喽啰身后，往那排屋子而去。
    那喽啰指着一间屋子，说粮食就在这里，一推屋门，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喽啰一闪身进了屋子，蒲巴伸手想去抓他，没有抓住。忽然感到不妙，下意识地往向退去。
    一支劲弩带着风声，迎面射来，电光火石之间，蒲巴使了一招“铁板桥”，堪堪避过弩箭。
    屋内传出三声锣响，随着锣响，其余各屋的窗户忽然打开，从窗户中射出许多羽箭，目标锁定程欢喜等七人。
    当第一支弩箭射向蒲巴的时候，程欢喜便觉察不妙，急忙找呼众人躲避。都是七命高手，虽然被这些箭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却也能够应付。
    程欢喜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再次运转内息，有灵感探察最近的一处屋内情况，锁定了屋内的气机。
    那气机应该是两个人所有。程欢喜猛然张开硬弓，起身射出两箭，然后迅速躲入石后。
    随着两箭射入屋内，传来两声惨叫，屋内的气机消失。程欢喜如法炮制，又先质发射十箭，十道气机消失。
    连续发射十二箭，全凭灵感指引目标，程欢喜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桑桑等人见程欢喜如此神奇，凡是他射过箭的屋子，再也没有箭矢射出来，也是大受鼓舞。
    桑桑抽出手锤，从侧面逼近一间屋子，那屋子刚射出两箭时，桑桑一个鱼跃从窗户进入屋内，随着两声惨叫，这间屋子的危胁解除。
    其余几人，也是奋起神勇，各施手段。程百岁更是神勇，哪个窗户往外射箭，他便逆向往窗户内甩石头，居然也是例无虚发。
    一场危机，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蒲巴冲入那间屋子，把那喽啰拖出来时，那喽啰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原来，西山岛是巢湖盗设计的一处陷阱，这些看似乎普通的屋舍，暗藏了许多用箭好手。以往也曾有其他江湖帮派，想要对巢湖盗来个黑吃黑，无一不是刹羽而归。
    那些屋舍，又有暗道通往别处，实在无法坚守时，便从暗道遁走。只是刚才程欢喜手段高明，屋内贼寇来不及遁走，便被击死击伤。
    二十二名贼寇，十二死十伤。
    程欢喜吩咐众人，取了金创药，为伤者疗治。
    那名喽啰再也不敢耍弄心机，告知粮食并不在西山岛上，而是在东山岛、西山岛之间的桃花岛上。
    程欢喜留下铁开山一组，自己随着蒲巴等人，押着喽啰，乘了一条小船，往桃花岛而去。
    桃花岛不大，岛上树木茂盛，看上去没有人烟，只是一座荒岛。按照喽啰的指引，程欢喜等人来到一处断崖处，搬开一些杂乱的石头，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
    程欢喜制了简易的火把，进入了洞内。这处山洞是一处天然的石洞，又经过简单的修整而成，洞内十分宽阔。
    靠里面存放着许多泥制、陶制的粮囤，所存的数量，绝不止镇北营被劫的。这里所存粮食，足够镇北营吃上三个月。
    单单是这些粮食，程欢喜这一趟已经算是没白跑了。可是程欢喜牛刀杀鸡，千里迢迢跑来太湖，些许粮食，可打发不了他。
    从洞中出来时，发现东面天空已经泛白，眨眼之间，一颗蛋黄似的太阳，露了个头，慢慢向上爬升。天亮了。
    程欢喜吩咐蒲巴，迅速去找水军校尉龙璘，让他带人前来，准备搬运粮食。蒲巴立即出发了。
    程欢喜选了一处高地，盘膝而坐调理气息。一夜之间，多次运用内息之力，去感知事物，消耗非常的大。
    桑桑、程百岁守护在一边。
    那名喽啰老老实实蹲在另一边，自从程欢喜他们破去西山岛陷阱，他便将程欢喜一行视作神名，再也不敢作妖。
    程欢喜运转气息，按照大周天进行运行，运行了两个周天后，气息自动开始流转，而且由慢而快。
    岛山的花草、树木，甚至山石，似乎都有一种细微到极致的粒子，在缓缓向程欢喜汇聚。这些粒子虽然数量极其稀少，却在不断地向程欢汇聚。
    此刻的程欢喜，仿若一块巨大的磁铁，而那些粒子，如同细碎的铁屑一块，被强大的力量吸引，向着中心飞去，越是靠近速度越快，终于变成磁铁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
    程欢喜的内息，也随着这些粒子的加入，变得越发浑厚，如有实质一般。每一次运转，都比前一次更强一些。
    终于，程欢喜感到脑海中“轰”的一声，然后是白茫茫的一片，最后再次恢复清明。只是此时的感官，比之前更加灵敏。
    程欢喜又一次突破了，三花诀第五重境界，凝气境。
    当程欢喜再次睁开眼，东方的太阳才刚刚完全升起。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却又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似的漫长。
    程欢喜只觉得内息十分充盈，如说以前的内息是一条涓涓溪流，那么现在则是恣意的江河。
    程欢喜运转内息，又试了一次灵感之力，感受到的东西，较之以前更加清晰，更加准确。
    这一试不要紧，让他清晰地感到，在山崖的另一侧，石壁之后，有大量的粒子，在无息地向他飞移而来。当然，这种大量，也是相较于其他地方而言的。
    只是这种能够感应到粒子的能力，很快便消失了，只能用灵感感受一些普通的事物。
    程欢喜迈步往山崖另一侧走去，桑桑、百岁不明就里，却是急忙跟了上去。那名小喽啰也跟着过去了。
    在一处石壁前，杂草丛生，藤蔓横斜。
    “就是这里了。”程欢喜说道，抽出腰间神剑，将杂草藤蔓砍去。石壁处有许多乱石，每块皆在数百斤以上。
    程欢喜搬走一块，桑桑和百岁也急忙帮手。待到巨石搬完，一处洞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