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他站在深秋的阳光底下，举着那张纸片细细地看。
    纸片上写着两行字：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字迹颇有些潦草散乱，落寞与苍凉在字里行间游走。
    这纸片是老头子给他的，在好久以前。
    他于是又在心里念叨起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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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正在晒太阳。
    那也是一个深秋的日子，午后，阳光依旧明亮，在头顶悬着，晃眼呢。风很柔和，带着一些泥土的温热，只是，风里却没有了花朵的芳香。四野里很安静，村庄、树林、河流、田地，都很恬淡地站着。鸡在草丛里找虫子，狗在院子里懒懒地睡着。它们也不发出太多的声响，很乖。
    老头子就靠着草垛那里，晒太阳。
    阳光真的很好，把老头子的深蓝色棉袄热热地捂着。看得出来，老头子此刻很惬意，看，那把花白的胡须，在阳光和微风里，很畅快地飘洒着。
    他背着剑，慢慢走过去，在老头子面前几步处站住。
    老头子把眼睛微微睁开一线，忽然感到了阳光刺眼，忙用手遮着额头，这才开始打量他。
    老头子说，小伙子，你找我么？
    他说，是的，我找你学剑。
    老头子微笑了，满脸皱纹漾开，说，你以为我还会用剑吗？——他的牙齿估计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很有些漏风，让人不能听得很分明。
    他说，求你了。
    老头子叹了口气，半晌不说话，忽然，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声音干涩。
    他没听懂。但他还是站在老头子对面，没有走开的意思。
    老头子唱了一会，停住，定定地盯着他看，说，好哇，小伙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说，我不想听故事，我只要学剑。
    老头子又笑，说，哎呀，我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再教你用剑吧。
    他想了想，说，好。
    老头子站起来，抖了抖老棉袄上的稻草和灰尘，笑了，说，听完这个故事，还想不想和我学剑，那都随你了。
    阳光真的很好，很宁静的午后，没有喧闹。
    老头子就在那样温暖的阳光底下，给小伙子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