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他说，女人走后，你就到处找人打架了？
    老头子说，是吧，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说，为什么找人打架？
    老头子说，江湖嘛，本来是免不了要打架的。
    老头子望了望窗外，说，这夜可真黑啊。
    他说，喝点酒，听个故事，也很不错。
    老头子笑，说，你还不睡？
    他说，要睡也得先听完这个故事。明天起来好练剑。
    老头子笑笑，说，好啊，反正这故事也快完了。
    老头子说，我和很多人打过架。
    至于为什么打架，老头子说，就是为了打架而打架。
    打着打着，就会拔出刀剑，就会看见鲜血。
    老头子被人砍，也砍人。
    他说，后来你为什么不打架了？
    老头子笑，说没意思了，就不打了。
    他说，你恨过人吗？
    老头子说，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他说，什么时候开始有恨？
    老头子说，第二个女人走的时候。
    他说，什么时候不恨了？
    老头子说，决定不打架了的时候。
    他说，你恨过些什么人？
    老头子说，一个都没有了。
    他说，来，喝酒。
    老头子就看着他笑。
    他涨红着脸，瞪大眼睛问他笑什么？
    老头子说，你还想学剑吗？
    他说，想。
    老头子笑，我给你讲了这个故事，本以为你不会想学剑了的。
    他说，要学，因为剑下面会有故事。
    老头子说，哦，这样的故事你也要？
    他说，有故事总比没故事好。
    老头子叹口气，说，看来你是一定要学了？
    他点点头，说，是的。
    老头子站起来，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思。
    他呆望着老头子的背影，觉得有些萧瑟。
    仰头大口喝酒。
    这时，老头子慢慢念起了两句话：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他听到这句话，再次陷入了沉思。老头子笑了，摆摆手，说，明天早上教你剑法。
    灯油已经耗尽，光越来越弱，渐渐低下去，终于熄灭了。
    四周迅即落入了一片巨大的黑暗。
    老头子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睡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