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

第152章


  “凤西卓?”士兵们齐齐停手。
  凤西卓止步,连声道:“是是是,我是凤西卓,我虽然姓凤但绝对不是疯子。”
  士兵里拨人回营通报,剩下的人则依然留在原地看住她。
  “呃,我是不介意你们和我这样大眼瞪小眼,不过,”凤西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能不能先给我一口水喝?”
  只是一口水的工夫,凤西卓刚感觉水从喉咙里顺下去,就见邢师带着大头、八斗和一字匆匆过来。
  “二当家。”邢师走到跟前便要行礼。
  凤西卓不动声色地暗中托住,笑道:“你们现在都是兰郡王手下大将,我哪里敢当你们的家?”
  邢师知道她怕自己与她亲近会引起兰郡王府其他人的猜疑,当下一笑而过。
  反倒是大头不服气地嚷嚷道:“一日是当家,终身是当……哦!臭秀才,你打我做什么?”
  八斗斜眼瞪着他道:“你不但吃饭的时候嘴巴张得大,连说话时,嘴巴也不小。”
  大头被他说得二丈金刚摸不到头脑,“你这不是废话!我吃饭说话用的不都是同一张嘴。”
  “所以才一样的讨人厌。”
  “臭秀才,我忍你忍了很久了。最近你总是有事没事找我茬,我喝水你说我牛饮,我吃饭你说我猪嚎,现在我连说句话你都要抱怨,你,你你,你是在欺人太甚!”
  一字突然道:“怕。”
  大头道:“怕什么,老子才不怕他呢?老子只是可怜他一个弱不禁风的秀才经不起我的一拳一脚,所以才忍他。要不然,他早八百年就不知道被我打飞到哪里去了。”
  凤西卓笑道:“他是说八斗怕上帝州,所以才找你分散心中的恐惧。”这样说来,恐怕尚氏和兰郡王府之战并非一方有心。
  八斗想反驳,但在众人了然的目光中又吞了回去,“我是读书人,当然不适应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情。”
  凤西卓道:“那你为何不留在缅州?”
  八斗看了大头一眼道:“如大头这样鲁莽无脑之人都敢来,我又岂能安居一隅?”
  大头狂笑道:“哈哈,臭秀才,你居然拿你拿小胳膊小腿的和我比?”
  八斗怒道:“你居然说我小胳膊小腿?”
  他们一吵起来,自是没完没了。
  邢师迎着凤西卓往里走。
  凤西卓左右看看,疑惑道:“晓晓呢?”
  邢师笑道:“她此刻正在淄洛城。”
  凤西卓道:“哦?我还以为她会吵着和你们一起来呢。”以邢晓晓的个性,看到连八斗都跟来,定然不肯罢休,怎么会安安分分地留在淄洛?
  “她是要来,不过有人不同意,她自然只好不来。”
  “谁的话有这样大的能耐?”凤西卓脑中灵光一闪,“阮东岭?”
  邢师点头笑道:“出嫁从夫,他的话,她自然是不得不听的。”
  凤西卓惊愕道:“从夫?难道他们……”
  “他们已在三月前成亲了。”邢师脸上掩不住喜色,“我曾派人前往樊州通知二当家,可惜二当家当时并不在。”
  凤西卓想了想,三月之前,她正和长孙月白一起在频州参加尚乐舞的喜宴。没想到竟然会错过邢晓晓和阮东岭的婚礼,实在得不偿失。
  凤西卓后悔不迭。
  陈元殊正在军中大帐等候。
  凤西卓一进帐就笑着抱拳道:“草民凤西卓拜见三世子。”
  陈元殊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走到她面前道:“凤姑折杀我了。”
  凤西卓道:“数月不见,三世子风采依旧。”
  陈元殊立刻道:“凤姑才是容光照人啊。”
  “哈,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凤西卓四下打量道,“阮东岭人呢?”
  邢师忙道:“阮将军正在营中巡视。”
  陈元殊笑道:“凤姑定然是来讨一杯迟到的喜酒。”
  “喜酒是一定要讨的,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阮东岭掀帐进来正好听这句,“什么事?”
  凤西卓见人到齐,沉声道:“我从兆殷来,路上遇到林大发正带着五千兵马朝淄洛方向赶来。”
  陈元殊满不在乎地一笑道:“早有所料。凤姑放心,区区五千人马,本世子还不放在眼里,”
  凤西卓道:“若是再加上尚信呢?”
  陈元殊翘起的嘴角迅速挂下,惊道:“尚信也来了?”他们这次为了体现‘援兵的友善’并没有气势汹汹地带太多人马,而是让很多人马在淄洛待命,单单对付一个兆殷城的林大发尚可,若加上尚信那就前途难料了。
  邢师捋须道:“朝廷正和罗郡王府的人打得不可开交,怎么还能分心来攻我缅州?”
  陈元殊听到‘攻我缅州’四个字时,目光朝凤西卓脸上瞟了一眼,却见她神情自若,并无半分不自然。
  阮东岭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怕我们入京下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邢师道:“难道他不怕两线作战,分散兵力?”
  “反正这一仗在我大哥上书施援兵清君侧时就已经定了,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尚信是怕引狼入室。”陈元殊顿了顿,看着凤西卓笑道,“不过我倒好奇,凤姑为何会来这里,又如何遇到骄阳王呢?”
  凤西卓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突袭计(下)
  凤西卓将混在难民中遭遇尚信被擒之事说了一遍。至于杨志清为何放她则含糊带过。
  陈元殊听完不由讶异道:“他就这样放了你?”
  凤西卓厚颜道:“他一听我是凤西卓就大喊久仰,然后就放我走了。”
  陈元殊半天无语。
  邢师打圆场道:“二当家名声在外,当年自在山就引来不少豪杰投效。只是被二当家一一婉拒罢了。江湖中人多以义气为先,如今他们或有人投身公门仍不忘二当家威名,所以私下纵放也是有可能的。”
  阮东岭道:“或许是尚信之计。”
  这个心思正是陈元殊想说却又忌讳说的,既然阮东岭出头,他自然乐得附和道:“尚信人小鬼大,最是诡计多端,我们还是要防他一防。”当初尚信率兵攻下淄洛虽有一半原因是萧晋故意示弱,但对他来说,依然是奇耻大辱。
  凤西卓道:“其实,我也曾怀疑过的。只是想不出他如此做有何好处罢了。何况,尚信也好,他带来的兵马也好,我都是亲眼所见,做不得假的。”
  陈元殊看向阮东岭,“阮大哥以为如何?”
  阮东岭抱拳道:“但凭世子吩咐。”
  陈元殊目光扫了邢师一眼,沉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真假,且先从淄洛调派五千人马来增援。”
  邢师道:“只是如此一来,大战难免。”
  陈元殊笑道:“大战本就难免,差别不过是正面与突袭而已。”
  话虽如此,但能够突袭,自然没有人想正面对抗。
  凤西卓知他们还有战略要谈,因此以奔波为名退出大帐。
  帐外,八斗和大头二人正边斗嘴边等她,见她出来,都迎了上来。
  “一字呢?又在练刀?”凤西卓随口问道。
  八斗道:“一字近几日倒不太练刀,只是打坐。”
  凤西卓点头道:“大战将至,打坐静心,很好。”
  大头连忙道:“我最近也经常打坐。”
  八斗吐槽道:“只是打着打着经常会发出鼾声。”
  大头大感没面子,怒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打鼾了?”
  八斗道:“两只耳朵都听到了。谁让我的营帐和你的营帐不巧是同一个呢。”
  “我那也是练功的一种。”
  “啊哈。原来你准备上战场直接打鼾,吓死敌人?真是异想天开,创意非凡啊。”
  “你……”
  “我……”
  八斗和大头的声音在凤西卓的耳里越来越小,因为她正跟着陈元殊安排的士兵前去歇息。
  长夜将尽,东方含银,诸星淡隐,黯月西沉,正是酣睡时。
  突地——捶鼓如雷,声声堪破耳膜。
  凤西卓一惊而起。
  连日行路让她不觉失了警惕,撩帐张望,却见营地火光点点,如星如龙,耀熠西边天空,沉月在火光中越发显得暗淡。
  她反身回帐穿衣,直奔陈元殊大帐。
  到了帐内,却见陈元殊和阮东岭统统不在。
  “发生何事?”凤西卓抓住一个守兵急问。
  “有敌来袭。”
  林大路从兆殷赶来她是知道的,却不想他竟然来得这么快,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发动进攻。
  林大路的攻势极猛,若非凤西卓报讯让陈元殊和阮东岭提前有了准备,只怕要措手不及。
  陈元殊端坐马上,看着阮东岭利落地挥军厮杀。
  出发前,萧晋就对他说过,论打仗,他是万万不及阮东岭的,之所以安排他为主帅,不过起个牵制和掌全局的作用,因此但凡排兵布阵,他从来都是让阮东岭拿主意。
  凤西卓跃到他身边,道:“战况如何?”
  陈元殊身体一绷,“凤姑?”
  “是是是,是我,不是刺客。”凤西卓知他心中所想,不由调侃道。
  陈元殊放下心头悬石,“林大路来的虽疾,不过我们早有防备,这次绝不让他讨到好处去。”
  凤西卓对行军打仗并不精通,但见双方人数相若,且己方人马在阮东岭的带领下一直向前挺进,便安了心。
  陈元殊又道:“不过看那林大路以疲军仓促来袭,可见那个杨志清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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