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熹纪事

新篇 十六


不知是因为天堑飞渡还是抛却了那要命的负重,他这刻与黎灿一般,心中的惬意是轻捷欲飞的。他未多做停留,向黎灿招招手,便领先飘身向峰下行去。
    季牧峰以北山势竟缓和许多,但因此积雪甚厚,寒冷更胜雪峰之阳,冰雪当是亘古未有丝毫消融,积蓄的千年的寒意正肆无忌惮地从衣物的每一处缝隙往身体内渗透。昨夜以来一直未有饮食的二人愈发饥寒交迫,裹紧了裘衣展开身法疾行了一阵,便在雪地中力不从心地缓下行程,耐心趟开积雪慢慢下行。
    眼前的道路依旧沉浸在雪峰青色的阴影中,延绵在雪线之下的密林,此刻如同怒涛翻滚的夜海。无尽的征途令人在疲倦中更添气馁,不久连黎灿也呼吸粗急起来,时不时站住脚步,大口往胸膛中透入冰冷的空气。仿佛连头骨里也被灌入的冷风冻结了,额头有些胀痛,前方由辟邪趟开的道路也变得模糊起来,他怔了会儿,忽觉得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胳膊。
    “人们说,雪峰上的山神就是喜欢吃掉人的魂魄,只是不知道他要你满是坏心眼的魂魄做什么?”辟邪在他身旁微微喘着气,轻声道,只是几乎整张面孔都藏在衣服后面,看不出他究竟是揶揄还是忧虑,只是那语气令黎灿不免担忧起来,不自觉地回头去窥探那跟在身后的山神。
    辟邪终于笑出了声,“你竟怕了。”
    “嗯?”黎灿心不在焉地答了,才猛省自己的迟钝,笑道,“确实是被吃掉了脑子,有一会儿竟觉得主将在好声好气地与我说话。,”
    辟邪见他依旧有些发怔地望着山下,拍拍他的背心,安慰道:“那些老人都说等下了山,就会好的。”
    “不,你看。”黎灿指着刚被阳光照亮的山谷――一道雪白的烟柱正笔直向青天里扶摇,肆无忌惮地将一地的清闲太平向这乱世招摇。
    “炊烟?”辟邪也眯起了眼睛,取出地图稍看了看,即道:“那一带就是我们与接应会合之处。其实这个时候就当赶到的。”
    “呵……”虽然目的地仿若眼前,但自己疲惫的呼吸却在清楚地告知他到达却是遥遥无期,以黎灿目测,赶到时绝不会早于正午了,“恐怕人已等得急了,走吧。”他苦笑。
    “只怕是的。”辟邪轻笑了一声,在冷风里缩了缩脖子,继续前行。
    好在正如辟邪所说,一旦继续下行,那胸闷脑胀竟慢慢好了许多,只是积雪依旧无垠,湿冷的冰水慢慢渗透衣物,不知道是冰冻还是疲累,双膝以下渐渐麻木,过了许久,两人才路过一块凸起的岩石,见之上落雪不厚,便随便将雪抹了下去,辟邪径直爬在上面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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