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推理-镜子里的陌生人

第14章


你――你――”他受的挫折太厉害了,以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莱因格尔扭过脸去不知所措地看着奥哈伦。“我们一定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我的天哪!”
  托比深深吸了一口气。“瞧着吧,你们俩!你们喜欢不喜欢我,我根本不在乎,但是――”
  “我们非常喜欢你!”奥哈伦大声说。
  “我们觉得你很可爱!”莱因格尔附和着。
  托比把他们俩一个接一个地看了一遍,他完全迷惑不解了。“怎么?你们真那么――”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托比?你还不老练。别着急。可以肯定地说,好多东西你都需要学呢。当然了,从另一方面说,如果你是鲍伯・霍普,你也就不必到这儿来啦。”奥哈伦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鲍伯到卡麦尔去了。”
  “去打高尔夫球。你会打高尔夫球吗?”莱因格尔问。
  “不会。”
  这两个作家沮丧地互相看了一眼。“现在有好多关于高尔夫球的笑话呢。真见鬼!”奥哈伦拿起电话耳机。“来一些咖啡吧,萨萨。”他把电话耳机放下,转向托比说。“你知道,在我们所从事的这个奇妙的小行业中,有多少人想当喜剧演员吗?”托比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个准确的数字吧。昨天晚上六点,就有三十七亿两千八百万。其中还不包括米尔顿・伯尔利的兄弟。在月亮圆了的时候,他们全都会从木头架子里钻出来。只有半打确实是一流的。
  其余都不行。喜剧是世界上最严肃的艺术。要想使人感到滑稽,那是十分困难的事,不论是滑稽演员还是喜剧演员。”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区别很大。滑稽演员打开滑稽之门。而喜剧演员滑稽地把门打开。”
  莱因格尔问道:“什么可以使一个喜剧演员非常成功;什么可以使一个喜剧演员惨遭失败?你从来就没想过这些吗?”
  “素材,”托比回答,他想讨好他们俩。
  “狗屁。最后一个新的笑话,是希腊喜剧大师阿里斯多芬发明的。笑话基本上都一样。乔治・伯恩斯一连能讲六个笑话,尽管在他以前上场的那些同行都已经说过了,但伯恩斯赢得了更多的笑声。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特征。”这正是克里夫敦,劳伦斯告诉过他的。“一个表演的人如果缺乏自已的特征,那你就什么也不是。你从个人的特点开始,逐渐把它变成为一种独特的东西。拿霍普来说吧。如果他从后台走出来,念的是杰克・本内的独白,那么,他就不会受到观众的欢迎。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在观众心目中形成了自已的特征,而观众所期望于他的,正是看到他自已的东西。当霍普走出来的时候,观众就想听他那连珠炮似的笑话。他是讨人喜欢的一个聪明的笨蛋,是活该挨骂的一个大城市人。杰克・本内正好与鲍伯相反。他对于念那些独白一点儿不感兴趣,但他却可以在合上呆呆地站上两分钟,结果使观众惊叫起来。马克斯兄弟俩也都各有绝招儿。弗利德・阿伦也有他的绝招儿。现在谈到你。他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托比?你对各家的特点都学了点,你模仿所有这些大家。好吧,如果你今后一生愿意学艾尔克斯的那种形象,那也不错。但是如果你打算在这个可以从中获取高额薪水的行业里出人头地,那你就必须创造出你自已的特征来。当你从后台走到前台,甚至当你还没有张开嘴,观众就己经知道了:托比・坦波尔表演的肯定是没治了。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理解。”
  奥哈伦接着说:“你知道你的长处是什么吗?托比?
  ―张可爱的脸。如果我不是和克拉克・盖博已经签了合同,我一定来找你。你长得很天真可爱,招人喜欢。如果你能够处理得更好一点,那你真能赚大钱。”
  “更不用说外加用点睡觉的办法勾引人了。”莱因格尔附和着。
  “有些事情让别人干了,是逃不脱的;而你干了,却能溜掉。就象唱诗班的一个男童在说脏字时,人们会认为很有意思的,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他懂得那个字的含意,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话。
  你刚到这里的时候,就问我们是不是给你写笑话的人。我们的回答是:不对。这里不是笑话商店。我们要做的,是告诉你,你具备什么条件,而且应该怎样去运用它。我们要把你裁剪成为―个人物。
  好吧――你认为怎么样?”
  托比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高兴地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就闷着头儿干吧!”
  从此,托比每天都和奥哈伦和莱因格尔一起,在电影制片厂吃饭。二十世纪影片公司的内部食堂,是了个很大的大厅,里面全是明星。在任何一天,托出都可以见到泰隆・鲍华和洛丽泰・扬,也可以见到蓓蒂・嘉宝、唐・阿米奇、艾丽丝・费伊、理查德,维德马克、维克多・马图尔、利兹兄弟以及其他几十位明星。其中有些人坐在大厅的桌子上吃饭;另一些人则在大食堂附近的小灶餐厅里用餐。托比很喜欢观看这些人。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也将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人们也会要求他签名留念。如今他正在奋斗,但他的名声将超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阿丽思・坦纳对于托比所发生的一切,十分激动。
  “我知道你会成功的,亲爱的,我为你感到自豪。”
  托比只对她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关于托出将要扮演的新角色,托比与奥哈伦和莱因格尔讨论了很久。
  “他自认为,他是当今世界上的一位老于世故的诡辩家,”奥哈伦说道。“但是,每一次他去喝闹酒,都闹不过人家。”“他干什么的?”莱因格尔问道。“要加进点隐喻吗?”
  “这个人物应该和他母亲住在一起,他正和一个姑娘谈恋爱。但他不敢离开家去和她结婚,他和她订婚已经五年了。”
  “‘十’这个数字是个最妙的数字了。”
  “对!就说十年吧。他的母亲还无意成为无用的人。
  每当他想结婚时,他的母亲就会生一种新的病。《时代》杂志每周访问她一次,力求了解医药方面有什么新发明。”
  托比坐在那里听着,被他们那浩滔不绝的对话所吸引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和真正的专业人员在一起工作过。这次一起工作,他很欣赏。尤其因为他成了注意力的中心。奥哈伦和莱因格尔用了三个礼拜的时间,给托比写成了这出戏。他们最后把戏给托比看,托比十分激动。戏写得很好。他又提出了一点建议,他们增补了一些,又删减了一些。托出・坦波尔已准备成熟,克里夫敦・劳伦斯把他找了去。
  “我们准备礼拜六晚上,让你在橄榄球场大厅里首次演出。”
  托比看了他一眼,他原先盼望能在西罗饭店或者在特罗卡特罗演出。“做榄球场大厅?那里什么样呀?”
  “那是在西林荫大道南面的一家小俱乐部。”
  托比把脸一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呀。关键就在这里,亲爱的孩子。如果你在那里遭到惨败,还不至于尽人皆知。只有克里夫敦・劳伦斯一人。”
  橄榄球场大厅是个烂摊子。再没有别的词儿可以形容它了。它和分散在这个国家的那一万家下等酒吧间没有两样,都是些赔输了的赌棍消愁解闷的拥挤杂乱的场所。托比过去在成千个城镇里,成千次在这种地方演出过。橄榄球场大厅的观众大都是些中年的男子。实际上示是蓝领工人和他们的伙伴们聚集的地方。他们一边和那些穿着紧身裙、袒胸服的女招待员挤眉弄眼,一边喝着低劣的威士忌酒或啤酒,一边满嘴逗着一些下流的脏话。这场让人意想不到的演出是在大厅一头扫干净的一小块地面上进行的。三个令人讨厌的乐师在那里伴奏。一个搞同性恋的歌手开始表演了,随后是一个穿紧身衣的杂技舞蹈,再后是一个脱衣女郎玩一条思睡的眼镜蛇。
  托比与克里夫敦・劳伦斯、奥哈伦和莱因格尔一道,坐在屋子的后面,观看其他剧目的表演,听着观众的反应。
  “都是喝啤酒的人,”托比轻蔑地说。
  克里夫敦正要反驳,看了看托比的脸色,又改变了主意,托比有点害怕了。克里夫敦知道,托比以前在类似这样的地方表演过,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是考验。
  克里夫敦和颜悦色地说:“如果你能把喝啤酒的人都征服了;那么,那些喝香槟酒的群众就不在话下了。托比,这些人劳累了一整天。当他们晚上出来的时候,是想解解闷的。如果你能把他们给逗乐了,那什么人你就都可以把他们给逗乐了。”
  正在这时,托出听到那个讨厌的报幕人宣布了他的名字。
  “好好干,小虎子!”奥哈伦说。
  托比上场了。
  托比站在台上,敏感而又紧张,心里估摸着观众,就象一只谨慎的野兽正在树林里,用鼻子嗅着有无危俭那样。
  观众什么样的都有,简直象―群千奇百怪的野兽,但他还必须把这批野兽逗乐。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欢迎我吧,他暗暗祈祷。
  他进入了角色。
  没有一个人听他说。没有一个人乐。托比可以感觉到,他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淌,这场戏根本不起作用。但他仍然面带微笑,在乱哄哄的谈话声中,继续不断地说着。
  他没有办法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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