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yo Diamond(东京钻石)

第32章


    栀子花,那是母亲生前最为钟爱的花朵。
    修长纤细的手指没入额前的鬓发,她抬起头来,望着车窗外流连斑斓的霓虹,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整个身心。
    
 Chapter24 归巢
    “最近父亲的气色似乎好多了。”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好在现在已经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继续操心了。”
    手术后迹部景毅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只是经此一役未免显得一下子苍老许多,时而坐在床头闲看窗外云卷云舒,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沧桑淡泊的气息。
    正是四月份的光景,东京已经有樱花开始颓败,风过处,满目便是万点奢靡艳丽的落红,放肆的飞舞。
    迹部景吾站在一边,微微皱皱眉,没有说话。
    “这一次你做的很漂亮,不过景吾,理事会那边,你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只是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年轻的继承人扬扬眉,“如果父亲您指的是叔父,也不必过于担心。”
    老爷子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眼来,手头一部厚厚的《浮士德》摊开来倒置在白色的被衾上。
    迹部微微笑了一下,嘴角的弧漪晕染开来,竟有几分成竹在胸的味道。
    于是为人父也不再多言,仅仅淡淡的笑了下,低头复又翻起厚厚的书籍,病房里响起一片书页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你既然有了打算,我也不必在多说什么。”说完这一句,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想起什么方道,“有季呢,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应该可以抵达东京了。”
    提及那滞留罗马已愈一月的女子,迹部景吾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色泽,咽了口唾沫,简单地道来。
    “好好待她,这次,她为你受了不少委屈。”
    迹部景吾闻言,挑了一下眉,却见迹部景毅抬起头来,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是自顾自望着窗外颓败的樱花,蓦的长长叹了口气。
    “景吾少爷?”
    走出病房,在走廊里等他的,除了屹立如化石的桦地,还有精明干练的年轻助理。
    “查得如何?”
    迹部财阀的总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秋山拓麻紧紧地跟上,一行人错落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空旷的回响。
    “北海道富通物因为财务危机而产生劳资纠纷,收购它的AX资金来源也十分蹊跷。目前遭到拖欠工资和非人待遇的员工正在试图起诉它们,受理这项并购案的AE事务所的律师,因此AE方面也在就此事进行进一步的斡旋和调节。”
    “AE么?”迹部停顿了一下,微微侧眸,“代理律师是谁?”
    “起初是手冢国光,后来换成了他们的王牌工藤凉子。”
    没记错的话,东大附属医院上一次控股权变更案件,也是他们插得手。
    迹部景吾的眼里掠过几丝阴霾,扯开嘴角,迈下楼梯,一路便出了医院的大门。
    坐进黑色的劳斯莱斯,摇起车窗,茶色的玻璃遮蔽了下午两三点钟耀眼的阳光。
    “查一下诚山宏司的资料,另外,总部的财务账户尽快给本大爷理一遍!”
    “是。”
    “还有。”迹部景吾靠在柔软舒适的椅背上,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琉璃般的声线辨不出真实的情绪,“夫人到了没有?”
    秋山拓麻微微楞了一下:“据凤君刚才的电话说,有季夫人专机抵达之后,转到去了郊外的墓地。”
    迹部景吾微微侧了脸,打量一眼对方不带表情的脸,短暂的讶异过后便收回视线去,隐约有犀利的锋芒掐灭在深邃的瞳里。
    暮春时节草木已经渐次葱郁,碧草如茵,放眼望去公墓四周尽是青葱的稚嫩颜色,色彩斑斓的野花稀稀落落点缀其间,鹅黄,浅紫,抑或粉红,并不炽烈,斑驳的绽放着。
    低调的黑色林肯在路口便远远的停下来,为了避免打扰到不远处墓碑前伫立的女子,凤长太郎只是与随行的保镖一道立在车边,遥遥地望着这个风里衣袂翻飞的寂寞女子。
    寺岛有季已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脚下是盛放的栀子花,高雅的白色花朵簇拥着灰白色的石碑。
    有人说喜欢这种花的女子,本身也便是高贵典雅,却又爱憎分明的存在。
    只是对于她来说,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早已无法印证。
    只是隐约地揣测,长谷川栀子,也即是后来的寺岛栀子,她的母亲钟爱这种花朵,总不至于只是彼此的名讳相合。
    那个悄然湮没在罗马夜色里的亚洲男子,又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递上这洁白无暇的花束来?
    她幽幽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萧瑟的弧度来。
    竟似嘲讽。
    耳边传来汽车刺耳的鸣笛,她漠然的转过脸去,拉风的劳斯莱斯在不远处的路口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紫发男人,抬头看了看湛蓝色的清澈苍穹,抬手重重的关上车门。
    有季微微楞了一下,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淡漠笑意,只淡然立定,看他大踏着步迎面走来,阿曼尼的西服下摆被风猎猎地扬起来,阳光打在脸上,竟觉得耀眼。
    “一回来就跑到这里一个人发呆,啊嗯?”
    久违的华丽尾音,与之前一般无二。
    待他到了跟前立定,她也仅仅是敷衍地勾了勾唇角,转过头去。
    迹部景吾皱起眉来,顺着她的视线打量冰凉的墓碑,沉默了片刻,勾起一抹冷笑来:“再怪本大爷,啊?”
    “当时的情况,我若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况且,”她摇头,竟是飘忽笑起来,“迹部大爷又怎是我能责怪的起的?”
    迹部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深处,暗暗了咬了咬牙,正想说什么,她却蓦的开了口:
    “栀子花,曾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朵。”这女子幽幽道来,“只是每年祭拜,我依然习惯用长寿菊。”
    “为什么?”讶异她突然转变的话题,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栀子花的花语,除了‘喜悦’的另一层意思。”
    “永恒的爱与约定?”
    “它从冬天开始孕育花苞,直到夏天才会绽放,孕育花苞的时间愈长,清芬愈久远,越是长久的努力与坚持,爱情也会历久弥坚。”她只是娓娓道来,神色淡漠如水,“只是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讽刺而已。”
    “有季?”
    “背弃自己的家族,放弃大好前程嫁给我的父亲,那个男人却为了前途而远走他乡,到死都没有来见她一面,难道不是讽刺么?所谓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挑起唇角来,眼底却有淡漠的哀伤色彩。
    迹部景吾沉着脸,抿紧了唇,分明感觉她在暗示什么,恍惚间却无法捕捉。
    良久,终于伸出手去,圈过她的腰带进自己的怀中,硬生生地道了句:“回家了。”
    霸道坚韧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四合,她的身体微微滞了一下,长长叹息一声,索性便把头埋进他敞开的西服里,不再掩饰疲惫的表情。
    回去的时候,一路是东京都炽烈喧嚣的街道,夕阳西下的时节,暮霭如火如荼的燃烧,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掐灭在遥远的天边。
    晚饭过后已是晚来风急,有季从浴室里面出来,便有一丝丝的凉意从浴袍的领口渗进去,沁凉入骨,不由下意识的束紧微微敞开的衣襟。
    肩胛处的伤口已经拆掉纱布,因为在水中浸泡过的缘故,隐约传来微弱的疼痛感。
    迹部并不在房间里,只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意的放在king-size的床上,屏幕闪着幽暗的光,还没有来得及转入屏保程序,似乎是刚刚临时有事离开的样子。
    于是她随意地在床沿上坐下来用宽大的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眼角的余光扫过微微闪动的液晶屏幕,竟是滞了片刻,伸手点开状态栏里已经最小化的文本。
    “本大爷以为你并没有窥人隐私的嗜好。”
    耳边蓦的响起男子慵懒的华丽声线,轻触鼠标的纤长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她懒懒回头,迹部景吾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她,双手插进裤兜,嘴角隐隐有玩味的弧度,衬衫领口的两三粒纽扣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来。
    “若是不可告人的事情,你也不会如此放心的放在这里。”这女子淡淡勾了勾唇角,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WORD文档,“突然想起调查AE的资料,诚山社长得罪你了么?”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他的立场很微妙而已。”迹部笑了下,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濡湿的鬓发,一路滑到修长的后颈,“上次东大附属医院的股权更替也是AE经手的。”
    有季皱眉,脑海里便是那夜阴霾的天空:“为什么说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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