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逃亡----91年震惊全国的大案

第21章


但对于中心现场的情况,
这两个人也不清楚。
  究竟是谁开的枪,竟成了悬案。
  在郑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侦查员们查到了吕维亚在郑州的窝点。4月5日,两市公
安人员协同作战,包围上去,准备抓捕。不料狡猾的家伙狗急跳墙,开枪还击。郑州市
出动特警,调来消防云梯,在省厅领导的指挥下发动强攻,将吕维亚以及两名同伙击毙。
  金万福受命审问本案,重点突审孙宝平。
  此时孙宝平已落网多日。对他审讯也已将近一个月。老金接过来的可算是半锅“夹
生饭”。
  老金问案子,从来都像医生看病那样,通过“望、闻、问、切”,先把握“病人”
的脉搏,弄清了“病情”才能对症下药。
  他先不忙与孙宝平接触,而是仔细阅卷,以期从案卷中发现矛盾点。案卷中,靳国
强说:“下车时是吕维亚拿着枪,至于是谁开的枪,我不在现场,不知道。”乔爱芳说
没看见;张明亮说,自己只是负责联系的,确实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审问孙宝平,他一口咬定是吕维亚开的枪。
  老金觉得摸到了孙宝平的“脉搏”——他知道吕维亚已被击毙,张建在逃,其余三
人不知情,想避重就轻。看来,不摆出铁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罪行的。
  老金又一次来到胜利街发案现场。他不惮辛苦,挨门逐户走访周围群众:“请您谈
谈3月15日晚的情况。”大部分群众说:“都那么晚了,半夜三更的,谁也没注意。”
  老金不气馁,俗话说“人过留迹,雁过留声”,案子发在大街上,总会有目击者。
果不其然,一位姓沙的老太婆说:“那天夜里我都看完电视了,出来倒垃圾。忽然听见
‘啪啪啪’几声,我直发低:这是放鞭炮吗?扭头一看,我的妈呀,打死人了!”
  好,功夫不负苦心人,总算找到了目击者!老金拿出十分的耐心,跟沙老太婆细细
聊:“您再仔细想想,有几个人,开枪的人长啥样?”
  “咳,一看打死了人,我吓得腿都软了。三步两步跑回家,从窗户缝里偷偷看。开
枪时,那人在树影里,我没看清。后来他窜出来抢提包,这回才看清。”
  老金眼睛发亮:“您看见他啥样?”
  老太婆说:“嗯……那人穿的豆沙色毛衣,外面是黑西服,没打领带。”
  老金一刻也不敢迟疑,马上分别提审同案犯,那几个人经一番思索,还是细细讲明
了案发那天晚上自己的穿戴以及问案几个人的打扮。而根据他们的供述,穿豆沙色毛衣、
外着黑西服、没打领带的,只有一个人——孙宝平。
  老金心里已经有了底,再审问孙宝平本人。不问别的,只问当晚他穿的哈。孙宝平
说,穿的件灰毛衣,外面是军绿棉袄。
  老金心里更有底了——连自己穿的啥都不敢实说,可见这里有鬼!他知道孙宝平是
块难啃的骨头,决定采取“激”的办法:“孙宝平,那天晚上你到底穿的啥,我劝你还
是好好想想再说。”
  “想啥哩,俺自己穿的啥还有错了。就是刚才说的那些。”
  这家伙嘴很硬。
  “那好,如果他们几个说得和你不一样,你敢不敢跟他们对质?”老金开始“激”
了。
  孙宝平眼中闪过一丝疑惧,但仍然嘴很硬:“我敢!”
  “好!”
  说着,老金吩咐马上提出张明亮:“张明亮,你给孙宝平说说,那天晚上他穿的
哈?”
  张明亮并不知这个老头要干啥:“宝平哥,那天晚上,你不是穿的豆沙色毛衣,外
面穿件黑西服,没打领带吗?”
  孙宝平要否认,张明亮又说:“宝平哥,你咋忘了?先前你打着领带来着,咱们拿
枪时,你才把领带放在屋里了。”
  孙宝平不吭气了。等张明亮被带了下去,老金开口了:“孙宝平,你连穿的啥都不
敢承认。是不是再带别人来对质呀?”
  此时孙宝平的气焰大大地受挫,他也不敢再嘴硬,只得低声承认:“是,那天晚上
穿的就是豆沙色毛衣黑西服。”
  生姜老的辣,老金一点也不给他喘息之机,先让他在这段笔录上签字按指印——防
止他翻供。
  老金再开口时,给了孙宝平一个泞不及防:“孙宝平,有人看见当时开枪的人穿的
是豆沙色毛衣,外面是黑西服,没打领带。”说着双目炯炯直盯着他。
  孙宝平的汗“哗”一下就流下来了,但他还要顽抗:“不是不是,确实是吕维亚开
的枪。”
  老金早看透他的把戏了:他在想,反正你没证据!
  好,我就专攻你这一点!
  “孙宝平,我们讲的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随便猜测,我是有证据的。“
  “您说吧您说吧!”
  哼,这小子还以为我在诈他!不要紧,马上就让你没话说。老金慢条斯里地拿出沙
老太婆的证言,不紧不慢地念起来。一边念,一边悄悄观察孙宝平的动静。只见他头越
低越深,越低越深……
  念完了,孙宝平一言不发。老金慢慢问道:“咋样啊?”
  孙宝平还是一言不发。沉默了半晌,他才吭吭哧哧地要了根烟。老金此时一点儿也
不着急,递给他一根烟,给他点着了。看他一口气吸了半根,才又不慌不忙地说:“孙
宝平,这回该实事求是地讲了吧?”
  “老金叔……您……我十二岁那年,您就办我的案子……”
  “嗯?”
  孙宝平唏唏嗦嗦地抹了一会儿眼泪:“您忘了我可没忘。
  那年在西关派出所,是您问的我……今年我二十六了。这十四年,我真服了您老了!

  他又要了根烟,点着,两眼乞怜地望着老金:“老金叔,人家都说,栽在您手里不
容易滑过去……这回您非得让孩儿‘趴河堤’不行吗?”
  这是句许昌地方话,“趴河堤”就是枪毙。
  老金威严地看着他,心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孩儿呀,谁让你不学好来着!抢劫
杀人,老金叔救不了你了!……
  张明亮和孙宝平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靳国强被判处死缓。
  孙宝平“趴河堤”那天,老金心里老响着他那乞怜的声音:“老金叔……”
  第二年,同案犯张建终于落网,老金在审讯地时,特意又核实了一下“3.15”案的
细节。张建交待说:“那天晚上,我们坐靳国强的车来到胜利街附近。下车时还是吕维
亚拿着枪。
  我分到那边路口堵。这时候孙宝平将枪夺过来,躲在树后开了枪。“
  干了几十年公安,老金深知,不论侦查手段多高明,预审都是十分重要的环节。通
过预审往往能弄清许多细节,挖出许多余罪。但是,交到预审员手里的,几乎都是一窝
乱麻。每办一个案子,都得将这些乱麻细细梳理成辫子,然后才能从中抽出有价值的线
索。有一次他办一个案子,光案卷就有二十三斤重。看着这堆案卷,头都大了。老金却
从来没有畏难,他从这二十三斤纸中,从乱麻一样的材料中,发现了极有价值的线索,
终于使案件破获,使案犯服法。光是起诉书他就写了九十四页纸。
  有的人想不明白:“金老师,您是咋弄的,案子到您手里咋办得恁快?”
  殊不知老金花了多少心血!
  干预审二十三年来,审过的案犯不计其数,他一不打,二不骂,更不搞刑讯逼供那
一套,可是都要叫他们认罪服法。
  有一年,他邻居家的孩子景大亮因盗窃、杀人,被公安机关抓获。这孩儿从小就不
学好,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十三次都不服。这一次领导让他预审,他要求回避。别的同志
审,审了一个月,啥也没弄出来。领导对金万福说:“这不中,还得你弄。”
  老金知道这孩儿有反审讯的经验,先要从思想上给他造成极大的压力,让他感觉到
自己掌握了他大量的犯罪事实。
  这样审问了十七天,除问清景大亮杀人、撬盗保险柜十四起的犯罪事实外,又深挖
出了他另一起杀人案。每一起案子都办得扎扎实实,有据可查。
  枪毙景大亮那天,老金从车上下来,走到景大亮身边,给他点上一根烟,说:“大
亮,马上要‘走’了,孩子乖,还不跟老金叔说句话?”
  景大亮深深地吸了口烟,眼泪婆娑地说:“哎呀老金叔,那么多人处理过我,我从
来没服过气。这回我服气了。”
  “为啥?”
  “老金叔,我服你的嘴,没有冤枉我。”
  金万福感慨道:“大亮,别说咱俩是邻居,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我都不能冤枉人家。
人做事得拍拍胸脯哩!”
  景大亮深为信服地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向了刑场。
  张豫皖悄悄打量着老金。他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位朴实、和善,像个退休老工人
的老头,竟有这么多传奇性的经历;他更想不到,不论什么样的犯罪分子,老金都能让
他们就范。
  此刻他心里琢磨,咋样才能摸清这老头儿的底?他到底掌握我多少情况?
  老金那双具有洞穿力的眼睛也盯着面前的小青年。此刻他还不知道这就是“6.7”
系列案中那个“低个儿”,但他清楚,张豫皖是张建华的知情人、包庇人——他手中握
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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