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恋

    顾仰光打给安洛初的时候，安洛初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跟陆子晰约好待会儿见面，要不改天吧？”
    “好。”顾仰光点头，却微微有点惋惜，那个笨蛋，他满意了吧？
    安洛初挂断电话，摇了摇头，顾仰辰压根没提过她吧？有点沮丧，但是安洛初还是微笑着去见陆子晰。
    陆子晰看着她，诡异的眼神，安洛初有点不自在，问道：“陆子晰，我哪里奇怪吗？”
    陆子晰有点慌张地摇头，安洛初不解地看着他。
    陆子晰顿顿，终究还是开口：“听说你和顾仰辰分开了。”
    安洛初微怔，点头。
    “洛初，那你有什么打算？”陆子晰的心跳得很快。
    安洛初摇摇头，她没想过，未来，当他已经不在，她还要作什么安排。
    “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陆子晰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安洛初怔在那里，许久，她摇了摇头。
    “洛初，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陆子晰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还有隐隐的期待。
    安洛初微微错愕，更长的沉默之后，她还是轻轻地摇头。
    陆子晰摇头，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安洛初。
    安洛初见状，心里安静下来，她诚挚地说道：“陆子晰，当初我的确喜欢你，但错过就是错过，不管是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陆子晰，你不用觉得遗憾，也许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就是朋友。”
    陆子晰的心隐隐作痛，但是却不失风度，他的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对于安洛初，原本他就不该心存幻想。但，他还是轻轻地问道：“洛初，我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怎样定义每个人的存在？”
    “每个人？”安洛初疑惑地看着他。
    “莫凌扬。”陆子晰下意识地停顿，他怕触痛安洛初。
    安洛初微怔，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的生命消失很久。现在陆子晰提及他，她竟然心如止水，她自以为的恨，早就消失。于是，她坦然地点头。
    “我，还有顾仰辰。”陆子晰继续说道。
    安洛初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陆子晰补充：“你说你喜欢过我，所以，我想知道你对三个人的喜欢有什么区别？”
    安洛初点头，眼神却有点伤感。这三个人，她都曾心怀期待，以为他们会陪自己变老。但是最后，她悲哀地发现，只剩下她自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许真的只是童话。但是，仔细想想，这三个人，在她的心里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看着陆子晰期盼的眼神，安洛初轻轻地说道：“简单地说，莫凌扬是深刻地存在，顾仰辰是不可磨灭地存在，而你，是最温暖的存在。”
    “最温暖的存在？”陆子晰有点不解。
    安洛初点点头，眼神诚挚：“陆子晰，虽然我们是兄妹只是他的闹剧，但在我的心里，你真的像是我的哥哥。关心我，了解我，适时地帮助我，你就像是阳光。无论我何时想起，心里都觉得温暖。”
    陆子晰突然有点愧疚，他急急地说道：“洛初，其实我没那么好，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陆子晰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陆子晰，不要说了，我相信你的出发点不是想伤害我，这就够了，我们永远是知心的朋友。你说呢？陆子晰。”
    陆子晰看着她明亮的眼神，点头。安洛初和他，也许从那次错过以后，就注定只能是朋友。这样也好，朋友，比情人更牢固的关系。陆子晰的笑容有点苦涩，但是又有点坦然。片刻以后，他打趣地说道：“安洛初，既然是知心朋友，不准骗我。深刻的存在与不可磨灭的存在，有什么不同吗？”
    莫凌扬和顾仰辰，安洛初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好几遍。最后，她终于不再搅拌咖啡，安静地开口：“莫凌扬离开我的时候，我心痛得快要窒息，对这段感情是那么绝望；顾仰辰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痛。但是，我不觉得绝望。只是心突然很空，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满得什么都装不进去。也许，经历了这么多，我有点累。对于感情，有了太多莫名的恐惧。我不知道，未来的事留给未来的自己。”
    陆子晰点头，安洛初和顾仰辰分开的原因，他没有问。安洛初还在疗伤，她的心会告诉她走怎样的路。也许他还是自私，终究没有把顾仰辰找他的事情告诉洛初，但是那又怎样？他对顾仰辰，就是有点耿耿于怀。现在，算是扯平。能不能找得回安洛初，那是顾仰辰的命。如果他们有缘，终究还会站到彼此身边。那样的话，也许他自己可以完全释怀，他和洛初的确没有爱情的缘分，所以他们一旦错过就不会有以后。那，并不只是顾仰辰的错。
    随后的聊天变得轻松而愉悦，因为陆子晰终于明白不管安洛初和顾仰辰的结局如何，他在安洛初的生命，注定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现。而朋友，不该有那么多的顾忌。
    陆子晰走后，时间尚早。安洛初在街上晃荡，路过珠宝店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对“唯恋”。原本，应该归还顾仰辰，但是她突然舍不得。也许，那只是纪念，安洛初终究将它留在身边。失去了顾仰辰，至少有它陪她。想起小姐当初说过的那些话，安洛初只是摇摇头，走了过去。
    隔了两天，她再次接到顾仰光的电话，只是这次，顾仰光的语气有点急。安洛初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
    两个人坐下以后，顾仰光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安洛初有点奇怪，她瞪着大眼睛：“顾仰光，你没事吧？”
    顾仰光摇摇头，终究还是把顾仰辰已经签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递给安洛初。
    “离婚协议书。”安洛初的脸色瞬间苍白，但仅仅是几秒，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安洛初没有看离婚协议书，她只是轻轻地问道：“他签字了？”
    顾仰光点头。
    安洛初突然想哭，这个混蛋，连最后道别的机会都不屑于留给她。他就那么讨厌她，见都不想见她吗？但是，她还是强颜欢笑。
    顾仰光看着她笑，突然觉得难受，早晨的时候，顾仰辰递给他几页纸，他接过来，发现顾仰辰那个混蛋将自己名下的半数股份全部转赠给了他。那么他呢？几乎一无所有。
    顾仰光诧异地看着顾仰辰，顾仰辰却说得风轻云淡：“顾仰光，我拼死拼活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你为顾家尽点职责。以后，顾氏企业，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顾仰光心里有莫名的不安。
    “我累了，顾仰光，我总得喘口气吧？我已经订好下午的机票，我要去意大利。这边，你自己加油。”
    顾仰光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顾仰辰疲惫的神色，他还是点头，也许他只是想散散心。但是，陶岩却告诉他，顾仰辰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昨天顾仰辰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陶岩见劝阻无效，选择了晚上提前帮他饯行。结果，顾仰辰喝得烂醉，他哭着对陶岩说：“陶岩，你知道吗？洛初就是我找的那个小女孩，但是我已经配不上她。她喜欢的人是陆子晰，他们绕了那么弯终于走到彼此身边，我怎么忍心再次折断她的翅膀？可是，我害怕，我不能面对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我觉得自己会崩溃。”
    陆子晰？顾仰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仰辰是在逃避，他们的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顾仰光突然发现自己无意间又伤了顾仰辰。事实上，那天他只是恨铁不成钢，所以语带讽刺地告诉顾仰辰，陆子晰抢了先，约了安洛初。这个混蛋，比他想象得要敏感百倍千倍。只是，小女孩？顾仰光疑惑地看着陶岩，陶岩告诉他顾仰辰结婚前那些年一直都在找当年在孤儿院遇到的小女孩。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不知道，顾仰辰从未提及。
    “顾仰光，你怎么啦？”安洛初有点不习惯他这样长久的沉默。
    顾仰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就算他多么希望安洛初留在那个混蛋身边，他都不该阻止安洛初走向想要的幸福。这点，他们兄弟有共识。况且，顾仰辰现在在机场的路上吧？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安洛初和顾仰辰都该有自己的路。至于顾仰辰的痛，没人能帮他负担。顾仰光摇摇头，说了再见。
    安洛初犹豫很久，在顾仰光站起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他过得怎么样？”
    顾仰光诧异地看着她，安洛初几乎没有提及过顾仰辰。
    “我只是随便问问。”安洛初有点惊慌地补充。
    原来是这样，顾仰光淡淡地说道：“他让我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