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系列：老子是石坚

    这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庞眉皓首，狮鼻虎口，广额丰颐，面色红润，上唇下颔留着短须，两眼精光四射，威棱外露。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腰系黑带，左边长袍掀起别在腰带上，露出一条黑色长裤和沾了泥土的黑鞋子。背上背着个小背篓，里面贴壁放着几株药草，叶片鲜嫩，似是采摘没多久。
    最让石坚惊奇的是，老人身上缠绕一道龙形清气，自下而上，盘旋飞舞，煞是好看。此等气象，绝对是修士一流，且灵力澄澈，灵力清纯，不带丝毫邪气，当属道门出身。
    想起这里离甘田镇不远，老人又是这身打扮，心中一动，行了个茅山礼道：“老前辈怎么称呼？”
    “茅山礼？”老人目露异色，眼中警惕稍减，急忙问道：“道友是茅山弟子？”
    石坚道：“正是。在下姓石名坚，道号始终，茅山派第五十二代弟子。”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老人笑着行礼道：“老夫雷震子，现为天道派伏羲堂掌门。适才采药看见道友拿着罗庚到处乱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甘田镇地处偏僻，三面环山，莫说修士，就是外人也很少来，道友一个生面孔，行踪可疑，老夫便暗中跟踪观察，得罪之处，道友海涵。”
    石坚客气道：“哪里，来甘田镇之前，便听一位师叔说，此地有座伏羲堂，伏羲堂主人雷震子老前辈修为高深，一身正气，本该第一时间登门拜访，又恐贸然唐突，打算办完事情再去叨扰，却不想在这里碰到前辈。”
    雷震子见石坚生得丰神挺拔，如宝玉明珠，英华内敛，神仪外宣，双目有神，往那一站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功夫高，修为深不可测，偏偏人又谦逊有礼，不禁心生好感。
    “石道友莫要客气，我们天道派与贵派渊源极深，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道友在山中走了许久，想必乏了，随老夫到寒舍休息片刻如何？”
    石坚欣然道：“叨扰了。”
    雷震子说‘寒舍’，还真不是自谦，而是真的寒舍，就是一座建在山崖广坪之上的亭子。石坚跟着他走进亭子，跌坐在蒲团上，环视四周，赞道：“这里天高气爽，是个日坐堪舆，夜坐观星的好地方，前辈真会选地方啊。”
    雷震子哈哈大笑，一边为石坚倒茶，一边笑道：“不是我会选地方，是道友会说话，一个荒野凉亭都被你说成道家圣境了。这是我从山中采来的山茶，道友尝尝。”
    石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山茶太苦，口味极差，他喝不惯，放下茶杯，好奇道：“前辈刚才说贵派与茅山派渊源极深，恕我孤陋寡闻，实在没听说过贵派的来历。”
    雷震子不以为意道：“天道派自首位祖师开宗立派以来，每代传人都不多，传到我这一代，也才两个徒弟，常年避地积修。又因为与三派的渊源，天道派弟子退避三舍，极少接触，道友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这是为何？”
    雷震子语出惊人道：“不瞒道友，我天道派立派祖师乃是龙虎山嫡传弟子。”
    石坚吃了一惊，龙虎山嫡传，可不像茅山派的内门弟子，他们是天师直系传人，是天师的亲戚，关系亲密。天道派祖师有这样的来历，电视剧中毛小方精通龙虎山道法就说得通了。
    “当年朝廷令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合一，统归天师符管理。龙虎山曾派出弟子到阁皂山、茅山修习两派道法。”
    “确有其事！”石坚微微点头，那时龙虎山势大，茅山派被茅降打得元气大伤，只得仰人鼻息，接纳了龙虎山弟子，有些道术三派弟子都会，便是从这个时候传出去的。
    雷震子看了石坚一眼，说道：“祖师仁善敦厚，到茅山以后，颇得一位前辈看重，那位前辈私下里传授他茅山秘传道术。”
    “后来三派分离，纷争不断，祖师身为龙虎山嫡传，又受茅山大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其后发生的事情于人名声有损，我就不说了。祖师离开龙虎山，四处行道，在老祖天师画像前静坐祈祷三天三夜，一朝顿悟，决意开宗立派，顺应天道，崇正除恶，以一身修为去济世救人，造福苍生，便取名天道派，传承至今。”
    “因未得茅山允许，祖师终其一生都未使用过茅山秘传道术，也没将修炼之法传给后人，只是传了些五行法的粗浅运用。”
    “八十多年前，血魔为祸，苍生涂炭，各派都有正义之士挺身除魔，我天道派虽然门徒不多，但除魔卫道，不甘人后，可惜晚了一步，师祖赶到甘田镇的时候，血魔已经被紫霞山的百岁道人消灭。师祖发现甘田镇是个风水宝地，便在此定居隐修，直到今日。”
    听完，石坚觉得天道派的来历挺复杂的，却不能怪人家，因为那个混乱的时代，必然造成一些混乱的事情，天道派就是混乱时代的产物。
    有这样一段渊源，双方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又拉近了几分。雷震子说完己家事，对石坚说道：“石道友，我在甘田镇生活了几十年，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你要找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石坚赶忙道谢，半真半假道：“我得门中传授土行法，修行此法需要龙脉地穴辅助，我想找龙眼穴的内眼。”
    “龙眼穴？”雷震子看着石坚，眼神有些古怪，憋笑道：“石道友，甘田镇就是龙眼穴的外眼。”
    石坚一呆，老脸罕见的红了一下，暗忖道：这次丢脸丢大发了，甘田镇近在眼前，竟然没看出门道，在山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平白让雷震子看笑话。
    雷震子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石道友年纪轻轻，修为却高得吓人，以他阴神中期的修为，竟看不出半点深浅，只是风水术嘛，尚欠火候。
    于是好心道：“石道友，我略懂风水术，不如就让我代你寻找内眼吧。”
    丢人丢一次就够了，石坚婉言谢绝。趁时间还早，暂时辞别雷震子，登高望远，寻出龙眼穴的内眼。可放眼一看，脸上又不禁露出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