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爱到你

吞下口中的鱼丸，他认真地看着她。这家店的鱼丸很正宗，靖靖从美食杂志上看到的，所以这顿是她请客。
  “我们……是哪种朋友？”
  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我以为你知道——我的追求还不够明显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靖靖的脸红得跟番茄有一拼。“你……”
  “杨靖靖小姐，请你接受坐在你对面的男人的追求，成为他的女朋友，并且以结婚为前提跟他交往，请问你愿意吗？”余典实收起玩笑的表情，郑重地问。
  “余典实先生，坐在你对面的杨靖靖是天秤，是个很讲求气氛和浪漫的星座，她个人认为鱼丸店不是什么表白的好地方，你愿意换个地方么？”靖靖笑着问。
  “好吧，我愿意。”他赌气地一口气塞了五个鱼丸，结果——噎到了。
  多多的事情解决了，表哥有点舍不得，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答应了，他说他终于了解什么叫有得必有失——女朋友追到了，宠物没了。看到表哥郁闷的脸，余典实在心里暗爽。
  这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一样的不开灯，先看看对面的小女人在干些什么。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在她的客厅搜索了一圈也没发现她的踪迹，连多多也不在。出去了吗？还是溜狗去了？可是一般这个时间她是不会出门的。再仔细一看，原来她整个人蜷缩在墙角，脸埋在双膝中间一动也不动，多多就趴在她的脚边。
  她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在干嘛？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株枯萎的小花，没有生机。几乎是立即的，他拿起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他看见她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看茶几上的电话，然后用手背抹了抹脸。该死的！她居然哭了！一样是慢慢地，她起身，走过去接了电话。“你好？”
  “我是余典实……”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想去，我是说我今天没加班，所以……今天天气也不错……”天啊！他到底在说什么？“我想说的是……我能请你看电影吗？”
  她笑了。今天她情绪很低落，正当她自怨自艾得很严重时，他来了电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她感到很窝心。“谢谢你的电话，但是我今天实在是不想出门。”
  “唉！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怀疑自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也不会今天晚上彻夜失眠，更不会明天上班时迁怒到别人身上。绝对不会。”他可怜巴巴地说着。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他现在滑稽的样子，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不开心全都不见了，他真得很会耍宝。“好吧，我知道你绝对不会那样做，但是为了那些即将受到迁怒的人，我还是答应你好了。”
  “那好，我呆会儿去你楼下接你。”
  今天的她连头发都失了生机。为了让她开心，他特地选了一部搞笑的动画电影《OverTheHedge》，在全电影院的人都笑到前仰后合的时候，她却哭了，而且是很伤心的那种。他递给她一张面纸说：“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
  她摇摇头，把脸埋进面纸中，身体微微地发抖。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才会对他卸下防备呢？
  电影散场后，他和她往回走，他给她买了只冰淇淋，然后不经意地问：“不想说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情绪失控罢了。”她下意识地逃避。
  “我不认为你的眼泪是因为电影太好笑。”他不接受敷衍。
  “也许我和常人表达喜怒的方式不同。”她狡辩。
  “哦？这么说你高兴的时候哭、伤心的时候笑？那你生气的时候怎么办？甜甜地跑到别人怀里撒娇吗？”因为生气她的拒人与千里之外，所以他语气里火力十分强大。
  够了！她为什么得在这里被他这么冷冷地讽刺！“那又怎样？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以为我很闲？管你的事就是因为我想成为你的谁！”他就差揪着她的领子吼了，他的追求这么明显难道她还没有感觉？
  4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余典实在她的床上睡得很香，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他呼吸十分的平稳，胸膛时不时擦过她的后背……完了完了！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处理呀！
  她轻轻地起身，想下床穿衣服。用两只手指轻轻地捏起他的手，却在下一时间被抱紧。“你醒了吗？”他亲吻了一下她的肩膀，当然发现了她的僵硬。
  “你……”她吓得说不出话来，活到27岁，第一次床上有男人出现，更别提之前他们还共度过一个绮丽的夜晚。他们相识多久？还不到两个月吧，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嗯？”他鼓励她继续说。
  “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饭给你好不好？我做的蛋炒饭很好吃，多多还没有喂，那个……它不吃饭会很焦躁……我也有点饿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就差把自己缩成团了，就是不敢看身后的他。
  “嘘！”他用食指止住了她的话。原来她在紧张的时候会喋喋不休。“你不用紧张，我还不饿，我想多多也还不到吃饭的时间，现在才七点。我今天是下午的班，你可以忍一会儿吗？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这么说男人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把她抱转过来，不理会她的尖叫，眼神危险地瞪着她：“你想甩掉我？”
  “你可不可以先离我远一点？这种事怎么也是我吃亏，你又没有怎么样！”什么！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
  “什么叫我没有怎样？！我……”
  “本来就是！你敢说你昨天是第一次？”她抢在他前面质问。
  “你介意？”他皱着眉头问。这种事是无法改变的，如果她介意也没有办法。
  被他看得好心虚，只好说了实话：“也不是。”
  “为什么是我？”他问。
  “我不知道……”想了好久，她不确定地说：“可能因为你是第一个在我失落的时候打电话来的异性？”
  “你是说假如昨天不是我你也会这样？献出你的第一次？”他皱着眉问。
  “假设有意义吗？第一次又怎样？每个女人都有第一次。”
  “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你干什么要把它留给27年后的我？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可以理解成我27岁才发育成熟，也可以认为我一直在饥渴地找男人却没人愿意要，而昨天终于找到了你这个倒霉蛋。”
  她的话逗笑了他——她的脸色像是有人欠了她几百万——不在乎才怪。“你昨天为什么不开心？”他转入正题。
  有些无奈，她认命地开口：“有没有人说很顽固？你就不能放弃吗？”昨天晚上就是这个话题，今天还是！“顺便说一句，你昨天晚上的表白逊毙了。”
  “那是我的优点之一，很高兴你发现了。在你利用完我度过一个寂寞的夜以后，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你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原来他发现了！自己昨天确实是想找一个人陪，然后他出现了，这算是利用吗？也许自己是真的做的不对，至少不该是上床这种方式。
  “昨天是我的生日。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过生日的时候没有人陪真的好惨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我忙着闲……我觉得自己好差，连最近写的东西都好阴郁，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整个人觉得好无助……你最讨厌了！带我去看什么《OverTheHedge》，就连那群小动物都有自己的家，我就像里面的浣熊一样，随时随地处在流浪的状态。”忙着抱怨，她没发现自己已经在他怀里自动自发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要来我的餐厅打工吗？我可以破格提拔你。”
  “我才不屑！”
  5
  这也许是他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任性。
  他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或者说旷工更合适），买了去欧洲的双人机票，把多多送到表哥那里，在她的严重抗议中，随便装了几件衣服，拉着她上了飞机。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当恶霸的潜质，而且感觉好极了。
  “为什么要出国？”坐在飞机上好久，她才回过神，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绑架了。
  “因为比较好卖。”他坏心眼地说。
  “那好，钱记得分我一半。”反正已经被劫上飞机了，她拉过飞机上的毛毯，决定睡到目的地。
  “可是我没有签证。”她忽然想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我在旅游局有认识的朋友，这个你不用操心。”
  “你很神奇，到底什么事你不能的？”
  “别啰嗦了，睡觉吧。”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开始信任他了。他知道自己愿意倾其所有让她幸福。这就是爱了吧。
  他以为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了。父母不是恋爱结的婚，他们会结婚只是因为门当户对，只是因为合适，他们好像是在为外人活着，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表现出恩爱夫妻的样子。对于他这个独子，他们也无法付出应有的关爱，他们只会不断地对他作出要求，在他一一达成后，又会抛出新的要求。他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上了初中，偶然去同学家做客，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冰冷冷的相处方式。同学的妈妈会以拥抱欢迎一天不见的儿子，殷殷询问他在学校发生的事，如果他有什么进步一定有令人惊喜的奖励……同学的父亲会带着他们一起打篮球，他把他们当作男人一样对待，输球的人要愿赌服输，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没有形象的一边做蛙跳一边哈哈大笑，每次他有什么成绩，父亲从来都觉得理所当然，连一个微笑都不会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