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九章

    该往哪里走？
    他不知道。
    该做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一条浑浑噩噩，在暗夜中乱窜的狗。
    “哟？居然是一条狗？一条活生生的狗。真是稀罕。”一具红毛僵尸拦在了大黄的面前。
    僵尸说到：“现在，在西泽还能看见狗，也算是奇迹了。这条狗，你是什么来路？跑到我僵尸一族的地盘上来干什么，不知道暗夜之中，别乱窜吗？”
    大黄没有任何废话，一阵低吼震慑住僵尸，然后飞身上去，变大身形，狗爪将瑟瑟发抖的僵尸摁在地上。
    埋伏在周边的僵尸兵还没反应过来，拦路问话的僵尸已经被大黄一口吞下。
    这不是被一条狗欺负上门了吗？这还了得？
    僵尸兵们一拥而上，大黄猛一回头，龇牙咧嘴对着僵尸兵低吼，将僵尸兵吓得连连后退。
    大黄摸了摸自己肚子，自言自语：“还没吃饱。”
    然后，他向着这群僵尸兵扑了过去。
    一条狗，要死了半个僵尸族。剩余的僵尸族逃窜出去后，一条疯狗见谁吃谁的传言在西泽流传开来。
    开始的时候，没有谁信这个传言。
    可接二连三有死族部落被大黄攻破，“疯狗”的传言不由大家不信。
    瘟神觉醒，西泽生族要么变成傀儡，要么逃离西泽。
    矮坡一战，参战的死族无一生还。死族损失惨重。现在，又冒出这么一条毫不讲理，见谁咬谁的疯狗。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能躲就躲，可耐不住这条狗的鼻子灵敏，躲得再好，都被这条狗找到。
    于是仅剩的死族搞了一个“打狗联盟”，准备联手杀掉这条疯狗。
    暗夜众族，除了分死族和生族外，还有一些非生非死的种族存在。比如说怪族，灵族。这些种族天生地养，一般是由自然物觉醒而来。比如雪，觉醒成实体，就是雪怪。觉醒为灵体，就是雪灵。
    在生族、死族之外，将这类自然物觉醒的众族归为自然族。
    这次的瘟神之乱中，自然族不受瘟罗的腐蚀，也没有听从瘟神的号令。大黄没有真正发疯，报仇也没有找到自然族的头上。
    可自然族不知道大黄是来报仇的啊，虽然没听到哪一个自然族遭到疯狗的攻击，但总得预防万一。于是自然族也搞了一个“自然盟”以求自保。
    至于瘟神，消声灭迹，任由大黄在西泽折腾。
    另一边，在顾铭的带领下，巨灵一行深入西泽，既没有查到瘟罗的踪迹，也没有碰到任何种族。
    整个西泽，空落落。
    虽然如此，从西泽逃窜出去的生族，依旧不敢回头。他们或者停留在西泽边界上，或者成群结队进入霸岭。
    这样一来，就侵入到泛灵帝国的地界。
    泛灵帝国的霸天大帝刚刚称帝不久，就出现源源不断的入侵者。这还了得？岂不是打他的脸吗？
    霸天大帝很愤怒，后果很严重。于是组织军队拦截这群入侵者。
    谁料入侵者的数量实在庞大，拦得住一边，拦不住另外一边。不少入侵者越过霸岭，来到中州。
    其中，西泽兽族、翼族自然遭到中州同协国的强烈阻击。但西泽人族的待遇，则有些曲折。
    最开始的时候，中州同协国出于对抗泛灵盟的考量，对这些从西泽赶来的人族表示欢迎。可后来一探听，才知道西泽出现了一个无敌厉害的瘟神，已经嚯嚯了整个西泽。
    如此一来，谁敢收留这些西泽的人族？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瘟疫？
    同协盟将该情况及时通报了少巡者，陈仁拿到同协盟的通报，沉吟不语。
    “偌大一个西泽，都被瘟神腐蚀？西泽，霸岭，中州……万一瘟疫蔓延过来，中州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西泽？”
    现在，少巡者的境遇有些特殊。他们是中州人族，却不受中州同协国的管辖。虽不听从同协国的命令，但又接受同协国的援助。
    少巡者与同协国的关系，更像盟友。
    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最好是团结一致，共同对外……陈仁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少巡者的理念是：血祭众族。
    泛灵帝国和共协国的理念开放得多，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双方迅速达成协议，组成联军防守霸岭，誓将来自西泽的一切危险阻击在霸岭以外。
    收到该消息，陈仁不再迟疑，率领少巡者加入防守战线。
    除了泛灵帝国、同协国、少巡者，还有两支在霸岭西北暗中活动的队伍：千帆的夜巡者和啸月的万灵盟。
    大难当头，在少巡者的协调下，千帆和泛灵帝国摒弃前嫌，率领夜巡者加入防御霸岭的阵线。
    但万灵盟这边，出现了分歧。啸月准备暗中接纳西泽众族，红霜却强烈反对。
    霸岭西北的一个洞穴内，啸月、大角、老白、红霜、冰清、小圆子几位长老正在开会。
    红霜面红耳赤地对着啸月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对霸岭生族的极大不负责！”
    啸月很冷静，说：“长老会议是神圣的会议，不是街头吵架。
    我们得讲道理，不是乱扣帽子。我这种做法，恰好是对万灵盟的负责，是对暗夜所有众族的极大负责。我的决策，是符合大黄‘众族平等’的理念的。”
    这老狼又把大黄这块招牌搬出来了！提到大黄， 红霜鼻子都气歪了，先不讨论接纳西泽众族的事情，而是骂到：“你又提那条贱狗干什么？他是夜巡者的奸细！万灵盟的叛徒！”
    啸月淡然自若，说：“红霜长老慎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从来都只是你强加给大黄的。万灵盟从来没有做出个这种声明。
    我劝红霜长老以后切勿如此污蔑大黄。”
    红霜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到：“我污蔑那条贱狗！你问问在座的长老，我是不是污蔑？”
    啸月扫视一眼，问：“大角，你觉得大黄是万灵盟的叛徒吗？”
    大角认真思考，答：“我觉得不是。大黄即使真的离开万灵盟，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红霜感觉惊奇了，质问：“什么叫‘真的离开’？难道他还是假的离开不成？大角，你把这话说清楚！不告而别，不是叛逃？哪种情况才是？”
    啸月让大角不要理会红霜的质问，而是问冰清，说：“冰清，你的观点呢？”
    冰清瞄了一下红霜，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按照逻辑，大黄是奸细的可能也有，但是不大。因为，他果真是奸细的话，他应该要抓权。这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大权在握，要弄垮万灵盟还不简单吗？
    可事实上，大黄并不直接管事。”
    小圆子哈哈笑着，说：“大黄狗不是坏蛋，是好蛋。”
    老白纯粹不表态。在啸月的统治下，老白被打压得很惨。
    啸月也没有征询老白的意见，直接总结到：“这不是我独自的看法，而是大家都看法。现在，我以万灵盟盟主的身份郑重宣告：
    无论大黄身在何处，他依旧是万灵盟的创建者和引领者。我们依旧深深感激他为万灵盟的创建做出的极大贡献，并将矢志不渝地执行大黄’万物有灵，众族共存’理念。
    我们从不认为大黄是夜巡者派来的奸细。因为他从未做出任何有损万灵盟的事情。
    我啸月，代表万灵盟，正告所有试图抹黑大黄的众族：
    即使大黄真的回到夜巡者身边，也不会改变我们对他的评价。反而，我们还要学习大黄身上忠诚的品质。”
    还正告所有众族？不就是正告我吗？除了我还有谁相信那条贱狗是奸细？这群家伙的智商实在堪忧，居然被那条贱狗迷惑了。
    红霜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说：“现在大敌当前，生死存亡之际，不讨论正事，聊那条贱狗干什么？”
    啸月说：“是你先说这个话题的。”
    红霜被噎了一句，立即回到正题，质问到：“你居然要接纳西泽来的众族，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啸月说：“我只看到好处，还真没见到什么灾难。烦劳你给我解释一下。”
    红霜气乐了，说：“你就真不怕他们身上带有瘟疫？”
    啸月正色说到：“我怕。但是，你想过没，如果西泽的瘟疫真是有传言那么厉害，他们身上真的带着瘟疫过来，我们不接纳他们，我们就能躲过一劫？请回答。”
    红霜张了张嘴，发现啸月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西泽瘟疫已经成了“瘟神”，如果真的传到霸岭，谁还能躲得了？既然躲不了，接不接收众族，反正都要死的。如果瘟疫传不到霸岭，那么借此机会，确实可以壮大万灵盟。
    居然无法反驳啸月，红霜气急败坏，说：“现在泛灵帝国、共协国、夜巡者、少巡者联合成一条战线，你接纳西泽众族，就不怕被他们联合对付吗？”
    啸月依旧很平静，反问到：“难道之前他们是我们的盟友吗？难道我们现在舔着脸说要加入他们的阵线，我们就会变成朋友吗？”
    红霜再次被噎住。
    啸月说：“在万灵帝国的打压下，我们都生存空间已经极低了。趁此机会，放手一搏，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已经派士兵去联络西泽众族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红霜冷笑到：“事情你都瞒着我们做了，那你还叫我们开什么会？”
    啸月垂下眼睑，说：“我知道，你们都在骂我是独裁者，破坏力万灵盟的民主制度。
    但我问心无愧。百年后，千年后，再回首看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来者一定会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争吵了半天，看来现在才进入这次会议的正题。所有长老都正襟危坐，认真听着啸月的话。
    啸月依旧不急不慢地说：“特殊时期，事事都要开会讨论，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大黄曾经说过，民主之路很漫长，很艰难。大黄说万灵盟要实现真的的民主，至少要经历督政和宪政两个阶段。
    对大黄这句话，我深以为然。我佩服大黄的高瞻远瞩，但恨自己没有他‘督政’的能力。
    所以，我认为，缺少大黄领导的万灵盟，需要在在‘督政’和‘宪政’这两大阶段的面前，加一个‘军政’阶段，才能真正地呵护万灵盟的成长。”
    军政阶段？一听这名字，不就是要搞独裁吗？这一下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难怪啸月一定要为大黄正名，原来是准备利用大黄的理念，来为他的独裁统治做理论支撑啊！
    除了小圆子咯咯咯在笑以外，其他四位长老的脸色难看至极。
    啸月站了起来，淡然说到：“我的发言完毕，谁赞同？谁反对？”